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界篇(二十三)
她怎么会跟魔尊躺在一张床上?
还以如此亲近毫不设防的姿势。
江秋渔那张醴艳柔媚的脸轻靠在她的肩上, 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睡得软趴趴的,透过厚实浓密的雪白毛发,隐约可见细嫩粉红的皮肉。
林惊微动也不敢动, 平躺在榻上, 连抽回手臂都做不到,只能仰头望着那八颗鲛珠,脑海中的思绪逐渐转动起来, 梳理着纷杂凌乱的记忆。
片刻后,林惊微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神色无奈中带着为难。
怎么会这样?
林惊微记得自己在魔宫待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她和付星逸被抓的第二日, 魔尊对付星逸一见钟情, 被付星逸拒绝后,恼羞成怒,竟把怒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林惊微虽然不喜付星逸,却也并未尝试反抗魔尊,或许是她表现的过于乖顺听话,魔尊并未如她所想那样折磨她, 反而用一些不轻不痒的方式折腾她。
自己对魔尊的排斥淡了一些。
但她依旧未曾放下防备。
成为魔尊的贴身侍女后, 她在魔宫中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她趁此机会, 绘制了魔宫的部分防御图。
魔尊对她越来越放心,最后竟主动在自己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狐妖血脉, 还变回原形, 让自己替她梳毛捏腿。
林惊微记得, 自己在与魔尊的相处过程中,发现她对付星逸的感情并非痴心迷情,非君不可。
魔尊对美貌的女子似乎也存着几分喜爱之心。
林惊微恰好长了张万中无一,惊艳独绝的脸,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魔尊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最后竟把她当成了暖床的侍妾,要同她耳鬓厮磨,浓情蜜意。
林惊微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半推半就,上了魔尊的床。
但她只敢同魔尊行鱼水之欢,并不敢同她神识交融,行双修之法,因为她心虚,担心魔尊觉察出她的心思,发现她真正的目的。
对于这一部分记忆,林惊微虽然认为自己并非沉迷欢愉之人,但事无绝对,况且早在被抓之前,林惊微便在梦中看见,自己将来会有一场劫难,劫数便是魔尊。
只可惜梦中的画面太模糊,看得不甚真切,林惊微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劫难。
她思来想去,认为很有可能是死劫,自己同魔尊,是命中注定的死敌,将来不是魔尊杀了她,便是她提剑杀了魔尊。
但当林惊微发现,江秋渔竟然能轻松无阻地拔出浮月流光时,她这才惊觉,也许从一开始自己便想岔了。
这场劫难,竟然是她的情劫!
因为浮月流光是她的本命法器,除了命定的道侣之外,还有谁能如此轻易地拔出她的本命法器?
江秋渔拔剑时,甚至不需要经过器灵的同意。
这更说明她同自己的关系匪浅,冥冥之中,有些事早已注定。
她们竟然是这般关系!
林惊微震惊不解之后,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魔尊并非那等迂腐之人,她能看上自己,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自己,也在此事之后,对魔尊的亲近越来越不设防。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使她有心抵抗,也难以改变既定的命运。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渡情劫,等一切尘埃落定,她的修为或许还能精进不少。
这一切有理有据,林惊微并未怀疑。
只是之后的内容,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她记得自己称为魔尊的贴身侍女后,曾偷听到魔尊与北境魔君谈话,得知魔尊的魔气并非无药可医,而是所需之药太过珍贵,乃是一整瓶的仙女泪,佐以大乘修士十分之一的修为,才能彻底剥离魔气,祝人重回巅峰。
林惊微记得,南月楼楼主的亲妹妹,被人尊称为采霁仙子的徐采霁,十年前在云水城败于魔尊手中,体内留下了魔尊阴寒至毒的魔气,整整十年,每一日都要遭受骨肉冻僵,眉眼结霜的痛苦。
不仅如此,她的修为也步步跌损,人越发苍老憔悴。
师尊与南月楼的楼主是少年好友,每每提及此事,师尊都是一脸的可惜与痛心。
美人迟暮,总是令人惋惜。
林惊微得知驱离魔气的方法后,冒着被魔尊发现的危险,偷偷将此事告知了师尊,连同自己绘制的那五分之一的魔宫防御图。
虽然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刚把消息传回去,便被魔尊拉上了榻,此后便是整整几日的混乱潮湿的梦境。
但林惊微还是觉得奇怪。
她并非那等行事鲁莽之人,怎会在得知此事的第一瞬间,便匆忙将消息传了回去?
以她的行事风格,她应该再三验证,确认无误后,再决定是否告知师尊。
不过想到师弟师妹都在魔尊的手中,命在旦夕,她着急了些,也情有可原。
如果她告诉师尊的只有此事,林惊微或许还会怀疑自己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但想到那张防御图,她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防御图被她用特殊方法记录在了自己的内府里,除了她,还有谁能知晓?
器灵是绝不可能背叛她的。
因此,林惊微虽然觉得这部分记忆有些混乱,但也没太怀疑事情的真伪。
她尚且想不明白,这世上还有穿书者这种存在。
防御图她知,器灵知,看过原著的穿书者江秋渔也知。
林惊微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原著这种暴露了她大部分筹谋的东西。
此时的她不知道,她的所有想法与反应,都在江秋渔的意料之中。
林惊微思索了半晌,猜测她的记忆之所以如此混乱,是中了狐族的媚术。
尽管江秋渔只有一半狐妖的血脉,可她修为精深,早将狐族的那些秘术领悟了个彻底,小小媚术,不过是榻间的一种情趣罢了,算是锦上添花的乐趣。
况且,魔尊不仅将她当做可以玩乐的侍妾,还把她当做炉鼎来采补,内府中的灵力竟然只余下了一丝半缕,可见这几日究竟有多疯狂糜乱。
林惊微一面吸纳空气中微薄的灵气,一面唤醒内府中的器灵,[你感觉如何了?]
器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感觉睡了好长的一觉。]
它瘫在林惊微的内府中,小奶音里仍有浓浓的困意,[你终于结束了吗?]
林惊微耳骨微红,幸好她还记得将器灵的神识封住了,否则便是教坏小孩子。
[嗯,结束了。]
器灵眨巴着眼睛,满脸写着好奇:[做炉鼎是什么感觉呀?]
它从生出意识到现在,跟着林惊微见了不少的事情,知道一般炉鼎都没什么好下场,被人采补亏空后,修为受损,只剩下了等死这一条路。
即使侥幸留下一条命,也再难拥有从前的修为。
听说那些炉鼎被采补过后,往往面色惨白,浑身是伤,虚弱至极。
可器灵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来林惊微究竟有哪里不适。
它的主人面色红润,眼神黑亮有神,呼吸平稳绵长,瞧着甚至比平时还要精神百倍,除了内府中的灵力几近于无之外,一点儿也看不出亏损的迹象。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惊微被它问得稍稍一愣,怀中温软的身子动了动,贴得更近了,一只尤带蜜香的手柔柔地搭在了她的心口上方,指尖贴着她的肌肤,勾起一阵麻痒的触感。
睡着之后的魔尊,比平时更加乖顺可人,就连身后的大尾巴也安静了下来,只是轻轻地缠在她的腰上腿上,尾巴尖尖扫着她的身体,虽然有些痒,却也不至于难以忍受。
随着魔尊无意识的动作,盖在她身上的绒毯往下滑了一些,半个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肩上隐约可见几点红色的痕迹。
林惊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了出去,抓过滑落的锦被,严严实实地将怀中的人裹了起来。
江秋渔嘟囔了一声,嘴唇贴在林惊微的肩头,尾巴缠得更紧了,毛毛被捂得暖洋洋的,被窝里热气翻涌,林惊微的脸颊都被熏红了一片。
她的身体略微僵硬,怕惊醒江秋渔,不敢再乱动。
江秋渔其实已经醒了,只是在装睡罢了。
她亮出自己狐狸的獠牙,啃了一口林惊微的肩膀,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牙印。
真好玩。
江秋渔的尾巴拍了拍,扫过林惊微的腰侧。
她不再装睡,一双尤带慵懒睡意的狐狸眼半开半合,睁眼的同时揽过林惊微的身子,呵气如兰:“醒了?”
林惊微低眸对上她的视线,“嗯。”
江秋渔瞥了一眼林惊微身上的痕迹,嗯,看起来很真实。
看这人平静自然的面色,想来她已经将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梳理得差不多了。
江秋渔决定再试探一下林惊微。
她掀开锦被坐起来,同一时间,林惊微封住了器灵的神识,将它困在了自己的内府中。
鲛珠的光芒洒在江秋渔的身上,她的皮肤白得晶莹剔透,上面那星星点点的红团便越发明显,像洒落在湖面的海棠花瓣。
林惊微只看了一眼,便克制地收回了视线。
江秋渔把系统的话听了进去,心知自己骗不了林惊微,便只得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轻声抱怨道:“你我磨镜虽然也妙,可到底少了一分滋味,你再去好好学学吧。”
林惊微听了这话,脸颊红了个彻底,似是有些呆住了。
江秋渔歪着脑袋看向她,“我听说女子也能同男子一般,滋味都差不多,可惜你不会……”
她说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不愿同我双修。”
“是不是怕我知道些什么?”
如烟般细软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透着几分疯狂的冷意,仿佛下一秒便要拧断林惊微的脖颈。
林惊微跟江秋渔相处了这些时日,也算了解她的性子,知道这人喜怒无常,变脸是常有的事往往雷声大雨点小,不会真的对她下手。
她若是真的生气了,反而不给人寻找退路的机会,出手便是招招致命。
思及此,林惊微也跟着坐了起来,缓声安抚道:“我从前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修炼,不了解凡人的鱼水之欢,你再给我些时日。”
她能做出这种承诺,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毕竟在这之前,林惊微一直是被她强迫着妥协的,不反抗就算好的,更别说是主动示好了。
江秋渔立马明白了,这说明傀儡情丝的确影响了林惊微的思维方式,也替换了她的部分记忆,让她误以为她跟自己有着某种暧昧关系。
所以她才会主动做出承诺,要去学一些房中秘术。
这可真是太好了!
江秋渔总算不用再在林惊微面前装钢铁直女,她打了个哈欠,靠进林惊微怀里,“你捏得我腰好酸啊。”
语气轻轻软软,撒娇似的。
林惊微对这几日的事记得不大清了,脑海中只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似乎是她扣着江秋渔的肩膀,又好似是她被江秋渔按在了榻上,这人跪坐在她的身侧……
林惊微的耳朵红得快滴血,她扶上江秋渔的肩,“我帮你按一按吧。”
于是江秋渔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背对着林惊微,享受了一把女主的高超按摩手法。
她趴在软枕上,两只耳朵不停地动来动去,尾巴更是不老实,全缠在了林惊微的身上,对她动手动脚。
林惊微被毛茸茸们妨碍,却也只是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不停,神色尤其认真。
就连江秋渔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一双小腿都未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一按又过去了大半日的时间,等江秋渔踏出青霜殿的大门时,距离她上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已经过了去整整十一天。
对比修真之人闭关所需的时间,这十一天仿佛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凤桉和傅长琉来说,却是度秒如年,每一刻都是新的煎熬。
大师姐怎么样了?
大师姐不会被采补空了吧?
最后甚至变成了,大师姐还活着吗?
他们不知道,又逃不出去,就只能等。
这十一天过去,凤桉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行。
江秋渔又有十一天没去爱男主了,今天她准备去完成一下这个基本任务,毕竟她是个勤劳的打工人!
林惊微早在她挑衣服时,便暗暗注意到了她异常兴奋的情绪。
她从镜中窥见,自己的身前也净是斑驳的痕迹,有两个牙印甚至咬破了皮,留下了一点儿暗红的血迹。
林惊微默默换了一身新的玄色衣衫,自从她身上的封印解除之后,便得到了一个魔宫统一发的储物袋,虽然空间不大,却也足够放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
比如干净的衣服。
这套衣服也是她放在储物袋中备用的。
林惊微才刚拿出来,江秋渔便盯上了她的动作。
她回忆起初见时,林惊微穿了一身雪白长裙,衣袖宽大飘逸,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还挂了二鱼戏珠的禁步,行走之间飘飘欲仙,自带一股清冷疏离的谪仙感。
那时的林惊微,同此时的她仿若双生子,面容未曾发生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江秋渔一本正经地偷看女主换衣服,见她雪色身躯上披着一件玄色的外衫,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冲击力很大,腰肢被勾勒得不堪一折,却又格外柔韧有力。
一头顺滑的青丝垂在背后,隐约露出的耳垂上空无一物,全身上下,唯有头上插着一只玉做的发簪,素净清丽。
江秋渔忽地有些不满,都已经是她的人了,怎么看起来还如此简朴?
她冲林惊微招了招手,“过来。”
林惊微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地朝她走了过来,又在江秋渔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身旁,看她拿起了一个华丽精美的胭脂盒。
林惊微似乎明白了。
——
凤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魔尊召见她了!
她头一次这么兴奋,甚至不等魔卫催促,便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让他们将自己绑起来。
魔卫:???
好怪。
他们绑好凤桉,便把人带往伏岐殿。
与此同时,傅长琉也被人绑了起来,一同送往伏岐殿。
两人都是同出一辙的兴奋,倒让魔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付星逸身为魔尊爱慕的对象,自然不同这些俘虏一样的待遇,他是被江秋渔亲自拎到伏岐殿的。
林惊微原本打算代劳。
江秋渔听得满眼惊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你是他喜欢的女子,我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让你去。”
林惊微的唇上抹了口脂,一张清冷出尘的脸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媚色,她微微垂眸,“我同付道友不过数面之缘,彼此并不了解,我也不知他为何会……”
哦哟!
江秋渔乐得不行,女主怎么从白月光化身小绿茶了?
听听这无辜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是付星逸自作多情,她其实也深受其扰,苦不堪言。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放在之前,林惊微可不会以这种欲言又止的姿态跟她解释,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地接受,哪怕被误解了,也极少出口辩解。
被傀儡情丝篡改了记忆之后,林惊微竟然变得茶里茶气了。
江秋渔笑意盈盈,她一脚踏出青霜殿,“这么说来,倒是你受委屈了?”
林惊微摇头,“我不委屈,只是不想你误会了我与付道友的关系。”
这话说的,似乎只是单纯不想江秋渔再因此惩罚她,又好似她是真的担心江秋渔误会,她在意的,只是江秋渔的心意。
端看江秋渔怎么理解。
这便是江秋渔想要看到的画面了,她在修改林惊微的记忆时,暗示她,付星逸与她乃是情敌一般的关系。
林惊微醒后,果然开始针对付星逸了。
别的东西都得到了验证,只是深爱她这一点,江秋渔似乎没怎么感受到。
不过想到傀儡情丝也并非立马就能让林惊微爱上她,只是多了一分好感罢了,还得两人日日相处,这份好感才能逐渐加深。
任重而道远。
江秋渔手一挥,暂且压下这些念头,留下一句“我明白了”后,便直直朝着关押付星逸的地方而去,将林惊微扔在了身后。
她不怕林惊微趁她不在,偷偷做些什么,青霜殿内处处有她留下的阵法,只要林惊微敢动手脚,她便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向来林惊微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她走后不久,这人也从另一个方向往伏岐殿去了。
——
江秋渔踹开房门时,付星逸竟有些习惯了,他不等江秋渔说话,便直直迎了上来,目光哀怨,“尊上,您可算来了。”
江秋渔似笑非笑,躲开了他的手,轻飘飘地退到了几步之外,“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付郎可有想我啊?”
付星逸暗暗皱眉,脸上却露出了幽怨悲伤的表情,眼眸中爱意交织,仿佛痴恋某人而不得,让人为之动容。
“我没有一日不思念尊上,从前是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以为自己恋慕清蘅君。”他顿了顿,语气悔恨交加,“其实我真正喜爱的人,是尊上您。”
付星逸吞了吞口水,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尊上的心,天地可鉴,若我说了一句谎话,便叫天雷劈死我!”
他说的格外真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江秋渔看了。
江秋渔心想,这废物男主也不完全是傻子,这不是挺会审时度势的吗?
“我当然相信付郎,可惜付郎从不愿意同我亲近。”江秋渔垂眸,“真是让我好伤心。”
付星逸咬牙,他可看不出来魔尊有多伤心出手伤他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
还说爱他,恨他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从某一方面来说,付星逸也算是猜中了真相。
“我也想同尊上亲近,只是尊上总不相信我。”付星逸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江秋渔牵着鼻子走了。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得拿回主动权!
付星逸因着那张俊美的脸,加之修为精深,又师从明望宗掌门,不知道有多少女修为他倾心。
他从前也是翩翩浊公子,同女子相处时,基本都是由他主导,那些女子无一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神明和信仰,听话的不行。
付星逸只在两个人身上受过挫,其一是林惊微,另一个便是江秋渔了。
这两人仿佛天生克他,一个对他冷若冰霜,任他百般讨好也不拿正眼看他。
另一个就更离谱了!
嘴上说着喜欢他,想同他共赴巫山**,实则根本不让他近身,对他非打即骂,百般折磨,像对待杀父仇人一般,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付星逸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一身讨好女子的本领根本使不出来,他还没机会施展,便被江秋渔粗暴地打断了。
细数他们的这几次见面,竟然都是以他一身伤作为结束。
付星逸不愿意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他想得到魔尊温柔的爱,到时他自有手段拿捏这女子,要让她变成他听话的一条狗!
他野心满满,江秋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对付星逸有着本能的排斥和不喜。
她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身华贵耀眼的珠饰差点儿没闪瞎付星逸的眼,魔尊手腕脚腕上都戴有漂亮精美的饰品,动起来叮铃作响,衬得她越发妖冶柔美,不似常人。
付星逸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美得让人心潮澎湃,见之忘俗。
江秋渔的指尖捏着一颗小小的石头,不住地把玩着,付星逸被她的绝艳面容吸引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这么说来,付郎你是甘愿做我的男宠了?”
眼前这一幕极为眼熟,仿佛似曾相识。
付星逸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愿意。”
江秋渔又问:“那付郎应该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说这话时,金丝缕就在她的手中,蠢蠢欲动。
付星逸哪敢说不?
“我愿意!我愿意留在尊上身边,这是我的无上荣幸!”付星逸牙都快咬碎了,这回总算学聪明了,没把自己的心虚表现在脸上。
江秋渔幽幽地打量了他半晌,看得付星逸冷汗直冒,这才微一点头,“有付郎这话,我便知足了。”
她摊开掌心,露出一块留影石来,慢悠悠地解释道:“你那无用的师门派了人来,想接你回去,甚至送了不少天材地宝,神兵利器过来,用来换你。”
付星逸睁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嘴唇抖得厉害,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江秋渔把留影石拋了起来,又接住了,付星逸的目光便一直跟随着这块不起眼的石头,直勾勾的。
江秋渔收起留影石,“我对付郎一心一意,自然不愿意强迫你。”
“不过有付郎这番话,我也好放心让人去回你的师门了。”
付星逸:!!!
他对魔尊的恨又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他一直以为这人粗鲁残暴,蠢笨不堪,只会用武力威胁别人,若不是实力强盛,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如今他才知道,魔尊哪里是不聪明?
她耍起心眼来,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付星逸暗恨自己太过心急,怕她又对自己动手,完全来不及细想,便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谁让魔尊之前也这样问过他?
当时他就是答慢了,被魔尊好一顿打。
这回他便想着,自己答快一些,真诚一些,她总不至于再挑出错来吧?
哪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付星逸越想越气,最后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江秋渔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冷笑不止,“你看这个狗男人,被我戳破了他的坏心思,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
系统:【……】
【不是你故意把他气吐血的吗?】
江秋渔理直气壮:“谁让他一开始故意恶心我?”
还想把撩妹那一套用在她身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上一次是为什么挨打的了?
系统:【……】
饶是系统没有感情,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疼男主了。
敢惹它的宿主,就有无数种挨打的理由。
奇怪的是,都这样了,任务进度竟然也没有掉,还在稳稳地上涨中。
系统思索半晌,得出结论,可能这就是男主的命吧!
付星逸吐出一口血后,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
他用余光瞥见魔尊后退半步的动作,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魔尊所谓对他的爱,或许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是他想岔了!
付星逸忽然意识到,魔尊对他一见钟情时,他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清高孤傲如一棵不可攀折的松柏。
魔尊爱的是一个不爱她的他,而并非是一个会为她心动的他。
所以他越是对她温柔以待,诉说爱意,她便越是生气,对他毫不留情。
虽然付星逸不明白魔尊为何非要如此,但一想到自己走了这么多岔路,他便头疼心脏疼全身都疼!
现在该如何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
付星逸又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他似乎忘了,即使是一开始,江秋渔也没有对他心软。
都到了这一步,他仍然不肯承认,或许魔尊并不爱他,那所谓的爱不过是她随口说的骗人的话。
付星逸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江秋渔把这归结于男人可笑的自信心。
总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所有女子都得为他倾心,对他死心塌地,爱而不得。
所以江秋渔只是随口一说,甚至连演都没怎么演,他就信了江秋渔说的爱他。
因为在他心里,他就是这么优秀,这么受欢迎啊。
天底下的女子都该喜欢他,就连魔尊也不例外。
江秋渔想,付星逸的父母没把他教好,师尊也没教会他自谦,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他们教会他谦虚了。
谁让她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的魔尊拎着付星逸去了伏岐殿,林惊微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凤桉此时已经恢复了活力。
她和傅长琉担心了十余日,生怕林惊微有个好歹,这一路上都担惊受怕,就怕看到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大师姐。
谁知一见面,两人差点儿没认出来林惊微是谁。
眼前这个头上插着华丽朱翠,眉心点着一颗红痣,唇上抹了口脂,眼黑唇红,肤色莹白透明,仿若仙女下凡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大师姐吗??
更别说她虽然穿着一身看似普通的玄色衣衫,可那袖边滚的金线,腰间坠着的狐狸玉佩,甚至耳垂上的赤色玉石,腕间叮当响的手镯,无一不是华贵之物,蕴含浓郁的灵气,普通门派的修士连见一见的机会都没有。
凤桉满眼惊奇,盯着林惊微看了半晌。
师姐从前也很漂亮,但那是一种如月光般冷清安静的美,让人联想到北陆寒域里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霜雪的凛冽。
但此时的她仿佛披上了一层灼眼的日光,好看到甚至有些锋利逼人了。
凤桉眼巴巴地看着林惊微,“大师姐,你……”
你好漂亮哦。
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林惊微颔首,“你们没事吧?”
凤桉摇了摇头,眉心一点火红的印记,她甚至有些高兴,师姐跟她一样了诶!
傅长琉的神色则是越发古怪。
大师姐这副模样,嗯,怎么说呢……
有一点像是受宠后获得赏赐的妃子,戴了满身的珠饰,急不可耐地想要让别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受宠。
将野心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
林惊微的目光扫了过来,傅长琉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古怪的念头抛了出去。
他怎么能把大师姐同那些人类妃子作比较?
那可是大师姐啊!
林惊微只瞥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向殿外,相比起凤桉和傅长琉被绑起来的狼狈,她一身华丽装饰,轻松自在地站在他们的身侧,看上去不像被捕之人,更像是魔尊派来看守他们的属下。
傅长琉:好怪!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他总觉得大师姐好像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反而跟魔尊是一伙的。
这肯定是魔尊用来离间他们的计策!
傅长琉想,他绝不可能中计!
江秋渔把付星逸扔在了傅长琉的身侧,随后走向专属于自己的宝座,“人都到齐了啊。”
她挥一挥手,“那就开始吧。”
众人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紧接着便看见空气中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随后,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凤桉等人的眼前。
“师尊!”
“师叔!”
水镜那边领头的人,正是明望宗的宗主纪长峖,以及清河剑派的长老,巫柳。
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脸色阴沉的女子,这便是北境魔君江芷桃了。
江秋渔懒洋洋地靠在宝座上,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瞥向水镜,“怎么不见贺云歧那老东西。”
贺云歧便是林惊微的师尊,清河剑派的掌门。
此话一出,巫柳当即重重地哼了一声,“掌门身体不适。”
他们掌门怎么会身体不适?还不是被这群魔修给气的!
他一共就四个亲传弟子,眼下有三个都在魔宫。
江秋渔了然,“所以才派了你来啊。”
她的语气中仿佛带着叹息,末了,又状似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来着?”
巫柳:!!
可恶!
他堂堂一峰长老,清河剑派除了掌门之外,地位最高之人,竟被魔尊如此羞辱!
隔着水镜,巫柳看不见江秋渔的身影,只能瞧见一团黑色魔气,自然也不知道魔尊胖瘦美丑,连声音听着也不甚真切,似男似女。
若不是他知道魔尊是女子,恐怕也要被她骗过去。
想来,这应该是魔尊的障眼法。
巫柳气得不想说话,又担心被魔尊嘲讽连名号都不敢报,正有些为难,便听见水镜那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位是清河剑派静悟峰的巫柳长老。”
是林惊微。
江秋渔垂眸看向她,“你倒是积极。”
林惊微不卑不亢地望着她,平静道:“巫柳长老是我的师叔。”
江秋渔嗤笑,用金丝缕把林惊微勾了过来,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要惹我生气。”
水镜正对着江秋渔,巫柳一行人只能看见高座上的魔尊,看不见底下的林惊微等人。
林惊微被勾过来之后,巫柳终于得以瞧见林惊微此刻的模样。
那句充满心疼之意的惊微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整张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林惊微不仅没有受伤,反而瞧着比之前还要富贵华丽,如同一朵被人精心呵护娇养的牡丹花。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林惊微,在他身边,明望宗宗主纪长峖微微眯起眼眸。
巫柳对六大门派的计划毫无所知,他却是一清二楚。
他这一次前来,并不完全是为了救出他的徒弟付星逸,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林惊微在魔宫的处境如何。
现在看来,竟是比他们所想的情况要好百倍!
他们的筹谋未必没有成功的一天!
纪长峖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快了一些,通过水镜,他和林惊微遥遥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秋渔干脆把凤桉等人也抓过来,巫柳一看见他们此刻的狼狈模样,表情立刻自然了许多。
这才对嘛!
他心疼的不行,“凤桉,长琉,你们没事吧?”
凤桉被长辈一关心,眼泪立刻止不住了,“师叔,我们没事,您别担心。”
江秋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看看,这才对嘛,凤桉表现得多好。
林惊微就要差一些了,演技不过关,看见来救自己的人,一点儿都不激动。
这是一个受尽屈辱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吗?
就差把“我心怀不轨”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想到这里,江秋渔用金丝缕勾了勾林惊微的手心,传音道:“你怎么不哭?”
林惊微:???
江秋渔威胁她,“你现在立刻给我哭!”
“不然我就杀了你师妹。”
林惊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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