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恶人与小丑

空荡荡的校门口，上演着一出舞台剧。

本来我只是一个小观众，却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演员。

柳敏无由来的信任让我感受到了压力。

可惜的是我连昨晚的数学题都解不开，如何能解开你们两个女人现在纷乱复杂的关系？

终究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我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就算柳敏没有开口，我也隐隐知道了她的诉求：让高清清乖乖在我的****本上写下自己的认罪状但是又不希望影响两人间的关系。

少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这可是残酷的现实世界啊！

我很想告诉她这句话。

高清清充满希冀的目光，柳敏为难的表情。

我看在眼里。

我感到了烦躁和不耐，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柳敏和我也不是很熟对吧。她和高清清友情就此破裂的话，那么这段友情也仅仅就是这样而已了吧。这样的友情不值得挽救。

真的是这样嘛，我不禁向自己问道。

什么是真正的友情，就算长达十几年的交情，往往也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接着重置。

就像方笙初中时仅仅用一句话就轻易地割开我和她一年多的时光。

交情需要经营，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维持，需要彼此间互相妥协。在我看来是这样没错。

此时我已经知道该如何解开这纷乱的迷局，但是我却不想行动。

滴答滴答，时针不受气氛影响地转动着。

那。

柳敏你会妥协嘛，抹杀自己一直坚持的理念。

高清清你会让步嘛，放过柳敏自己去承担惩罚。

我忽然有些想知道结果。

就像一名恶客在看马戏团时，怀揣着恶意希望台上的表演者们出现失误，然后受伤，以博自己一乐，实在是差劲透顶的客人。倘若台上的小丑知道这样的恶客存在，定会把手中表演用的飞刀和球狠狠地砸向那人。

要打破这个局面的话，现在的我马上可以办到。

让高清清乖乖在我的****本上写下自己的认罪状但是又不影响两人间的关系这一事件，只要我行动的话，马上就能解决。

但是我却迈不开脚步，只能握紧双拳杵在原地。

我成了一名恶客。

我迫切地想看那两名台上的小丑究竟谁会头破血流。想看看所谓的交情值不值得互相妥协。我想知道她们的选择。

于是我看向了柳敏。

我想起了以前考试考砸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到处寻找比自己差的成绩，这样便会获得一丝心安。

现在，我又重新涌出了这种心情。

四目交汇之下，我瞬间便得到了答案。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她单纯地只是想贯彻自己的观念，亦或是坚信和高清清的友谊坚不可摧，我不得而知，但是她一定是下定了决心。

柳敏的这个答案。我究竟该判几分呢，嘛，不过我并不知道她的选择，所以，这并不算是完整的答案吧。

恶客的邪恶念头并没有完全得到满足，但是，够了。

柳敏依旧选择贯彻自我。

果然，我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性格。因为我做不到，所以不太喜欢。

我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作为对她演出的报答，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让她退场吧，这样的白痴演的舞台剧实在是太烂了，台词少得可怜不说，两人还经常眉来眼去，我是观众我也会扔臭鸡蛋上去抗诉的，元旦的班级文艺汇演可千万不能让她们上台表演，为了生物班的荣誉着想。

这个舞台，接下来让我演出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九月的早晨七点半左右的空气真的会有些燥热。

手中的笔记本应该被捏得有点皱了吧。我觉得，因为刚才开始我就一直用力捏着它。

然而下一秒，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一空，我不由得望向右身侧，右手那里空空如也，笔记本已离开了我的指尖。

接着我看到了一头披肩短发出现了在晨光之中，耀目的光线让我的眼睛不由得闭了闭。

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短发的主人拿着我的笔记本走到了高清清的跟前。

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直白地，不带任何修饰地说道：“同学迟到了麻烦在这里写下自己的班级姓名，谢谢。”

命令式的口气，包括最后的谢谢也没有给人委婉的感觉，可以的话配上一个微笑不是更好么，今时今日咁嘅服务态度系唔够嘅！

但是作为一名邪恶女巫，方笙是不会随意露出她的微笑的。

“方笙，你的语调真是烂透了，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听得无名火起啊。”我小声吐槽道。

柳敏惊讶地望着忽然出现的方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高清清的脸上也布满了惊讶，而后便面如死灰。

她无奈地接过了方笙手中的笔。

看似不可打破的局面，其实在简单地外力之下，轻松便可以破除。

‘逼迫我接受惩罚的是别人，柳敏说不定想帮自己但是力不从心而已。’造就让高清清这样想的局面就好了，而制造这样的局面只需要让另外一个人去强迫高清清签字画押，不让柳敏来处罚高清清，如此这般，便可轻松解决。

当然这个挨白眼的人本来是我才对，但是现在已经被方笙抢走。

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抢走我的本职工作呢，也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我居然也走了上去。

走到与方笙齐肩的位置，我和她并排站着，就像两个共犯。

“同学，麻烦把学号也写上。”我学着方笙轻描淡写的语气，对高清清命令道。

高清清白了我一眼，重新拿起了方笙手中的笔，补全了自己的信息，然后甩了甩自己长长的秀发，露出了有些不爽的神情。

欸~美女，迟到是你的错吧~应该是你的错吧~绝对是你自己的错！

“小敏，一会见。”她给柳敏留下了一句话，然后走进了校园里，因为已经迟到了，她居然走得从容不迫，恩，这样的高清清看起来其实也蛮漂亮的。

我们四人目送高清清离开。

对，四人，我，方笙，柳敏，还有一位可耻的成年人。

“感谢生活部三位的鼎力协助。”这口地道的官腔还真的有点有关部门的感觉，我不由得又开始揣测余洋历的真实身份，难道他真名叫周星星，是警察派来我们学校寻找丢失的枪支的人？（周星驰《逃学威龙》剧情）

不然难以解释这一口地道的官腔还有那逼真的演技。

“嗯，不客气，工作而已，时间也到了，我们先回课室了。”方女巫丢下了一句冷冷淡淡的话语便转身想离开。

我和柳敏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呼，你们两个还不走是想转职当保安么。”方笙的叹息传了过来。

“哦哦。”我连忙应承了一下，然后和柳敏快步跟上方笙。

三人并排走在校道上，我感觉比单独和方笙或者单独和柳敏走好得多。

就算不出声也不会有太多的违和感。

可惜的是两人并不太尊重我热爱平静的习惯。

“方笙，还有程溪，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解围。”柳敏软软的声音在校道上回荡。

虽然她耿直得像个白痴，白痴到让我怀疑她是怎么考上江东的，但是她声音却出乎意料地软。她冷不丁地开口，让我全身一阵酥麻，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耳尖有点发热，不过在微红的晨光之中也许不太显眼，我这般安慰着自己。

“没什么，工作而已，我有些担心你们而已，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能帮忙。”

方笙端着冷冷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方女巫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刚才那种场面，普通学生是绝对不会想掺和进去的。就算是我，也要下好几次决心直到自己脑子一热才会想去掺和。

那一刻，柳敏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呢，我不断在思考，插在口袋中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就算我们不上去，你也决定拦下高清清了吧。”最终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向柳敏发问。

我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冲，带上了些质问的味道，待我反应过来时，话已出口。

方笙露出了略微惊讶地表情，想来是惊讶我质问式的语调。

而柳敏却偏了偏自己的头颅，似在认真思考如何回答。

空荡荡的校道上，只有我们三人参差不齐的脚步声，还有微风掠过校道中间那几棵小树的沙沙声。

“但是那样的话，事情说不定就会向坏的方向走去。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们。”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情，高清清就讨厌你的话，你们的友情也就仅仅是这样了吧。”

“也许吧，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我不想随意让我和她的交情蒙上阴影，所以才会忌惮某些小事，所以才会纠结和苦恼。而且，就算她不开心了，最后也一定会和我和好的。”这是柳敏的回答。

贪心却又理直气壮的回答。

意外地贴合柳敏的性格。

“凭什么一定会和好。”方笙带着疑惑地语气问道。

“因为就算她一时不理我，我最终也会软磨硬泡地和她说话，每次这样最后她都会原谅我，嘿嘿。”柳敏依旧在微笑，最后还发出了愉悦的嘿嘿的声音。

因为珍重这段感情，所以柳敏会苦恼，会纠结，甚至会像小学生似的软磨硬泡以获取原谅。这是柳敏给我的回球。

砸得我眼冒金星。

就为了和对方和好，却要丢掉尊严，这样未免太过卑微。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尊严，却失去了更为珍重的东西，这样的人生才最失败吧。

所以，就目前看来，柳敏已经登顶成为人生赢家。

我和方笙，也许在初中时就已经滚落山崖，成为那山下的败者。

真的是败得一塌糊涂，时隔一年多的今天，居然连如何收拾残局都毫无头绪。

我扭头看向了方笙，发现她也在盯着我。

看见我的目光，方笙立马扭转了自己的头颅，看回了前方。

于是，我也扭回了自己的头颅，得以专心走路。

只是走路这种事情，似乎不太需要用心去做，所以，我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以掩盖心中莫名的情绪而已。

就这样重新相遇，然后两人默契地抛开过往，继续嘻嘻哈哈地一起相处。

真是莫名白痴的行径，我不由得有点鄙视自己。

带着这样的念想，我走进了满是大悲咒念书声的教学楼里。

PS:注：今时今日咁嘅服务态度系唔够嘅！（刘德华粤语经典广告，意思为：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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