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67
“”
叶绒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但求生欲迫使大脑活跃起来。
对对对，沈晏清毕竟是生理正常的男人，早晨没反应才叫反常。
所以,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片刻间,叶绒面上就恢复了淡定从容模样，一动不动躺着装死。
当然，淡定从容也只是因为她心里笃定沈晏清不会对她做什么,反应过度反而弄得她真的对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似的。
要是让沈晏清误会就不好了,她绝不能提前下岗。
此时此刻,带着对任务的使命感，叶绒仿佛被加持了心如止水的buff,整个人都达到了心不动则万物皆静止的超然境界。
沈晏清察觉到她须臾间的变化,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了几秒,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好笑。
昨晚把他拽到床上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儿倒是有危机感了。
沈晏清收回视线,起身。
“今天我还有应酬,你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
叶绒想也不想“跟您一起。”
“嗯。”沈晏清显得十分平淡的反应反而让叶绒放松不少，看了眼站在床边的整理衬衫和领带的男人。
穿着正装睡了一晚，他的西装肉眼可见地添了些褶皱,但也不损他的颜色,反而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意。
叶绒视线只粗粗从他上半身扫过，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直到沈晏清离开了，叶绒才松了口气。
或许,她应该晚点醒。
以往和沈晏清睡一张床的时候，基本她醒来的时候沈晏清就不见了，所以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尴尬的画面。
不过刚才沈晏清反应平平，想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于是,叶绒很快就将刚才的画面抛在脑后。
上午的时候，叶绒随沈晏清见了几个客户。
叶绒全程当透明人。
但因为她容貌出众，也没有金丝雀儿特有的攀附和柔弱姿态，加上沈晏清对她的态度实在让人在意，想让人装作看不见都难。
又因为沈晏清没有特意介绍的意愿，所以大家就算心里好奇也都暂时压下。
叶绒全然不知。
她心思还停留在今天出门的时候骤然发现突然加上的好感度。
叶绒知道沈晏清的好感度涨起来不难，虽然涨幅很低。
但今天早上，在叶绒洗漱完换好衣服后，日常拿过手机点开那个纯白魔方调出好感度光球的时候，发现一夜之间好感度7的时候，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确认了好几次后，叶绒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实。
毕竟睡一觉好感度飙升这种好事显然是随机事件，而且也并没有引发特别的事件。
沈晏清的好感度涨幅向来很低，这次7却是历史新高，叶绒很难不在意。
自然而然地，叶绒仔细、深入、反复地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虽然记忆不是很明晰，但因为并没有断片，所以她都记得。
比如当时的沈晏清扰她睡眠被她一把拽到床上。
以往沈晏清很少反常地要把她弄醒，所以哪怕很短暂，叶绒也意识到当时的沈晏清状态确实有几分不对劲，只是当时她太困了，连带着大脑都迟钝了不少，所以没来得及去探究，以至于对那一瞬的反常毫无知觉。
依稀记得，昏暗的灯光下，沈晏清的眼周泛红，眼神带着几分狂乱和压抑，还以为是睡懵了出现了错觉呢。
“”叶绒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我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大概是这几天气氛太好，她真就放松了对沈晏清的警惕和戒备。
好在，大老板对她的行为也没有计较。
不仅没计较，好感度的涨幅还达到了历史新高。
叶绒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也隐约有所觉。
联想到昨天傍晚沈晏清离开时的状态便与平常不一样，想来与沈晏清昨天傍晚去的地方、见的人有关。
所以，昨天傍晚沈晏清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叶绒很在意，但也明白那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去探究的领域。
叶绒压下心中的好奇。
其实她要想知道的话很简单，甚至都不用去询问沈晏清，很轻易就能从任务专项处的情报组那儿知晓。
但叶绒没有。
必要的情报和必须提醒她的信息不用她开口，金琳都会将关键信息告知她。
所以，叶绒决定耐心地等。
然而并没有让叶绒等太久。
第二天，叶绒和往常一样与沈晏清一起用早餐。
今天，叶绒发现助理先生并没有来，因为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叶绒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到了临出门的时候，见她似乎要跟着沈晏清一起走，管家面有异色，一瞬即逝。
反而是沈晏清意识到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回身看了她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去”
叶绒没察觉到这话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点点头“嗯。”
沈晏清多看了她几眼，却没有说什么。
仅仅是这样平淡无奇的反应，却让旁边的女佣看向叶绒的背影眼底难掩愕然。
雪停了，庭院里银装素裹，坠下的冰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十分漂亮。
叶绒跟着沈晏清走，发现这方向不是离开白藏公馆，而是前往白藏公馆的另一个方向。
这好像是沈家老太太所住的地方
很快便验证了她的猜想。
“先生，您来了，老太太在屋里。”伺候沈老太太的女佣有些年纪了，看得出很得老太太信任，因为上次来请叶绒的也是这位。
沈晏清领着叶绒进屋。
沈老太太见到沈晏清过来，神情没有太大的波澜“听说你前天去过枫山医院”
“嗯。”沈晏清语气淡淡，并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的意愿。
听到枫山医院，叶绒就知道那天沈晏清见过什么人了。
枫山医院，是私人精神病医院，里面的病人家庭大都非富即贵，但就算非富即贵也不能掩饰是个精神病病人的事实。
里面的病人大都需要接受终生治疗。
叶绒对这个医院名字熟悉是因为沈晏清送进去的沈家人大都待在里边。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沈晏清的舅舅，沈铎。
“你舅舅情况可有好点”老太太像是随意地提及。
“他这辈子都好不了。”他语气很轻，很温和，听在耳中甚至还诡异地带点安抚的意味。
“”沈老太太听见他的话面色微沉，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常模样，“难得你今天主动过来我这边。”
沈晏清笑“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怎么能忘。”
“”沈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开口的时候却很平静，像寻常长辈的语气“那你去佛堂陪陪你母亲吧。”
临走前，沈老太太看了眼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年轻姑娘一眼，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年轻姑娘，似乎和从前待在沈晏清身边的女人不同。
对上她的视线，年轻姑娘微微颔首，然后安静地待在沈晏清的身边。
叶绒放轻呼吸，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难怪出来的时候沈晏清看她的目光和往常有些微的不同，但最终也没有拒绝她跟上来。
叶绒看了眼浑身写着行将就木和厌烦的沈晏清，没有出声惊扰他。
沈晏清坐在椅子上，目光穿过窗棂落下的碎光不知在想什么，那一瞬，他就好似搁置在角落里因时光落了一层灰的一尊最初被赋予美丽的人偶，冰冷、好看得毫无生气。
半晌，他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准备起身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小姑娘，沈晏清眸光终于动了下，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叶绒见他终于留意到自己，身体先脑子一步走了过去，意识到这点后叶绒表情有几分古怪，这习惯未免太可怕了。
但她还是半蹲在沈晏清身前，这会儿的沈晏清就像是需要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般。
叶绒姿态很乖巧，任由对方轻抚她的发顶。
“你乖乖在这儿等我。”
“嗯。”意识到和往常不一样的氛围，叶绒乖巧应下。
沈晏清收回手，看了眼祠堂的方向。
虽然对他来说这个行为没有任何意义，但每年的这天，他还是会来这里，哪怕心中厌烦也还是会来。
就好像他明明厌恶白藏公馆，还是会回到这里。
沈晏清收回手的那刻，叶绒下意识地看了眼沈晏清，那一瞬，或许是鬼使神差。
“我陪您一起去”
这话一出口，叶绒立马就后悔了。
沈晏清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无异常“那里不是个好玩的地方。”
“”叶绒有些意外沈晏清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抗拒，也没有阻止的想法，于是，叶绒换了个说法“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随你。”
祠堂叶绒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是沈老太太让人请她过去，说实话，那经历并不怎么好。
浓厚的檀香味儿和香烛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记得上次被沈晏清带走后还被嫌弃了身上沾到的气味，这会儿沈晏清自己进来了。
这个人这么厌恶浓郁的气味，却神色平淡地取了香烛，平静地走到一个牌位前。
叶绒看向那个牌位，名字清晰映入眼中，沈瑜。
全程，叶绒没有出声，她看着沈晏清，总感觉这人状态有些割裂，不管是对母亲沈瑜还是对沈家的一切。
从任务专项处知道沈晏清幼年时的经历，以及他在沈家做的一切，真正接触沈晏清的这段时间，叶绒看不见他对沈家的某个人的憎恨，母亲沈瑜身患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曾温柔对待沈晏清，也曾发疯想要杀死沈晏清，但叶绒看不出他对母亲沈瑜抱有强烈的悲伤不舍或者明显的恨意，可他确实手段狠厉地逼疯了沈家那些人，包括在沈家唯一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舅舅。
对舅舅沈铎，沈晏清的态度更多是厌烦，他厌烦这里的一切。
叶绒不由想到了上一次被沈家老太太请到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沈老太太对沈晏清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就算你再厌恶这个地方，不也从未想过离开，如今你已是沈家的家主，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就像自虐一样。
这个念头一升起，叶绒自己也觉得古怪得没有缘由。
想到沈晏清那说不上来的倦怠感，以及那宛若生机被抽走的行将就木的气质，就好像对什么都丧失了兴趣。
倒也符合沈晏清那清心寡欲的人设。
叶绒心叹。
这样的攻略对象，系统是认真的吗
如果不是把系统上交给国家，如果不是她真的想要得到系统的奖励换取国之重器，她可能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心和动力。
见沈晏清看着母亲的牌位，不知是因为这里显得几分阴冷，还是因为化雪才变得冷，他原本冷白的皮肤比往常还要苍白几分，但整个人也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就好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逝者已矣，这本是给活着的人留下些许念想，可他明显并不喜欢这里。
叶绒上前“沈先生。”
对方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般。
叶绒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您还好吗”
“”沈晏清微微偏过头看到身旁的小姑娘，心里有几分不悦，也意外她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断自己。
叶绒似有所觉，一脸害怕被碰瓷的警惕“您脸色不太好，晕倒的话我可扛不动您。”
沈晏清“”
很快，沈晏清情绪彻底抽离出来。
他开口“走吧。”
走出祠堂。
日光下，雪白得有些刺眼。
迎面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站在日光下，那刺骨的冷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俩人到洗手台洗过手，烘干机一过，叶绒才觉得手上有点知觉了。
准备回去的时候，叶绒没有再见到沈家老太太，联想到先前老太太与沈晏清那番意味不明的对话，想来老太太被气得不起。
叶绒与他并排往回走。
沈晏清面色有些苍白，低咳了几声，叶绒看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
手臂传来的力道很轻，沈晏清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大约察觉到他的视线，叶绒抬头，眨了眨眼，在她犹豫着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后颈传来冰冷的触感让她本能要躲，但对方稍稍用力，叶绒整个人都蔫了。
然后听到沈晏清喟叹一声
“你身上很暖。”
叶绒忍了忍，那手跟冰块似的捏着她后颈，还往颈侧移动，冷得人只想打哆嗦，到底没忍住，瞅着他“您敢不敢让我也暖一暖”
嘴里措辞恭敬还带敬语，神态和语气却将不满展露的淋漓尽致，只差没直接挠他一爪子。
先前祠堂里那个担心却故作警惕的模样，心口不一的地方倒是和现在如出一辙，沈晏清低声笑了一下。
“我给你暖”沈晏清抓住她冰冷的手，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配上他不自觉得勾人语调，无端地带着几分色气。
叶绒怔住，像是被烫到了，抽出手“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