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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博儿术来投

新婚后的第二日,宴席继续,根据诃额伦的安排,这样的婚宴还要再大举五天,以招待陆续而来的,听闻过帖木真最近名声的其余蒙古部大小部落首领、氏族那颜等等,其目的是要为帖木真再聚一聚人气,大家好好热闹热闹。

既然婚宴还要进行五天,帖木真一拍额头,怎么把博儿术那小子给忘了?

于是,他赶紧叫来别勒古台,命他带着一个十人队,前往邀请博儿术来参加婚宴,当然如果那小子的老爹纳忽伯颜能从部落中抽开身的话,也可将他一并邀请来,帖木真没有忘记,自己还欠纳忽伯颜两匹好马呢,这回他要能来,正好让他在自家的马群里去挑选两匹。

别勒古台应命带着一个十人队和十数匹从马,逆怯绿连河向西疾驰,至第三日清晨时分,到达了阿鲁剌惕部博儿术家的驻牧地,当他远远的看到三四百匹马组成的马群奔腾而过时,他驱马上前,想要问问牧马的马倌儿,博儿术家的毡帐究竟扎在哪里,等到驰下一个草坡,再走近一些时,他看到有一个少年靠坐在一棵榆树下,懒洋洋的发着呆,他的嘴里叼了根儿细长的草叶儿,身旁放了个乘装马奶的皮桶,树下还栓了一匹悠闲吃草的黑马。

别勒古台驱马从他后方再走近了些,刚要开口发问,似乎是听到了身后不断靠近的马蹄声,少年自己倒先转过了头来,两人这么一对视,得,别勒古台高兴起来了,不用找了,眼前的圆脸小子可不就是博儿术嘛。

博儿术前次和帖木真赶着八匹马,一起去过帖木真家,因而是见过别勒古台的,两人认识,博儿术一看是别勒古台,亦是高兴的从树下蹦了起来。

他问别勒古台因何而来,别勒古台就憨厚的笑着对他说,邀请他参加自家大哥的婚宴,博儿术一听帖木真娶妻了,他笑的更开心了,连声说好,并让别勒古台在原地等等他,他去前面的马群中抓九匹好马,作为新婚之礼送给未来的嫂子。

还未等别勒古台再说什么,他就解开树下的拴马绳,翻身上马,一溜烟儿的向前方不远处的马群驰去。

别勒古台等了片刻后,就看到博儿术拿着套马杆,驱着九匹银鬃枣红马驰了回来。

别勒古台把刚才没来及说完的话告诉了博儿术,意思是他的阿爸纳忽伯颜也在受邀请之列,但博儿术眼珠转了转,大咧咧的摇头告诉别勒古台,他阿爸近来去拜访克烈部的大那颜了,不在部中,由自己这独子代为参加就好。

别勒古台一听,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本性质朴忠厚,相信博儿术不会骗他,加之他也知道,阿鲁剌惕人现在还依附于克烈人,那么纳忽伯颜去往克烈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了,没什么奇怪的。所以,在博儿术的连声催促下,别勒古台就带着博儿术一起,调转马头,往家回返。

至婚宴第五天傍晚,别勒古台、博儿术一行赶至了蓝湖湖畔的帖木真家营地。

看到歌舞欢宴、人声喧闹、篝火燃燃的热闹景象,博儿术显得极为亢奋,喝酒、吃肉、摔跤什么的最有意思了,要知道,他是个喜欢热闹的少年。

当他赶至帖木真的大帐前时,帖木真正送一位要回到自家古列延的归附于他的氏族首领出帐,那人的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不能再喝了。

“大哥!”博儿术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帖木真身前。

“豁!你小子看着不错,还是那么精力充沛,像个小牛犊一般。”帖木真笑着打量了博儿术一眼,而后上前重重的抱住他的双臂,并往上提了提,博儿术同样抱住了帖木真的双臂,亦是往上提了提,此为交抱之礼。

“这就是我嫂子吧,真就是草原上最明艳的花朵,也只有嫂子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大哥!”博儿术高兴的看了一眼帖木真身侧的孛尔帖,大点其头的说道。

“这是和我结为安答的博儿术兄弟,他曾帮我一起击灭了达尔汉匪帮,追回了我家的八匹马,别看他年纪不大,实则弓马娴熟、敏捷有气力,一身武艺不输成名多年的蒙古勇士,而且他义气有胆魄,热血不畏死,是个真正的蒙古好儿郎!”帖木真指着博儿术,笑着向孛尔帖介绍道。

“博儿术弟弟,谢谢你曾在帖木真最难的时候帮助他,和他出生入死,以后你也是我的弟弟了,就像我的亲兄弟一样,我在为帖木真他们兄妹缝制衣服、靴子时,也会给你做上一份,你就和我们的家人一样珍贵,以后想要穿什么袍子,要告诉我呀,嫂子给你做出来。”孛尔帖穿着一袭月白色布袍,束着双辫,笑着对博儿术轻声道。

“嘿嘿,大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大哥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嫂子你这样美貌温柔的女子,放心吧嫂子,我一定不会跟您客气的。”博儿术挠了挠头,哈哈的笑着。

“嗯?你小子也会不好意思?快说,你阿爸怎么没来?不会是你又闯了什么祸,偷偷的跑出来的吧?”帖木真扫了一眼博儿术身后跟着回来的众人,却没有看到纳忽伯颜的身影,于是问道。

他可是知道的,博儿术这小子一向胆大,上次就偷偷离家,硬要跟着自己去追踪达尔汉匪帮,也算是有“前科”了,所以纳忽伯颜没来,他就严重怀疑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也许是正在受罚,所以才不敢和他阿爸一起来。

“这个,嘿嘿,没有,没有,我阿爸很忙啊,他去了克烈部了,不在嘛,所以我一个人就代表他来了。”博儿术眼珠再转,不敢看帖木真的眼睛,咧着嘴,含糊的回道。

“别勒古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遇到这小子的?他当时又在干什么?”帖木真“呵”了一声,随即微笑着问同样走上前来的别勒古台道。

“呃,大哥,我看到博儿术时,他正在一棵树下叼着草叶儿休息,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乘装马奶的皮桶。”别勒古台不顾博儿术的眼神示意,仍旧老实的回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和上次被罚的形式一模一样,还是被罚着挤马奶去了吧。。。。。就这还说没闯祸?帖木真心中想到。他上回和博儿术结为安答后,可是听他抱怨过被罚着挤马奶的事情的,也因为他被罚着挤马奶,才能够和帖木真戏剧般的认识了。

“先进帐吧,进去后给我好好说说,怎么又惹你阿爸生气了?你小子,是有了借口,跑我这儿躲避惩罚来了吧?”帖木真微笑的看了博儿术一眼,而后招呼他先进到帐中,边吃边给自己说说,又惹了什么麻烦。

博儿术尴尬的笑了笑,叹了口气,跟着帖木真夫妇二人进入了毡帐,入帐前,他狠狠的瞪了别勒古台一眼,真是的,这家伙,怎么就看不明白自己的眼神儿呢,不是说好了就告诉大哥是在自家毡帐找到自己的嘛,怎么到头来,你还是如实说了呢?

其后,在大帐之内,帖木真让博儿术挨着自己坐下,命人上了新的马奶酒和奶食、烤肉等,先看着他吃了一阵儿,而后才问了起来。

原来,博儿术这小子是又和同部落的那颜之子起冲突了,他说对方是一个阿鲁剌惕部的大那颜之子,向来颇为自傲、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他看上了博儿术夺自马里丹手中的双刃战斧,又听说博儿术打髀石的本领极高,人人都夸赞他击的又快又准,于是便来找博儿术,嚷嚷着要和博儿术比试,博儿术本不想理他,但他却嘲笑博儿术是怕了不敢比,博儿术也是一个热血少年,被这么一激,自然就大声答应了比试,那个那颜之子说,若是他赢了,博儿术就要将马里丹的双刃战斧输给他,博儿术昂着头问,要是自己赢了呢,对方问博儿术想要什么,博儿术扫了一眼那家伙身后马背上的金马鞍,于是指了指道,就要他的金马鞍。

于是,双方择一空地,比试开始,初时两人还能打中的不相上下,但很快博儿术就占了上风,他不断的打中对方的髀石,并击出比对方更远的距离,到最后,博儿术就将对方的髀石尽数赢了过来。

哪知对方输不起,恼羞成怒之下,转头就走,明显想要赖账,并不想把自己的镶金马鞍输给博儿术,博儿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一向恃强凌弱的家伙,所以他大喊着一把抓住对方,让他把马鞍拿下来给自己。

那大那颜之子愤怒了,他挥手让跟着的五六个伴当围攻博儿术,想要好好殴打博儿术一顿,但没想到的是,博儿术战力太强,又身手敏捷,结果却是连他自己在内,几个人全都被博儿术干趴下了,博儿术朝他碎了口唾沫,最后自己解下了对方的金马鞍,扬长而去了。

但是到了第二日,对方的父亲就领着鼻青脸肿的儿子,气势汹汹的来找纳忽伯颜问罪来了,纳忽伯颜一阵头痛,叫来博儿术,要他道歉,这小子昂着头就是不道,最后没办法,还是纳忽伯颜叫了六七个彪悍而力大的仆从,硬是将他按着跪在了地上,低头道歉。

纳忽伯颜又连连赔礼,不仅还了对方的金马鞍,还倒赔了九匹苍灰色良驹和两个金器皿,又答应要将博儿术赤裸上身,罚着跪于毡帐外三日三夜。但就是有一条,纳忽伯颜并不答应他们想要亲自用马鞭抽他儿子的要求,否则,双方就鱼死网破,那位那颜看自家占了便宜,纳忽伯颜又对己方亲自动手处罚的态度反抗的颇为强硬,最后权衡了一番,他并不想真的和博儿术家结成死仇,也就勉强答应了纳忽伯颜的赔礼,这件事才算彻底揭了过去。

事后,毫无意外的,纳忽伯颜除了惩罚博儿术跪于毡帐外三日,还罚他再去自家牧场挤三十日马奶,于是乎,博儿术就又开始了被体罚的生活,直到别勒古台到来,他才算是暂时解脱了出来。。。。

“你小子啊,就是冲动,打了他的伴当,取了他的金马鞍就好,何必连那位那颜之子也一块儿打一顿呢,结果,本来你是没错的,就因为对方的儿子受了伤,而你却完好无损,最后反而倒显得是你在欺负人了。”帖木真无奈的看着博儿术,这小子热血有侠气,就是有时候胆子太大,容易偏激。

“嘿!谁能想到那家伙看起来比我还要大上几岁,我本以为就算是我打了他,这么丢人的事,他会先隐瞒下去,然后再瞅准时机,过几日多叫些人再找我打回来,没想到,他居然一回去就找他阿爸告状。呸!卑鄙懦弱之辈,真不像我蒙古男儿!”博儿术气的一锤面前的矮桌,不屑的骂道。

“好了,事情过去就不要再想了,这次的事对你也是个教训,以后动手前要多想想后果,实在无法避免,也要在揍人时注意方法,别总往别人脸上打,懂吗?”帖木真淡淡道。

“知道了,大哥。”博儿术咧嘴笑了笑。

接下来,博儿术说带来了九匹银鬃枣红马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帖木真夫妇,帖木真知道自己不收,这小子肯定又要闹腾,所以就笑着收了下来,并告诉博儿术,等他娶妻时,自己会送给他更好的礼物。

而后,帖木真又领着博儿术拜见了诃额伦和搠坛,并告诉了搠坛,博儿术就是助他击灭匪帮的好男儿,两个中年美妇都对精神抖擞、极有活力的热血少年很是喜欢,笑着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为名震一方的传奇巴特尔。倒把博儿术夸得又不好意思了,他的脸上嘿嘿的傻笑着,还不时摸一摸后脑勺。

帖木真一看就知道,这小子面上傻笑,心里甭提多得意了,就是不经夸呀,一夸就爱犯错误,然后就被他老子给体罚了。。。。

五天婚宴结束后,做客的亲友散尽,但唯有博儿术,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说是要跟着大哥干一番大事业,帖木真无奈,只得派人去往阿鲁剌惕部纳忽伯颜处,向他告知博儿术的行踪,免得让这小子的老爹担心。不过帖木真严重怀疑,这小子说啥要跟着自己干一番大事业,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不想回去继续被他老爹体罚罢了。。。。

接下来,搠坛又陪了孛尔帖五天,而后才依依不舍的哭着准备返回东方草原。

送亲队伍临走时,帖木真的大舅哥按陈走到了送行的帖木真跟前,借着交抱礼的机会,他把头贴近帖木真的耳朵,轻声道:“帖木真,好好对我妹妹,下次我来探亲,她要是瘦了,不爱笑了,吃的也少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做好挨我拳头的准备,明白?”

帖木真嘴唇紧抿,握紧按陈的臂膀,认真道:“放心吧,她若是受了委屈,不用你动手,我就先给自己几刀。”

“好,记住你说的话,乞牙惕氏的帖木真。”按陈放开了帖木真的臂膀,重新笑了起来。

在从蓝湖出发,陪着哭红了眼的孛尔帖送了一程后,帖木真他们停了下来,并最终目送搠坛一行的马队在草原上渐渐走远消失了。

“先回去吧,想你母亲的话,我们有机会再去东方草原就好了。”帖木真轻轻搂着孛尔帖,低声道。

“嗯,都听你的。”孛尔帖仰起头看着他,轻声道。

回到蓝湖后,考虑到夏季的牧草情况,帖木真一家经过商议,决定再度移营,并最终历时七日,带领部众,再度迁徙到了怯绿连河源头、靠近不儿罕山脚的不儿吉岸草原上扎下了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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