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风高月下,雨水瓢泼中,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满身鲜血的从一堆尸山中爬起来,她低头看了眼插在胸前的剑,她咬了咬牙奋力拔出,疼的面目煞白,她张嘴大口吸气拼命忍住疼痛,始终一言不发。她看着脚下如山的尸体,冷笑一声,解开胸前嫁衣丝带,褪去一袭朱红嫁衣,露出一身白色底衣,她衣不蔽体的踩着一具又一具冰冷尸体向山林深处走去。
月色朦胧高照,洒落在深夜的青翠欲滴树林尖尖上,她浑身剑伤,面色苍白的一只幽灵般,一阵阴风吹过,掀起她墨黑长发与一条束发红丝带在寒风中飞舞。
她一直走到了清晨收露,也始终不见一束阳光进来,她抬头望了望天,突然才想起她已被扔入乱葬岗,且是终日不见阳光的秦沉山乱葬岗,她低声囔囔道:“为何,为何,生而为妖,我只是修仙而已,为何这个世界容不下我,天地这么大,为何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为何人人都想要我死,为何连他也要我死。”
她感觉到灵力在一点点流逝,身体越来越虚弱时,一把扯下系在发上的红丝带放在手心盘成一只血色蝴蝶,她再将自己破碎的元神注入血色蝴蝶中,说道:“我拼死护下的元神,你代我活着,你要好好修行,重新开始,这次,别再修仙了,带着我的记忆投胎成人,做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血色蝴蝶煽动着翅膀飞出她手心,她便倒在了地上,她看着血色蝴蝶在寂冷的夜空中飞舞,盘旋在她身上,她说道:“走吧,带着我的记忆,避开他。”
她说罢便闭上了双眼,一头青丝瞬间如银白如月。
几日过后,一群少年搜寻到这里,一名白衣少年拼命喊道:“云姑娘在这,大师兄,快来。”他一边喊着一边解下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遮住破烂衣裳。
一名极清俊的黑衣男子瞬间飞奔了过来,后面还跟了几名男男女女,黑衣男子双眸狭长连忙蹲地将她横抱起依靠在他怀里,他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轻颤低声说道:“阿云,你活过来好不好,杀你的那个不是我,对不起,我被人困住了,有人假扮我。阿云,我不在乎你是妖,我只在乎你是阿云。”
他抚摸着她苍白美丽的脸颊,一手擦去她嘴角干涸的鲜血,他低头脸贴着她的脸,眸子中一片绝望。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说道:“我什么都依你,只要你活过来。”
此时,大家也都很难过,你看我,我看你,却谁也没上前打扰这份宁静。
良久过后,他将她抱起,说道:“从此,我与长秦师门再无关系。”
大家急忙说道:“大师兄,这不可。”
他厉色回眸看向他们,说道:“你们莫再跟过来。”说罢便抱着阿云飞向了远处。?
剩下这些长秦弟子原地跺脚,一位清秀女子说道:“这我们回去怎么向师叔交代啊。”
一名眉宇间竟是英气的男子说道:“四师姐,你们先回师门,我与大师兄亲近些,我悄悄跟过去,看看可还有办法让云姑娘复生。”
四师姐想了下,回道:“那好,璃漠,你要好生劝说大师兄,我们先回师门。”
待大家散去,血色蝴蝶此时已飞向了长空,它往平凡人家飞去,落在一棵树尖上被一大肚女子吸引住了,只见这女子正坐在荷塘边钓鱼,她美丽大方一边大口大口啃着西瓜,啃完便大幅度使劲顺手向后边扔去,一旁伺候的两名丫鬟急忙说道:“少奶奶,您小心些。”
这女子便在两名丫鬟的掺扶中站起身,将鱼竿往旁边一扔,看着满塘莲花,说道:“无妨无妨,本大小姐身体好着呢,只是这该死的鱼我钓了一上午了还不上钩,明日再来。”
女子说着便甩开了两名丫鬟的手,自己大步走去,但还没走几步,便踩着了自己乱扔的西瓜皮滑了一跤,把一旁两名丫鬟吓得瞬间脸色苍白。女子大声喊着疼痛,两名丫鬟连忙扶着少奶奶要往回走,女子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生了,肚子好疼,我把孩子摔出来了。”
其中一名粉色衣服的丫鬟说道:“我赶紧跑回去叫大少爷和老爷夫人,你们在这等等。”
另一名黄衣丫鬟一边脱着自己外衣转身往荷塘跑一边说道:“你快些,我去荷塘边弄些水给少奶奶擦汗。”
这时,那蝴蝶顿时化成了一道红光飞入了女子体内,她顿时更痛了,喊道:“你们少废话,快去,我越来越痛了,疼死我了,我不生了,不想生了。”
她一边骂着:“宁凌这个混蛋,我说先不生,他偏要生,害得我现在要疼死了。”
过了一会儿,粉衣丫鬟带着一位白衣翩翩公子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他急忙上前抱起地上女子一路飞奔,一边说道:“纯儿,你忍着些,爹娘已经在家准备了,稳婆也马上到,我们马上到家了。”
女子一边锤着他胸口,一边又怜爱的将头埋入他怀中,说道:“疼死我了,你这混蛋。”
他们一路飞奔过大街小巷终于回到了宁府,老爷夫人早已在大门外焦急等着了,他们看见宁凌抱着女子回来,连忙上前看了眼,嘘寒问暖道:“别怕,纯儿,稳婆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几柱香时间过去了,只听来女子在房间疼的叫喊声,宁凌急的在门口只打转转,宁凌说道:“还要多久啊。”
老爷与夫人也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夫人说道:“莫急莫急,应该快了。”
又是几柱香时间过去,终于迎来一声婴儿啼哭声,清脆娇艳,产婆连忙将孩子穿上衣服抱了出来给大家看看,说道:“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少爷,少夫人生了个千金。”
宁凌接过孩子,看着婴儿肥嘟嘟白白嫩嫩的脸颊,他忍不住亲了口,说道:“爹的好闺女。”
说罢便将孩子给了老爷与夫人便跑进了产房,只见一旁丫鬟正在给女子收拾身下血迹,宁凌拿过一旁毛巾打湿水拧干后给女子擦着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液,此时女子已脱虚晕了过去,宁凌心疼道:“纯儿,我们生了个闺女,辛苦你了,纯儿。”
三年后,小女娃已长大了些,此时,少夫人听着前院鸡直叫,拿了根鸡毛掸子便从后院追到了前院,她看着正在鸡笼里拔鸡毛的小女娃,再看看这一窝只剩零零散散鸡毛的小动物,生气道:“云熙,你给我住手,你这样拔鸡毛鸡不疼吗?天天不是追鸡拔毛就是薅狗毛,哪有你这般调皮的女娃娃。”
她说着便将小女娃从鸡圈里一手提出来,拿着鸡毛掸子便是对着她一顿轻轻招呼,小女娃忙哭道:“娘,不要打了,云儿疼。”
少奶奶这才停下,她说道:“你知道疼,你拔鸡毛薅狗毛的时候它不会疼?”
小女娃擦了把眼泪,说道:“娘亲,我错了。”
少奶奶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她哭她也心疼,便说道:“追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娘亲带你去洗把脸。”
这时宁凌从外边回来,依旧是一袭白衣,他走了上去高兴的抱起允儿,说道:“纯儿,今日云儿乖不乖?”
纯儿依偎在男人身旁,看着他怀里的云儿,满目慈爱道:“云儿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娘亲很爱你。”
十五年后:
宁府大小姐宁云熙这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红衣女子在深夜的树林里走着,她背影犹如鬼魅,却始终看不见她正脸,还有个轻飘飘的声音在说着“秦沉山”,她便惊醒了过来,云熙一张充满灵气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而两枚间是一颗火焰朱砂印记。
她自言自语说道:“你究竟是谁,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一旁丫鬟点着灯,掀开床帘,说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云熙点了点头,道:“是啊,好奇怪,我得去那个地方看看,找找原因。”
云熙说罢停顿了下,接着又说:“芙绿,明日我跟爹娘告别了我们便出发,但是不能跟爹娘说原因,怕他们担心,我们就说我们出去玩一阵子,老爷夫人若是问起,你也要如此说,知晓吗?”
一旁丫鬟乖巧的点点头,回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这一夜云熙都没有再入睡,第二日天将降亮,她便起床收拾好了行李,前往大厅,却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在庭院里练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术让她不由拍了拍手,夸奖道:“好。”
那少年听见云熙的声音便收回了剑,他回眸一笑如糖果般酣甜,他收回剑,连忙往云熙身边凑过去,扯着云熙胳膊撒娇道:“姐姐,你今日起的好早啊。”
云熙看着他宠溺一笑,戳了下他额头便转身便走了,一边说道:“姐姐今日有事要找爹娘。”
那少年便也跟了过去,只见老爷夫人早就在大厅里悠闲的喝着茶,云熙一脸笑意盈盈的走进去,老爷夫人见着她笑道:“云儿,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云熙走过去搂着老爷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娘亲,瞧你们说的。”
老爷笑了笑,说道:“说吧,是不是钱又不够花了?不够花直接去帐房里支,要多少拿多少。”
云熙嘴巴一嘟囔,回道:“云儿是这样的人吗?爹爹娘亲,云儿今早是想跟你们说云儿想要去秦沉山一趟。”
夫人笑了笑,道:“那里距离我们这么远,去那儿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云熙回道:“我听说那边有个很出名的戏楼,我想去听戏,还想去那边雪山玩。”
老爷与夫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云熙又说道:“我向你们保证,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老爷又沉默了下,想拒绝欲言又止的看着云熙一脸期盼模样,不忍拒绝说道:“那好,你把芙绿带去。”
夫人闻言眉头一皱,连忙说道:“老爷,那边。”
老爷知晓夫人要说什么,便抢过话,说道:“夫人放心,云儿只出去一个月便会回来,莫担心。”
云熙便高兴的差点上蹿下跳,道:“谢谢爹娘。”
一旁少年闻言也急了,他说道道:“爹娘,我也要去,我要跟姐姐一起去玩。”
云熙连忙拒绝,说道:“凌星,这次姐姐不能带你去玩,等我回来下次带你过去。”
那少年便一脸不开心的看向老爷夫人,老爷当作没看见,端起一盏茶水喝了口,夫人说道:“你去做甚,你姐姐第一次出远门还带你个拖油瓶啊,等你姐姐下次出去你再跟去。”
那少年闻言不高兴的一转头便跑了,一边说道:“爹娘就是偏心,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好像捡的一样,哼。”
夫人有些担心的看向云熙,说道:“到了外边你要注意安全,钱不够花了直接去银庄取。”
云熙笑了笑,回道:“云儿知道,那云儿告辞!”
看着云熙转身就往外走,老爷接着说道:“中午在家用膳吗?”
云熙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十分憧憬又激动,便回道:“不了,爹爹,等云儿回来给你们二老带好吃的。”
等云熙走远,老爷说道:“伊护卫,你暗中跟着小姐,保护小姐安全。”
突然凭空蹿出个黑衣少年,他点点头,便也转身出去了。
夫人满意的笑了笑,道:“有伊护卫的修为保护云儿,我便放心了。”
第一次出远门的云熙低调了许多,穿了什么青色打底的男装便出发了,一旁芙绿也同样换了一身男装,云熙说道:“芙绿,这次,我们出来了,再没有门禁的限制,我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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