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章 蟑螂亦可翱翔于天际
2:19 S
喔喔喔！好羞耻！！！我刚才一定是中暑了吧！
羞愧得有些麻木的我被工作人员安置到U型滑板的座位上。
结果隔壁恰好就是邱胜翊，对面则坐着方笙、柳敏、安然还有小沐他们几人。
快平静下来！！！
我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结果却发现双手已经被安全装置所限制。
啊……冲动是魔鬼！！！是魔鬼！！！
呐，哆啦A梦……快给我时光机，或者是可以把我羞耻心去除的道具……
语文老师讲过，羞耻是一种痛苦的情绪体验。而公开的情境会强化羞耻感。
这说法真是正确得让我想流泪……
“怎么，大大咧咧地说出了心声，结果现在后悔了？”邱胜翊的声音飘至我的耳中。
由于安全装置的原因，我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
“嘁……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我胡言乱语道。
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的人生除了惨淡，更加上了羞耻这一因素，所以我岂不是进化成了比勇士更高级的品种？
久久没有等来邱胜翊的回答。
U型滑板隔壁的控制室传出了工作人员的话语，这大概意味着游戏即将开始。
“真正的……勇士么……”那是邱胜翊的低吟。
此时此刻，我才想起，我所在的地方是长隆最恐怖的项目之一。
一念至此，我感觉身上的安全装置好像并不是太安全。
喂喂……那什么，小哥，你们真的检查好了这凳子安全么？
要不你们在检查一遍？
好像有点松啊……
刺耳的铃声响起，这是机动项目启动的声音。
我连忙握紧手柄，然后紧张地抬头直视前方，不敢再继续东张西望。
于是，我的目光与方笙对上。她莫名对我嫣然一笑。
我的脸不由得变热了起来，连忙微微转开视线，却发现方笙身边的柳敏与我一样，正紧张地抓着压在身上的安全装置。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她也抬头与我对视了一下，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上，绽放出了笑颜。
然后，世界开始旋转了起来。
旋转着，我们向三十多米高的空中，激射而去。
强大的风压让我无法睁眼，也无法开口。
而后，一阵失重感向我袭来。我打开了眼睛。
看见了往日从未见过的景色。
长隆郁郁葱葱的绿色延伸到更远的钢铁森林中去，附近的大大小小的道路盘根错节，行人们，游览车之类的，在那些道路上前行着。
高空中的风好像比下面的更凉些，于是，更让我感到振奋。
只要勇敢一些，就能看到这些景色么？
道理上来讲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归根到底，我仍旧是那个被方笙唤作蟑螂的程溪。
蟑螂这种奇特的生物偶尔可以翔于天际，可惜，就它的本性而言，它终究还是比较喜欢地面。
座椅还在旋转着，众人的脸庞轮番映入我的眼帘。
于最高点的我们，终究是要落地的。座椅连带着我们，开始俯冲而下。
于是，我们开始鬼哭狼嚎，理所当然的是，这悲鸣呐喊之曲，由本大爷程溪领衔主唱。
那个勇敢的我，我并不讨厌。
那个羞耻的我，我也不讨厌。
甚至，如今这个正在哭爹喊娘嚎、叫得撕心裂肺的我，我也不讨厌。
正如人体需要各种各样补充各种各样的氨基酸，不同的元素那般，人类，并不是单一标签就能描述的存在。
U型滑板扯动着我们，在三十多米的高空与地面间循环往复。
所以，我们的嚎叫继续响彻云霄。与之前排队时所听到的呐喊，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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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了座位，走向了离开通道。
我磨叽着走到了最后。
除了羞耻心还未消退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脚软……好像还有些抖。
只是为了避免落单死在广州，我也不敢离众人太远。
形单影只地走在最后，这种感觉其实也并不坏。
但是，柳敏却没有放过我。
她不动声色地脱离了大部队，放慢了速度，向我靠来，这……这让我感到有些难为情。
看着她不断靠近的身姿，我的脚步愈发沉重。
只是无论如何，我们最终还是并肩走在了一起。
踢踏着脚步，我们两人吊在团队之后，静静地走着。
因为刚才说了太多，所以现在的我完全不想说话。
结果让我无奈的是，柳敏她也不声不响。
真是尴尬……
正当这尴尬快要到达临界点之时。
她终于开口。
“程溪……你真厉害。”
“欸？你是说刚才在U型滑板上我的鬼哭狼嚎么？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叫得那么大声……”
我不晓得该如何去回答她的话语，只好乱扯了起来。
“哈哈。”
我身边响起来少女的轻笑声，自然只能是柳敏。
她背着手，转头看向了我，直至我脸红耳赤。
“鬼哭狼嚎的你很厉害啊，但是，更之前的你，也很厉害。”她笑容灿烂，这美好的画面应该要细细观看才对，结果因为难为情，我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欣赏，真是悲哀。
被人夸耀明明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如果换在平时，能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夸我几句，说不定我还会兴奋得要跳进东江来冷静下。
只是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柳敏的赞扬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地难为情。
我不断地清理自己的喉咙，想平复下这羞耻的情绪。
“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哥哥说不定哪天最后也会想通。”
“但是，说不定事情就会陷入不可挽救的境地。”
我们同时把视线投向了邱胜翊，他正独自一人，行走在人群的左侧。
“有些东西，我说了出来，你哥哥也不一定会听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听话的人，就像老妈啰啰嗦嗦地警告我们，不准吃零食，不准喝可乐，不准买街边的牛杂一样，我们不也是当成耳边风么？”
“是这样没错，但是，总得有人告诉哥哥，他是错的……我无法说出的东西，你却说了出来，真是厉害。”
大概是柳敏和方笙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她竟露出了方笙那般的娴静微笑。
我大概能理解她的意思，有些指责的话语，越是熟悉便越难出口。
无话不说这种理想状态，根本就是人类的臆想而已。
正负电子互相吸引，然而当它们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后，却又会产生巨大的核力互相排斥。
结论：世间，根本不存在沟通零距离这种情况。
也因为不存在，所以我们才会憧憬，才会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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