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产
谢辰瑜回来时。
赵海第一时间报来消息,把事情细致说了一遍。
“吴姑娘已经被扣起来,只等主子发落”
谢辰瑜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动了动手指,起身大步。
“去锦兰苑”
到底是跟了主子几年的良娣主子,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赵海跑得很快。
——
锦兰苑里,赵良娣已经苏醒,正撕心裂肺地哭。
诉说这个孩子来得多么不容易。
她喝了快一马车的坐胎药,才换来这么个可怜的孩子。
可惜才四个月就意外落水没了。
简直是要了亲命,断送了她的下半生。
“爷,求爷给我做主,我不想活了,不如随我的孩儿去”,赵良娣撕心裂肺。
“殿下,只求您给我们主子一个公道,不看别的,只看那还未成型的孩子”
“才四个月,是男是女还看不清呢,都是老奴没用”
赵嬷嬷恨不得用头撞地。
沉默半晌,谢辰瑜缓缓坐在床边,轻声安慰。
“这是意外,已经发生了,你先养好身子,以后……”
“臣妾哪里还有以后,殿下身边的美娇娘一日比一日多,她们一定会比臣妾先怀上孩子,一定会比臣妾得宠”
“什么都是她们的,臣妾有什么的?”
如果赵良娣有一个优点,那一定是坦诚。
她蠢笨坦诚到谢辰瑜无话可说,心里居然微微有点儿疼,耐心哄着。
“不会的,你是本殿第一个良娣,不会忘了你”
“怎么可能?殿下很快就会娶正妃,还有那个宋良娣,我是什么呢?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赵良娣嚎啕大哭。
谢辰瑜耐心哄了半晌,终于她停了眼泪。
“殿下说话算话,以后不能忘了我”
“嗯”
谢辰瑜已经有些不耐,他利索站起身吩咐赵海。
“让厨房好生照料,缺什么药材只管去买,不惜一切代价”
赵海麻溜儿去了。
谢辰瑜也跟着离开。
赵良娣不敢阻拦,只乖乖恭送。
没了筹码,哪儿还敢嚣张,这事儿说到底也怨自己没护好孩子。
主子爷不追究已经算不错。
——
后院柴房
这是个废弃的院子,平日没人打理,夏日炎炎荒草长了过膝高,平日只用来堆放不常用的柴火木炭。
吴姑娘就被关在这里。
谢辰瑜带人打开房门时,她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眼泪快要哭干的样子,嘴里絮絮叨叨。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听见声音她茫然抬头,像见了魔鬼似的拼命往后缩。
“饶命,主子爷饶命,我……”
谢辰瑜冷着脸看她半晌,严肃下令:“堵上嘴,先打二十板子”
赵海麻溜儿叫人拿板子。
吴姑娘吓坏了,呜呜咽咽边哭边说,还是那几句。
语无伦次的,显然是吓坏了。
板子拿来,狠狠闷在皮肉上,吴姑娘开始惨叫,后面晕了过去。
打完谢辰瑜就离开了,临走交待。
“关她几天再放回去,你知道怎么做”
“奴才知道”
赵海忙颔首,恭送主子爷离开。
直到看不见身影,赵海才转过头使唤徒弟王大福。
“悄悄儿从角门出去,找个好大夫好生开个方子,别叫死了”
王大福纳闷:“死活又不归咱们管,主子爷可没吩咐这个,师父您干嘛多事”
赵海狠狠拍他脑袋。
“小兔崽子,主子爷才打二十个板子,显然不想让她死,关她几天也不是要她的命,你小子快去!”
王大福揉着脑袋离开。
临走还碎碎念:“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小殿下,主子爷不生气么?区区一个姑而已,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啊”
王大福离开。
赵海后脚也走,临走她回望吴姑娘一眼,摇头叹息。
“你也算倒霉了,好在殿下心善留了你一命”
“好好活着吧,往后自有你的好”
——
可吴氏太胆小了。
受了惊吓,挨了二十个板子,当夜就发起高热。
有药吊着也不管用。
中间醒了一回,神志不太清明,像是吓坏了。
她的丫鬟哭喊了半晌,吴姑娘嗫嚅着嘴唇。
“别哭了,我房间床头箱子里还有百十两银子,你回头拿一半,另一半给我的爹娘”
丫鬟撕心裂肺:“姑娘别这么说,还能好的”
“好不了了”,吴氏满脸苦涩。
“就算主子爷放过我,赵良娣也绝不会放过我的,往后余生,我都要活得战战兢兢,那个孩子,他是因我而死,是我做下的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吴氏又闭上眸子。
过了五六日,传出吴姑娘病重的消息。
谢辰瑜下令将她送回原来的住处,请医问药。
赵良娣缓过神,眼神愈发毒辣。
“那个贱人也配?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就该下去给我孩子磕头认罪”
赵嬷嬷忧心忡忡,看着像有心事。
赵良娣一口抿了苦药,龇牙咧嘴半晌才缓过来。
“有什么事藏着掖着,我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赵嬷嬷这才道:“老奴派人细细查看后院的亭子”
“当日的确是吴姑娘不小心烫着主子,可您离池塘还隔着栏杆,根本不可能随意掉下去”
“我身子重你不知道?”,赵良娣没好气。
“老奴发现了地上涂的桐油,正是踩在桐油上,主子您才站不稳的”
“老奴顺着查下去,管事们说那亭子前不久的确刷过桐油,原本已经干了的,谁知那几天下雨,桐油又湿漉漉起来”
赵良娣更加不耐烦。
“你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要我怪那些桐油去?”
“吴氏再可怜那也是她活该!”
赵嬷嬷还想说什么,被赵良娣猛然打断。
“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你下去吧我乏了,睡会儿”
赵嬷嬷只好把话咽在肚子里。
其实她想说的是,半个月前,是主子爷说那座亭子颜色不新鲜,特意找人重新刷的桐油。
当日下雨凉爽,好像也是有人说荷塘那边儿风景好,像是刻意往那边引。
现在想想,多多少少有些巧合。
赵嬷嬷摇头。
‘许是我老婆子想多了,这亲生的骨肉,谁会舍得?’
心里这么想着,走路的时候还是满后背生寒。
人人都知道,主子爷后院十来个女人,这些年从无一人有孕。
难道这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