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豁儿豁纳黑川(七)
接下来,豁儿赤开始老老实实的向帖木真交代起来,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塔儿玉鲁是一个极为喜欢下鹿棋的人。哦,在这里先要说一下,所谓的鹿棋,是一种在草原上有着悠久历史的益智类游戏,相传它大概在唐代初叶就已经在草原上出现了,这种鹿棋游戏被蒙古人称之为宝根·吉日格,是游牧人们除了赛马、摔跤、射箭、舞蹈、打髀石之外的又一种广泛的被喜爱的娱乐活动。
由于此项游戏简单易学、启迪智慧,所以深受草原人的喜爱,并得以世代传承。上至那颜贵族、下至普通牧民,都会在闲暇时下上那么一两盘儿,对于贫苦的牧民来说,他们想要下鹿棋会很简单,只需要在一块儿空地上用树枝就地画出一个简易的棋盘,再以髀石、小石子儿甚至是土块儿作为棋子就可以开下了,而对于有条件的富裕的部落贵族而言,他们也可以用布料、皮子或者是木制矮几上绘制、雕刻出棋盘,再以黄金、青铜、玉石等打造出形象的棋子来杀上几局,当然,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在棋艺上总是有着高低之分的,也即是说,鹿棋一道,最是考验人的洞察力、快速反应能力和抢占先机的谋略,占据上层地位的草原贵族们还真不一定就能下得过其治下的平民们呢。
这种鹿棋游戏有着自己规则,鹿棋棋子分为鹿(蒙古语称包哥)和狗(蒙古语称脑头)。棋盘是一个正方形,其内各有5条纵横线,斜线6条,交叉成25个点。在中心纵线两端各有一座呈三角形的平顶“山”和呈菱形的尖顶“山”(蒙古语称乌拉),其内有十字线,也构成几个交叉点。
对弈的两个人各执2“鹿”或24“狗”。赛前先摆子,布局是把两个“鹿”摆在两侧的“山”口,把八个“狗”摆在棋盘内中央的8个点。
行棋方法则是:如果“鹿”在同一条路线的位置上从一边的位置跳过“狗”走到另一边的位置,就吃掉了被跳过的“狗”,将其从棋盘上取下来。在与“鹿”同一条线上两个“狗”挨着排列时,“鹿”不能吃“狗”。隔两只狗也不能吃,每走一次,狗可以加一棋子。也就是执“狗”的人将摆在棋剩下的16个“狗”,每步任选空余位置摆一子。依次“狗”全部摆到棋盘后,移动棋盘上“狗”,努力使两狗相连,阻止鹿吃狗,同时设法围住“鹿”。“鹿”被狗圈住,执“鹿”者输棋;狗不能围住“鹿”执“狗”者为输棋。
嗯,大概的规则就是这样了,下面继续前面的话题,塔儿玉鲁恰恰是鹿棋的爱好者,他极为热爱鹿棋,且喜欢钻研,所以,无论是在亦乞剌思部中,还是在跟随阿勒坛后,他与其他部落、氏族的人下鹿棋,都很少输过,于是,这个自觉棋艺高超的家伙就得意了起来,有些飘飘然了,有一次,当他再度下赢了一个棋艺颇高的札答阑部那颜,正当他得意洋洋之时,这个输给他的那颜恨恨的对他说:别得意的太早了!你塔儿玉鲁并不是鹿棋下得最厉害的,我们札答阑部有一个叫做豁儿赤的人,他才是鹿棋下的最好的人,你一定赢不过他!
于是,听到这话后,被彻底激起了好胜心的塔儿玉鲁,很快就去找豁儿赤挑战了。起初,豁儿赤并不想理睬他,也不想和他下棋,用豁儿赤的话来说,来找自己的塔儿玉鲁五短身材、塌鼻子、眯缝眼、饼子脸,他又不是一个美女,让自己能赏心悦目,还能在赢棋后获得美人儿崇拜的目光。(由此可见,豁儿赤不想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对方不是美女,且长的丑)
一个像塔儿玉鲁这样的草原糙汉子,豁儿赤是不想理睬他的,所以豁儿赤用近来身体不适,常常感到头疼而脑力有限为理由,委婉的拒绝了他。
但是,塔儿玉鲁对于鹿棋一道是极为热爱的,他见豁儿赤不肯答应和他下棋,又由于豁儿赤是札答阑部的人,还多多少少跟札木合有点儿远亲,所以,用武力威逼明显是不可取的,那么怎么办呢?颇有财富的塔儿玉鲁有着自己的豪横办法,他对豁儿赤亮出了无法拒绝的诱惑: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狗头金!
他对豁儿赤说:你和我下鹿棋,三局两胜,第一局我执狗子,你执鹿子,第二局你执狗子,我执鹿子,第三局时嘛,当然若真的有第三局的话,我们临时找一个陌生的奴隶,让他背过身去,一手握住狗髀石,一手握住鹿髀石,当他攥紧藏好手中的髀石,转过身来后,我们二人来猜,选中奴隶手中狗髀石的,执狗子,另一人则执鹿子,这样公平。你如果能赢了我,我就将狗头金送给你,如果你输了,我也不要你的钱财,只需要你在一处人多的地方,在我的注视下,公开的向人们表示输给了我的事实就好。
豁儿赤在看到狗头金后,眼珠子就已经瞪大了,他强忍着不流下口水,自古好色和贪财就是一对儿孪生兄弟,所以,毫无疑问,豁儿赤是极为贪财的了,他终究没能抵挡得住狗头金的诱惑,最后还是答应了塔儿玉鲁对弈的赌约。
其实在豁儿赤的内心深处是极为自信的,他并不认为塔儿玉鲁这个粗蛮的中年老男人能够在棋艺上超过他。呵,其实不用狗头金的嘛,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就以一两个美人儿为赌注,我也会一口答应与他下棋对赌的呀。。。。。
这是当时豁儿赤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于是,在狗头金这个重注的诱惑下,豁儿赤和塔儿玉鲁最终还是开下了,至于结果么,终究还是豁儿赤这个贪财好色之辈更为厉害,他连胜两局,以最快的速度为塔儿玉鲁剃了一个光头,粉碎了这个中年鹿棋爱好者的所有自信,嗯,如果让帖木真用现在的话描述,那么就是,塔儿玉鲁和豁儿赤之间的棋艺差距,简直就是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之间的天壤之别,豁儿赤表现的像一个职业选手,冷静敏锐、举重若轻,每走一步棋都透着玄机,而塔儿玉鲁在他的面前,则手忙脚乱、汗流浃背、苦苦思索,最终则彻底凄惨的沦为了一个业余选手。
不过,塔儿玉鲁的棋品却是极好的,他虽然热爱鹿棋,渴望赢棋,却也能够输得起,所以,当赢棋后豁儿赤的目光瞟向他腰间乘放狗头金的袋子时,塔儿玉鲁虽然不舍,但终究还是将袋子中的狗头金取了出来,愿赌服输般的交给了豁儿赤。
豁儿赤得到狗头金后,大为高兴,塔儿玉鲁遂趁机向豁儿赤请教棋艺,他是一个有着执念的人,他很想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棋艺,而眼前的豁儿赤就是一个鹿棋高手。
豁儿赤毕竟拿了人家的宝贝,虽然是堂堂正正赢来的吧,但总有那么一丝夺人所爱的感觉,所以,他不好拒绝塔儿玉鲁的请教,还是答应了他,以后可以随时来找自己切磋鹿棋的请求。
所以,从塔儿玉鲁输棋的那天以后,他就常常去往巴阿邻氏营盘找豁儿赤切磋了,当然,他也邀请豁儿赤来他的营盘做客,请他喝酒吃肉款待他。他们的关系不断的增进,塔儿玉鲁为了向豁儿赤学习棋艺,甚至都想要正式的拜豁儿赤为师了,但豁儿赤坚决的阻止了他,因为塔儿玉鲁已经快五十岁了,头发都有些变白了,而他却只有二十岁,显然,一个长者,尤其是一个部落贵族长者要拜他为师是不合适的。见豁儿赤拒绝的很坚定,无奈之下,塔儿玉鲁退而求其次,最终选择和豁儿赤结为了忘年交,他完全把豁儿赤当做是自己的一个小兄弟儿了。
而不幸的事,就在豁儿赤受邀在塔儿玉鲁的营盘中做客时发生了,有一次,他在和塔儿玉鲁下棋时,一个为他们送清暑、解渴马奶酒的少女走了进来,豁儿赤一见之下,当即为这个少女的美貌所吸引,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呐,这个少女清丽无双的面容,柔柔的眼神,羞怯的表情,都大不同于一般的草原女儿,豁儿赤看呆了,而少女在送上马奶酒后,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塔儿玉鲁看到豁儿赤呆愣着迟迟不走棋,就催促了他,豁儿赤问塔儿玉鲁那少女是谁,塔儿玉鲁告诉他,那是他唯一的女儿。
豁儿赤看了看塔儿玉鲁那张拉低平均颜值的脸,表现出了一副不信的神态来,塔儿玉鲁却再度得意了起来,他告诉豁儿赤说:他有五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幼女,这个女儿的名字叫做乌兰,她的母亲是自己从金人边境榷场中买回来的汉人女奴,这个女奴柔美动人,在沦为奴隶前,她是在金人的汗八里(这里指金朝中都城)做艺伎,因为触怒了金人的显贵人物而被下狱了,最后她被贩卖到了北边的榷场上来了,自己是用三张上等的紫貂皮,从黑市奴隶商人那里买回了她,最终,这个汉人女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乌兰了。
由于乌兰的母亲得到了塔儿玉鲁的宠爱,乌兰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她自然就成了塔儿玉鲁的掌上明珠,他是极为疼爱这个女儿的。
豁儿赤听了塔儿玉鲁的话后,他表面上点头表现出了释然,心中却又有了想法,他好色的本性又要忍不住了,谁叫乌兰太鲜嫩、太美了呢,他实在是克制不了心中蠢蠢欲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