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兄弟会:死神化身
我在独孤城的码头偷了一条船,顺卡斯河而下,在即将进入逐达奇山脉前转陆路,骑着偷来的骏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赶回了佛克瑞斯圣所。
我潜行在草丛里,身上穿的是从强盗营地搜刮来的铁制护甲,手里拿着一柄从武器铺里偷来的矮人单手斧。
远处,那匹不知所踪的微影正在与一名洞察之眼特使搏斗。它也是这黑暗兄弟会的一份子,因而也为了这个圣所的存续而战斗。我并不担心微影会死于洞察之眼特使的剑下——我之前问过阿斯垂德,她信誓且向我阐明了这匹坐骑的特异之处。
黑门前,有一个洞察之眼特使驻守,防备着任何无关人员的靠近。
我想了想,收起矮人单手斧,掏出了龙骨匕首,绕行到他身后,习惯性地捂住他的嘴,让龙骨匕首在他的咽喉处留下血线。
我冲进黑门。
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圣所,我的眼角被熏得通红,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眼球周围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噬咬,泪腺受刺激,涌出泪来,很不舒服,但我必须要张大眼睛以维持视野的宽阔。
到处都有火在烧,令人高兴的是,地上的尸体都是洞察之眼的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到一个黑暗兄弟会的人。
浓烟滚滚的地方,我依稀看见有一个人朝我冲来。
矮人的利斧已经被我紧握在手,我迎上去,左手抓住了敌人持剑的右手,矮人的金属穿透血管——分头行动。
溶洞里,圣所已不复住日繁盛。艾恩乔恩不在人偶前训练,维萨拉也没在地上冥想,巴贝特——那个孩童身材的吸血鬼也并没有在磨刀石前,把自己这百年人生中的某件小事拿出来讲。
——这一切都不复存在,都被浓烟炽焰,还有一地的尸体取而代之。
一股难言的悲哀涌上心头,我拭净了因浓烟而涌出的泪,眼尾的红像是鲜血,像是烈焰。
我往深处去。
崎岖的拐角处,我看见一具亚龙人尸体,光滑的鳞片焦黑,身上的护甲已经成了黝黑的破布。这个黑沼泽来的影鳞,死在了这个他为之拼命,为之献上忠诚的地方,在战斗中拥抱无上的荣耀。他的肉体会像黄金般滚烫,他的灵魂将会获得西帝斯的青睬。
我想要为他寻找一副棺材,但寻找幸存者已经刻不容缓,我只能为他简单地收拾遗容。
“愿你的英灵不朽。”
我起身,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弥漫在一氧化碳中。
餐厅的台阶上,纳兹尔在与洞察之眼特使搏斗,并且落入下风。
“若我命中注定死于今日,那我就认了。但我不会让你们轻易忘记黑暗兄弟会的。”我听见他在台阶上高声呐喊。
他终究只是个杀手,只是个刺客,正面战斗从来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所应该擅长的。
我上前,从背后给了洞察之眼特使一记杀招。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转过头来看我,一脸惊喜:“你还活着。我都开始担心了。”
“这是个针对我们的陷阱。”我语气严肃。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们都已经损失这么多人了。”他把弯刀收回去“在你开口之前,不……我不认为这是你做的。好吧,也许我曾经这么想过,但是你挽救了我的性命,这扫除了我所有的疑虑。”
——“非常感谢。”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炙热,砂石开始下落,这个屹立了百年之久的溶洞,可能要就此崩塌了。
“我们得出去!”我的声音穿过了迷蒙的灰烟,清晰地传进了纳兹尔的耳里。他点点头,率先跑出去:“你说得对,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被活埋了。来吧!”
我迈动步子飞跑起来,到处都是火焰,火焰包围着我。
我已经逐渐看不清纳兹尔的背影,浓烟掩盖了一切,氧气被慢慢吞噬,我想,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只是希望烈火可以烧去我的面容,焚尽有关我的身份的一切,这样,他们就不会认出我来。
——那个拯救天际的龙裔,不会背上黑暗兄弟会刺客的污点,我深爱的妻子啊,也不会得知她的枕边人究竟背负了怎样的滔天罪孽。否则,我将被钉在历史的石柱上,被视为诺德的耻辱,莱迪亚也会遭人指点,甚至被唾骂。
突然,我的大脑涌进了个慈爱的声音:“聆听者,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来吧,皈依我。”
夜母的灵柩近在咫尺。我顾不得其他,打开了棺材,站进去。
棺材板自动关上,我的眼前漆黑一片,只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一声巨响,是崩塌了吗?
我不知道。在崩塌的声音消失后,夜母又再度开口:“睡觉。”
她的声音好像有某种魔力,我感到我的精神和肉体早已疲惫非常,于是遵循夜母的意志,在这灰烬之中的象牙塔里沉醉、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