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莱拉像平时一样待在庄园里，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种树叶泛黄飘落到泥土里的不能掌控感，经过漫长的腐朽后彻底死亡。

她像平时一样拿起针线绣花，针刺破她的手指，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布面、地毯上，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并不感到疼痛，那种心里的感觉。

可可耐心的给她治疗伤口，莱拉想起了那天它浑身是伤，受过摄神取念跌坐在地上的模样，涌上来的愧疚让她不禁发问：“你都不和我说，你怀孕了，很疼吧？”

可可又惊又喜，大眼睛里浸满了感动的泪水：“可可不疼，可可的小精灵要是知道莱拉小主人在关心它，它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在庄园这段时间的沉寂下，莱拉终于发自内心的弯了弯嘴角，和可可说了几句后，莱拉又放下手里的东西，余光瞥见了她卧室里的小床，迪尔在上面翻来覆去。她屋子里有一块地方是小时候开始就专门辟出来给她玩的，像个小人的家一样，东西小小的，桌子小小的、衣服小小的，杯子还有摆设都是小小的，她还可以给它们换衣服。

她有很多娃娃和玩偶，但她意识到自己自从去霍格沃茨读书后就已经很少去玩它们了，莱拉最喜欢她爸爸送的那只小熊玩偶，因为她妈妈最懂女孩子，小东西几乎都是她妈妈为她置办的。卢修斯买的那只绝对没有纳西莎所买的那些好看和精致，但卢修斯只买了那么几只，莱拉又恰好最喜欢其中一只。

她每回吃完饭以后，就直径回了卧室，她不想在下面和贝拉特里克斯待在一起，她就是不喜欢她，她把自己爸爸没有回来的责任都抛给了回来的她，她很难不去迁怒。

但贝拉特里克斯显然不这么想，她对于自己的小妹妹西茜可以说很疼爱了，对德拉科和莱拉也是多了一份难得的耐心，在知道纳西莎准备去找斯内普的时间，她嘴里虽嚷嚷着斯内普哪里不好，但人已经跟着纳西莎出去了。

见她们出门了，德拉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微颓的靠在松软的扶手椅上，他小声和莱拉抱怨：“妈妈很担心我，怕我完成不了。”

莱拉严肃的告诉他，“妈妈是对的。”

德拉科刚微瞪了她一眼，莱拉就走近，站到他边上，把他揽到怀里，德拉科轻叹了叹，搂着她的腰，脑袋靠在她怀里。

“贝拉可真烦人，每天都亲我。”德拉科咕哝，莱拉对此深有体会，贝拉是见到她就会凑过来亲吻她的脸颊，她和德拉科习惯纳西莎这样，不代表喜欢贝拉这样。

“他到底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莱拉小声问。

德拉科抿了抿嘴，神情看起来很不自然，“你别问那么多。”

莱拉气得揪他头发，他疼得直嚷嚷。

“再薅就秃了！”

“没那么容易秃，我一直都有给你买护理头发的玩意儿，只要你不梳大背头，抹好多发油，就不会秃的。”莱拉又轻柔的给他顺头发，等他放松下来了，莱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不难听出心虚的很，“我们出去好不好啊？脱凡成衣店新出了好漂亮的领带，你一定会喜欢的……”

德拉科眯着眼睛，“妈妈说了不许你离开庄园一步。”

“她出去了……”

身后壁炉呼的一声，炉火顿时变得碧绿，西奥多从里面走了出来，乍一看西奥多，莱拉多少有些感到不自然，甚至没来得及和他招呼，还是德拉科先喊得他，随后莱拉才小声喊了一声：“西奥。”

不同于莱拉，德拉科只知道纳西莎让他邀请西奥多来家里做客，因为他家里只有一个姑姑，如果西奥多愿意，还可以多住几天，客房都让家养小精灵准备好了。

“你先别回家了，你爸爸都不在家里，我让我妈妈给你做点心吃，我知道你喜欢吃。”德拉科想了想，又说，“她刚才和贝拉出去了。”

德拉科又喊西奥多一起去熬煮魔药的屋子，那里他们也总去，有什么魔药的问题一般都在那里交流，西奥多颔首，他把目光投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莱拉，声音不免低了几分，“你来么？”

她犹豫的咬了咬唇瓣，跟着摇了摇头。

西奥多淡淡笑了笑，直到跟去魔药室才开口询问：“她还哭吗？”

“哭，怎么不哭。”德拉科拿起小刀切材料，桌面被他弄得哒哒作响，“妈妈发现她和韦斯莱的事情，她被骂完后哭得抽抽搭搭的。话说是哪个韦斯莱来着？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弗雷德·韦斯莱。”西奥多淡淡的说，其实莱拉说过，只是德拉科不在意，所以记不住，他只知道穷鬼韦斯莱和他妹妹不清不楚。

西奥多睨了一眼桌面的《高级魔药制作》，余光看到了桌面的装了魔药的水晶瓶，魔药呈淡粉色，看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他戴上手套，慢条斯理的切着材料，半晌，他才问道：“你做了安胎魔药？”

“啊？”德拉科懵了一下，“什么药？”

西奥多示意他看桌面的水晶瓶，德拉科这才慢吞吞的说：“不是我做的，可能是莱拉做的，她昨天进来了。”

听到答案了，西奥多又重新低下头切着雏菊根，似乎是屋子内有些热了，他又揪了揪领带，一声不吭的忙活手上的事。

当时莱拉在自家庄园后面的大草坪上溜马，然后听到一声巨响，从自己家传来的，她心里一紧，连忙回去，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烟雾，她上楼就看见在魔药室门口挥手的德拉科，德拉科的淡金色头发此刻略有些耷拉，而且灰蒙蒙的。

莱拉刚走近，就看到了西奥多无力的靠在墙上，胳膊上有一块像是被什么液体烫伤了一般，发红发青不止还起了很多水泡。莱拉吓坏了，赶紧扶他坐下。

小精灵们忙着收拾魔药室里面的残局，德拉科则是去了沐浴，莱拉留下来给他整理伤口，把白鲜倒在他的伤口处。西奥多咬了咬牙，被莱拉发现后抱怨了好一通。

“你炸的？”见他轻“嗯”了一声，莱拉这才好笑道，“我第一次看你熬魔药炸了，德拉科一定特别高兴。”又猛地意识到现在并不适合开玩笑，她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西奥多望着她，“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

莱拉在西奥多眨也不眨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拿出手帕递给他，肌肤触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像在发烫一样，她慢慢的缩了回来，不敢直视他，但他还在看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又尴尬的气氛，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要去沐浴吗？”莱拉犹疑道，因为西奥多一直都很爱干净，等西奥多点了头，她就带着他去客房，马尔福庄园每一间卧房都自带浴室，她把西奥多送到客房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那我去把德拉科没穿过的衣服拿来给你？”她迟疑了一下。

“好。”

莱拉去德拉科的卧室拿衣服时，德拉科还没有洗好，他甚至还在里面哼歌，是古怪姐妹的最新单曲。德拉科没有穿过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有很多，他和西奥多身材差不多，所以莱拉不会担心不合身的问题。

她轻敲了敲门，见没动静就打开了门，西奥多还在浴室里，她把衣服放到床上时，才发现床上摆放着许多折叠好的新衣服，她心下懊恼，怎么会没想到小精灵们肯定会早早准备好的。

浴室的门从里打开，西奥多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袍，手里拿了毛巾正在擦着头发，看到莱拉时微微一滞，随即道：“房间有。”

指的衣服。

莱拉有些害臊，因为自己犯了蠢，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平日里都会办妥帖的小事情。

西奥多指了一下放在衣服上的吹风机，“这个怎么用？”

看起来是麻瓜电器，但它其实是炼金术所制作，如马尔福庄园的灯，它有特殊的方式让它们运作，但绝不可能只有电，比如这个吹风机根本没有线。

“按一下。”莱拉走近，给他按了一下，吹风机立即运作了起来，与麻瓜制作的不同，它没有任何噪音。

或许是和西奥多待在一个地方使得她很不自在，她在教会西奥多用吹风机后，就借口去看看德拉科洗好了没有，可还没走出门口，德拉科就慢吞吞的从外面进来，一屁股坐到床上，翘着二郎腿，他的头发显然刚干不久。

“晚点贝拉回来后，你别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因为她确实有点不正常。”德拉科懒洋洋的说，“噢，她还长得有点黑，但人长得还不赖，我和你说过，我一开始怀疑过她是我外公捡的，你知道，我妈妈很白。”

莱拉小声说：“我先出去了。”

她实在受不了她和西奥多都有心事的模样还同处一个地方，谁也不开口，谁也不先问。

午后，西奥多在二楼的大壁炉前缓缓地踱着步，炉火熊熊，火星噼里啪啦响着，弹出来一些，他就用鞋跟碾灭。壁炉前古老的大理石地面微微凸起一些精美的雕花，旁边的高脚桌上摆着漂亮的插花，西奥多知道，这是莱拉摆的。精美的小木桌上铺着紫色的桌布，上面摆着今天做的小点心，不是莱拉做的，应该是家养小精灵的手艺。

他缓缓走向一旁的高到天花板的镶嵌窗边，透过玻璃，西奥多看到了在花园里的莱拉，她手里拿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玩意儿，似乎在和它说话，偶尔逗逗它玩。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直到看见莱拉坐在喷泉池子的边缘伸出手探进水里，途中还险些掉了进去。

西奥多见状，迈动步伐下楼，越走近时就加快了些，他把人扶起来，责怪道：“你要洗冷水澡吗？”

莱拉心虚的摇了摇头，又心急的开口：“迪尔掉进去了！”

迪尔是那只小蒲绒绒的名字，西奥多知道，莱拉喜欢它，德拉科也喜欢它，他略挽起裤脚然后迈进喷泉池子里，仔细观察池子里的动静，池子并不小，加上迪尔小，又是雪白的，西奥多眼神再好找起来也有些困难。

等终于找到迪尔后，它变得更小了，因为泉水让它的毛茸茸变得湿答答的，它发现自己被找到了之后，从假死状态活过来，整个蒲都在抖绒绒，莱拉心疼的把它捧在掌心里后，它又在莱拉手心里撒娇打滚。

莱拉没好气的用手指点点它。

“谢谢。”莱拉眉眼带笑的望着西奥多。

他看着她，轻声说：“莱拉。”

“嗯？”

西奥多弯了弯嘴角，喉间只觉微涩，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你……”

“对了，西奥！”莱拉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兴奋的说，“可可怀孕了，我们家很快就要有新的小精灵了！上次妈妈对可可用了摄神取念，它好难受，我给它煮了魔药，希望它能尽快恢复……西奥？西奥！”

西奥多觉得脑子里一团漆黑，被她唤过神来后，显得有些呆呆地，他的心脏在疾跳，怦怦作响，他好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踉跄的往回走。

“西奥？西奥！”莱拉喊他，但他并没有回头，望着他的背影时都是蹙着眉的。

西奥今天奇奇怪怪的。

纳西莎和贝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纳西莎一改在蜘蛛尾巷虚弱的模样，变回德拉科和莱拉的慈母，但她成功了，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有心设计，她总归成功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的德拉科不敢杀人，他没有那个胆子，她也不可以让他儿子最终会因为失败而受到那个人的惩罚。

惩罚除了一死，还有别的？没有。

她只能放下尊严，半是真情流露的，半是道德绑架的去找斯内普，他不会拒绝的，他又怎么会拒绝一个无助的母亲、弱小的孩子，就像那个拥有绿色眼睛的波特夫人一样。

纳西莎只能以一个无助的母亲来逼迫斯内普同她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她当时扔掉了杯子从沙发上出溜下去，跪在斯内普的脚边，用两只手抓着他的手，把嘴唇贴了上去。而斯内普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纳西莎那双沾满泪水的蓝眼睛，而她继续攥着他的手。

在贝拉惊愕的目光下，斯内普矮下身子，跪在了纳西莎的对面，然后互相握住了对方的右手，立下了在德拉科试图完成黑魔王的意愿时，愿意照看他，以及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德拉科不受伤害，最后，如果必要的话……德拉科眼看就要失败，他需要把黑魔王吩咐德拉科完成的事情进行到底。

贝拉虽然嘴里嚷嚷着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别人、这是荣耀、这是黑魔王给予德拉科的荣耀！但她还是跟着纳西莎过去，虽然一开始是想阻止她说出去，但最后却成为了纳西莎和斯内普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见证人。

纳西莎回来以后并没有给贝拉很好的脸色，脸色冷漠极了，贝拉讪讪的同时又有些不服气，还有些生气。

莱拉看到贝拉做作的说自己的手受伤了，是自己的妹妹弄得，她现在难过极了。

纳西莎只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莱拉也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谁知贝拉看到她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掐了掐她的脸颊，“你怎么和你妈妈那么像啊？她今天拿魔杖对付我，我的手跟火烧似的。”

“你如果知道有一些话不该说的话。”纳西莎拉下她的手，莱拉赶紧躲到纳西莎身后。

贝拉没再反驳，只是满脸的不服气，似乎只不过碍于纳西莎的面子才不说的，等纳西莎转身走了，她才小声嘀咕：“是卢修斯嘛——”

“闭嘴！”纳西莎回头低吼了一声。

贝拉不语，气愤的哼了自己的妹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