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阳晋父子
灵玄历996年。
羽灵界。
人族疆域,燕州,千重山脉。
茂密的森林覆盖整片山脉,从空中望去,古木参天,云雾缭绕,山势连绵不绝。
“簌簌——”
某刻,山林深处一角传来剧烈响动。
视线望去,一群受惊的飞鸟扑腾着从树冠中飞出。
异动所在地,一连排的参天大树剧烈晃动,时不时有几颗倒下,溅起漫天尘埃。
透过繁茂的树叶间隙,依稀可以看到追逐中的三道黑影。
视线拉近,最前方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棕毛獠猪。
它身躯健硕,足有寻常野猪两倍大,后肢短粗,颈背处高高凸起,像是驮着一具千年龟甲。
令人注目的是,它嘴角两侧长着一对象牙般粗壮有力的獠牙,也正因此而得名。
此时,獠猪正横冲直撞地往丛林深处埋头狂奔,丝毫不顾眼前的障碍,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利的嘶嗥。
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恐惧,似是在被一尊恐怖的存在追赶。
慌不择路的它,行进路线毫无章法可言,粗壮有力的獠牙掀翻身前的一切,所过之处树木无一幸存,地面像是被犁过般一片狼藉。
视线朝它身后移去,在数十丈远,一道手持长弓的矫健人影,如猿猴般灵活地穿梭在不断倒下的树木之间。
人影脚下步伐不断变幻方位,但前行的速度却不减分毫,甚至还隐隐盖过獠猪一头。
眼看二者距离越拉越近,突然……
人影脚步急刹,几乎同一时间,他闪电般伸手,朝身后箭囊探去。
搭弓,拉弦。
下一瞬,弓弦已成满月。
“咻!”
伴随急促破风声响起,箭矢如疾电般笔直射向前方,留下原地弓弦剧烈震颤。
“轰——”
不出一个呼吸,前方传来重物轰然倒地的巨响,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连串的撞击和摩擦声。
视线透过重重树丛间隙看去,前方的獠猪已然倒地身亡,甚至在死前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
一连串的脚步声过后,人影慢慢靠近。
人影单脚踩在斜倒的树干上,身形被繁茂的枝叶遮挡住,看得不太真切,但依稀能从高大的轮廓中辨认出是个成年男子。
“啪——”的一声,男人跳下树干,脚步落地,尘土飞扬。
待到烟尘散去,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猎户装扮的青年男子现身眼前。
他背着兽皮缝制的箭囊,左手掌心握着一把牛角弓,弓身上缠满布条,隐隐露出一丝凶煞之气。
一身衣物虽然破破烂烂,像是被某种锋利之物划破,然而奇怪的是,他身上却无一丝血迹。
尽管外表看上去颇为狼狈,但男子的身躯却如枪杆般挺直,一双修长的猿臂自然垂落大腿两侧。
皮甲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纤瘦而匀称,几道被野兽撕咬留下的疤痕颇为醒目。
向上看去,男子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看上去年纪大约十八上下,凌厉的剑眉下,一双漆黑明眸锋芒尽显。
尽管脸上少年秀气还未褪尽,但这依旧难掩这副俊美面容下,那股足以令人驻足痴望的魅力。
阳晋随手摘去头发间的草叶,拂拭去衣物上的灰尘,微喘几口气,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抹剧烈运动后的红润。
稍作休整后,他上前几步,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地面上的獠猪尸体。
尸体庞大如小山,少说也有七八百斤重,棕褐交错的黑纹鬃毛杂乱而茂密,硬邦邦得像是刺猬一般。
由于死后依旧保持着向前冲的巨大惯性,尸体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达数丈的刮痕,直至撞倒一颗腰粗的银针树方才停下。
阳晋将弓负在背后,走上前去。
在獠猪头颅侧后方的位置,横插着一只箭矢,箭头已没入皮肉深处。
他略微弯腰,稍一用力,便拔出了已穿透进獠猪头骨的箭矢。
“噗”的一声,浓稠的红白色液体从伤口中喷溅而出,浸湿了周围的毛发。
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在他鼻间弥漫开来。
然而,阳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早已习惯这种味道。
“现在只能插进去这么一点了么,还真是够硬的!”
看着手中的箭矢,阳晋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血迹只没过了箭头约一指长,原本锋利的箭头已经有些许钝感。
要知道,早在一年前,他还能随手一箭射穿这种獠猪的头骨。
但只过了短短一年,如今的他拉满弓弦,才仅仅能射进一指深。
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更严峻的是,不单单只是獠猪在进化变强,他的实力也在与日俱进。
由于未知因素的影响,光是在过去的一年间,他的力量就疯涨了数百斤不止,目前至少已达千斤。
以他当前的力量,射出的箭在百步内连山石都能贯穿。
即便如此,他对獠猪造成的杀伤力也大大削减了许多。
可想而知,这獠猪的头骨现在变得有多硬,进化速度快得有多么可怕!
若是情况继续这样恶化下去……
阳晋摇摇头,不敢再细想下去,只能暗叹一口气。
归根结底还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他还不够强。
若是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他现在担心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想到这,阳晋忍不住握紧拳头,眼神愈发坚定。
看来以后的日常训练量得加倍了,他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他今年刚满十八岁,还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只要营养跟得上,根本不愁身体素质会停滞不前。
只可惜……
想到这,他眼神微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抛开杂念,阳晋顺手拭去箭头处的血迹,仔细端详一番后,将箭矢放回身后的箭囊中。
半蹲下身子,他伸手摩挲着獠猪的小腿,刚硬的毛发尤其扎手,皮毛下的肌肉传来山岩般的粗硬触感。
阳晋脸色愈发凝重,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为了猎杀这头獠猪,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追击途中,沿路的植被繁茂杂乱,其中不乏有各种叶片锋利甚至带刺的,高速跑动中皮肤难免会被剐蹭到。
得亏他这几年不但力气大了,连皮也厚实了不少,要是换做寻常人,哪怕是正常走路,稍不注意都会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锋利叶片刮掉一层皮。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一身破破烂烂的原因。
然而,虽然有些心疼这身衣服,但真正令阳晋头疼发愁的,却另有他因。
那就是……
为了追这头獠猪,他不惜违背了老爹定下的禁令——
【禁止踏入千重山脉内弧区域半步!】
谈起这条禁令,那就得先从千重山脉说起了。
千重山脉,顾名思义,就是由千座山组成。
山脉占据一郡之地,脉络近似一轮新月,首尾各居东西,中央逐渐向南凸起,山势连绵不绝,少说也有数千公里长。
由于山脉北侧是一大片密不透风的丛林,终年被浓郁的迷雾笼罩,难见天日,内里多是沼泽毒瘴,蛇虫虎豹,生存环境极为恶劣。
而山脉南侧除了山脚下有一大片森林外,再靠南一点的地形则以丘陵和平原为主,阳光充沛,气候宜人,因此村落多落脚于此。
为了区分地域,附近民众便以千重山脉为界,将这片地区分为南侧的外弧区域、北侧的内弧区域,以及……
位于山脉最深处,被内弧区域完全包围住的中央地域,也是最为神秘的——
弧心区域。
据说从古至今,只有一人从那里生还过。
阳晋小时候,老爹就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向他灌输这条禁令,但对于原因却总是避而不谈。
从小便懂事的阳晋倒也没再多追问。
他心里觉得,无非就是山林深处猛兽更多,危险更大罢了。
为了不让老爹担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打破过禁令,一坚守就是十八年……
直到今天。
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猪肉的诱惑。
可这真不能全怪他,要知道,他已经整整大半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近年来,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外弧区域山脚下的森林里,大型野兽数量急剧减少。
如今,就算他掘地三尺,也只能抓到一些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型兽类,这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阳晋的气力远胜常人数倍,自然胃口也同样大了数倍。
为了让身体能多长力气,跟上训练和捕猎的消耗,他亟需大量的肉食。
但目前的情况是,哪怕他一整天都待在山里捕猎,最终的收获都远远不够他填饱肚子。
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更大胃口的存在。
所以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头这么肥美的獠猪,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从外弧区域的山上遇到这头獠猪开始,他翻过山头又往深山里追了大几十里地。
看现在周围的环境,估计已经身处内弧区域深处,甚至是靠近弧心区域了。
“唉,这回估计是逃不过去了。”
阳晋面色一苦,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令他肝颤的一幕。
暴怒的老爹举着手中那根碗口粗的木棍,极有节奏地拍打着手掌心,阴沉着脸朝着自己大踏步走来。
一想到这,他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摸了摸屁股,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不远身后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促中透露着浓浓的疲惫。
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与阳晋同样装扮的中年男子,从来时方向的密林里钻了出来,身上同样狼狈不堪。
他看上去年过四旬,浓眉方脸,两鬓霜白,眉间竖着一道川字纹,透着凛然正气。
眼角虽已爬上不少的皱纹,但眼神却毫不浑浊,深邃似幽井,给人一种坚韧而稳重的感觉。
阳烈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身上的衣物被汗水完全湿透,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
尽管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但其脸上的威严却不减分毫。
“臭……臭小子,跑的还挺快,长……长能耐了是吧?!”
喘息几口后,阳烈逐渐缓过气来,直起身子,浓眉一竖,怒斥道:
“谁叫你追这么深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听着这熟悉的训斥声,阳晋身子顿时一紧,木偶般僵硬地扭动脖子,转头看向阳烈,眼神闪烁略显慌乱。
“老爹,你先息怒,听我解释一下,”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将语气放轻松,一脸赔笑地说道:
“你想想看,咱们都多久没遇到这么大头的獠猪了,这回好不容易碰上了,要是放弃了岂不可惜?”
“可惜?”
阳烈板着脸,怒意不减半分,怒喝道:“我看你是馋虫上脑,为了吃的连命都不要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阳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发起了牢骚:
“老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都已经有大半年没填饱过肚子了,要是再这么饿上一段时日,以后我怕是连打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嘛。”
可阳烈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盯着阳晋,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冷漠表情。
父子俩朝夕相处了十八年,就阳晋那点小伎俩,早就被他摸得不能再透了。
见这招不成,阳晋扯了扯嘴角,叹了声气,讪讪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时嘴馋了,可是……”
说着,他回头大力拍了拍獠猪那饱满健硕的大腿肉,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一脸心驰神往。
看他的神情,仿佛已经沉浸在开锅炖肉的幻想中,连言语也逐渐放飞自我。
“老爹,您仔细瞧一瞧,看它这模样就知道,这獠猪的肉质绝对是上上等。
这等美味咱们平日里可不多见,我没舍得放走它,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嘛!”
“……”
见阳晋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阳烈额头青筋跳动,一团无名怒火蹭蹭地冲上天灵盖。
这臭小子,是不是我太久没揍他,皮又痒痒了?
但一想到此地不宜久留,他只好强行按捺住内心想要揍人的冲动,铁黑着脸,怒斥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别以为自己本事大就能乱来,这几年来附近村落里因为深入山林而伤亡的猎户还少吗?
这里太危险了,赶快跟我回去!”
说到最后,阳烈面色陡然严峻,焦急的语气中暗藏着一丝担忧与恐惧,像是隐隐在害怕着什么。
此时尚还沉浸在幻想中的阳晋,并未听出老爹语气中的异常,更不知道自己刚从老爹手下逃过了一劫。
但见老爹一幅十万火急的模样,罕见得连揍他的功夫都没有,他逐渐收敛神色,也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五年来,千重山……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羽灵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山林中的野兽全都发生了异变。
它们不仅肉身变得更强壮,连性情也更加残暴,甚至越来越狡猾,懂得规避各种人为设置的陷阱。
除了野兽外,连各种植株也在不断地生长,变得更高大,更坚韧。
在野外稍微不小心,皮肤就会被各种锋利的叶片划伤。
在如此恶劣的野外环境下,可想而知,猎户们狩猎的难度不断提高,各类伤亡事件也是层出不穷。
再加上他们所在的此方土地并不适合耕种,山脚下的大多数村落民众只能以打猎为生,因此均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现在猎户们都只敢在森林外围打打小兔子、小松鼠之类的,勉强维持生计。
但这只能保证不被饿死,距离填饱肚子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而最危险的凶兽往往都栖息在深山里,像阳晋父子俩今天这样走得这么深的,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不过,比起阳烈,阳晋看上去倒并不是很着急。
他小声嘀咕道:“这才一小会儿,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话虽如此,但他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含糊。
他随手从地上摘了几片叶子,将獠猪颅后的血洞堵住,避免血腥味一路扩散,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来其他的丛林猎食者。
紧接着,他双手握住獠猪的两只前腿,双臂猛地一发力。
伴随一声低喝,七八百斤重的獠猪被他腾空甩起,抗在背上。
在他脚下,林间松软的土地瞬间塌陷下去,没过半个脚掌。
獠猪浓密的毛发将他的身子遮住一大半,只露出两截肌肉虬结的小腿,依旧稳如磐石。
若是有旁人在此,看到这一幕绝对忍不住骂一声变态。
一个正常成年壮汉的力量,差不多也就在两百斤左右。
而阳晋不仅能轻松举起七八百斤的重物,而且在追赶猎物大几十里地后,竟然还有余力负重再走一百多里地回家?
究竟得有多么强大而变态的体魄才能办得到这种事情?
简直非人哉!
阳晋一边调整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和省力些,同时心想道:老爹说的也没错,是得快点离开这里。
他们父子俩从来没有到过这么深入的地方,哪怕是野兽异变以前,更别说是现在了。
血腥味随时都有可能引来其他的猎食者。
就连以前人畜无害,只是长得丑点的獠猪都敢主动袭击人了。
这山林中远比它更危险,更可怕的凶兽可不在少数。
看到这一幕,阳烈一脸黑线,额角青筋跳动,“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快丢……”
没等他说完,阳晋立即打断道:
“老爹,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上它!”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凭他对老爹的了解,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老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丢下獠猪快点离开这里。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可是他花费了大半天功夫,穷追不舍数个时辰才努力得到的捕猎成果,怎么可能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危险就说扔就扔?
要是就这么丢掉,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而且,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必须坚决抵制!
再者说,由于这半年来他一直没怎么填饱过肚子,阳晋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素质提升的速度已经有所减缓。
如果再这样饿下去,他的实力只会更加停滞不前,从而更快地被野兽追上。
于情于理,他都绝对不可能丢下这顿能吃个十天半个月的大餐。
想到这,阳晋不禁撇了撇嘴。
老爹啥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
明明本事不小,却老是一点危险都不敢沾。
自己要是也像他那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今天怎么可能抓的到这头獠猪?
更何况,既然敢走这么深,他自然有几分底气。
凭借父子俩联手的实力,这山里还真没多少能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存在。
至少阳晋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说罢,他便一步一个深坑地朝林外走去,留下憋了一肚子火气,却又无可奈何的阳烈呆在原地。
这臭小子真的是我养大的吗?
怎么性子跟我一点都不像?
看着阳晋离去的背影,阳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由他去吧,自己小心一点便是。
随后,他长吐一口气,面庞逐渐凝重。
谨慎地朝四处张望了几遍,确认没有危险后,他快步追上阳晋,走到前头带路。
这里已经是内弧区域深处,父子俩对地形什么的完全不熟,只能辨认出村子的大概方向,自然要多加小心一些。
山林中,两道人影静静走着。
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令人略感呼吸不畅。
四周杂草丛生,足有近一人之高,一颗颗擎天大树拔地而起,密不透风的树叶遮蔽了天光,林间因此显得有些昏暗,透着一股阴森与死寂。
父子俩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距离。
放眼望去,沿途路上一片狼藉,地上杂草被践踏压弯,倒下的树木倾斜着靠在旁边的树干上。
不过好在光线也得以照进林间,仿佛一条由朦胧白光构筑的廊道,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们就可以回到外弧区域。
父子俩一前一后,相距不到两三步,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还在闹别扭。
耳畔只有脚步踩踏草叶发出的窸窣声在不断回响。
某刻,走在前方的阳烈似有所感,脚步骤停。
下一刻,他脸色骤变,猛然抬起右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
在他身后的阳晋脚步跟着急刹,心头倏地一紧,这个手势!
难道说……
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