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章 多的是,没办法的事
说是沉默也不太对,两边的走廊连接处依旧能传来学生们打闹嬉戏聊天的声音。
由于低着头,我现在完全没法看见易瑟的表情。
啊,智障了。
被柳敏莫名其妙带冲动了,什么都没解释就道歉这算什么嘛。
我瞬间觉得自己很蠢。
于是连忙抬头准备说多两句。
却看见易瑟的表情有些奇妙。
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也对,忽然冒出两个人忽然对你道歉,任谁都懵逼,如果不是易瑟还算是我们熟人的话,恐怕她已经惊叫出声……
易瑟微微转过头望了眼高空中那些水、冰晶与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可见聚合物,幽幽叹了口气。
似乎有些落寞,又有些释然。
“原来是你们……”
道歉总是需要个原因,易瑟只需要思考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得到结果。
恩,她是聪明人,看来我连解释都可以省去。
于是柳敏也终于抬起头。
易瑟的目光与我们对视了片刻。
“按理来说时间应该是改不了的……所以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她笑了笑,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只是这一抹好奇的眼神却仍旧无法掩饰眼底深处那丝不甘。
想来她那天不舒服也是尝试过与花姐或者校领导沟通。
由结果来看的话,她定然是失败了。
“我玩了个数字游戏……两人参加一人缺席那是一半人。四人参加三人缺席那就是大部分人,大部分人的重量可比一半人要重,无论从质量上来看还是意义上来看……”我最后试图讲个笑话,却发现有些不合时宜,因为柳敏和易瑟都没有笑。
于是我只能自己苦笑……
“程溪找了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参加选拔然后在原定的选拔日请假,这样就能逼迫学校改时间。”柳敏作出了简单的补充。
作为犯人,对受害者解释自己的作案手法并不是什么太过愉快的事情。
我与共犯柳敏的供述合在一起应该已经能还原出事情的大部分样貌。
易瑟肯定听懂了,因为她再次吐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拍什么宫斗剧或者职场宫心剧……”
“剧本来就是脱胎于生活。”易瑟的话语并不是在嘲讽,我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到。
“有道理。”这是来自易瑟的附和。
干燥的北风刮过,少了一件外套的我觉得异常寒冷,却又不能抱怨。
大眼瞪小眼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易瑟继续发问。
“那方笙呢?”
柳敏紧张地回话,似乎是害怕易瑟误会方笙:“她本来已经放弃了,我们帮她逼学校改时间这件事她之前不知道。”
“……”
“方笙认识你们真是幸福。”
“啊,那当然,能认识我这种任劳任怨的雷锋她当然幸福。”易瑟的话好像有些暧昧,无法直接接话的我只能僵着脖子说些羞耻的台词。
“哈哈,之前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自恋的人。”易瑟抿嘴轻笑。
“他真的很自恋。”柳敏一点也没有给我面子,站在我身边不断点头。
“所以你们两个是帮完方笙改时间,现在还来帮她道歉?”
冬天很严酷,易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严格来讲这道歉虽然和她有点关系,但是关系并不大,只是单纯觉得做错了,所以就来道歉了而已。”
应对严肃最好的做法就是自己也变得严肃。
可能是我装严肃的样子很蠢,易瑟嘴角上扬了些许,却不再看向我。
“那些可见聚合物有什么好看?”我悄然吐槽了下易瑟默默看云的动作。
她不合时宜的动作和我不合时宜的台词也算般配。
于是易瑟回头,马尾轻甩,发丝散开又聚拢,煞是好看。
“高一时我本来就准备去试试这个主持人。”
“可是高一时主持人不是你啊~~~”柳敏思考了下,然后歪头说出了事情。
“高一时有个同样是艺术生的师姐说她也想试试,我就退出了,那时师姐已经高二了,高三的学生是不能参加这些活动的,那是她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我选择了退出。”
易瑟缓缓地讲述了一个并不算太长,剧情也不跌宕起伏的故事。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主持人就是那天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师姐……”
带路的师姐?
我回忆了片刻,总算想起了那副冰冷与愤怒的脸庞。
那张脸庞的主人曾经在面试的教室之外对我与方笙、柳敏冷言冷语过。
“你们见过师姐?”
“算是见过……”我不想说出那天的事情,便随意糊弄了下。
幸好易瑟也没有在意,她换了个站姿,撑在了栏杆上,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释放某些情绪。
“去年对师姐来说是最后一年,今年对我来说也是最后一年。结果这最后一年我还是没能上台。”她回头瞄了我和柳敏一眼:“所以你们觉得我会原谅你们么?”
少女的诘问夹杂着北风,很是冷酷。
不远处,另外的走廊上欢声笑语没有停歇。
这里与那边截然不同,没有话语,没有动作,甚至连心跳都快要停止。
我想,我应该永远无法忘记易瑟刚才眼底的落寞。
“对不起。”我只能再次重复这有些苍白的话语。
这无力的道歉没能让易瑟再次回头,她依旧是趴在栏杆上。
“哎呀,问你们问题你们都不好好回答……这很尴尬的呀……”她哈哈笑了几声,继续未完的话语:“我原谅你们。”
易瑟猛然转过身,变成了背对栏杆面对我们的站姿:“我只是输在方笙那样有程溪你这样的男朋友而已……”
“男朋友?!”
“男朋友?!”
我负责低音,柳敏负责高音,进行了简短的和音……
“误、误会了,我不是她男朋友啊……”我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她男朋友你这么拼命……”听见我的回答,易瑟也楞了起来,随后,她目光移到了柳敏身上,移到了虽然穿在柳敏身上但是拥有者却是我的卫衣上。
她张了张口,似乎又想说些什么。
我连忙苦笑着抢先开口:“她也不是!”
对话与目光转换得很快,柳敏呆立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低下头又开始扯那件卫衣。
我忽然有些担心这件本来就偏长的卫衣会不会被她扯得更长……
“啊,搞不懂你们……”易瑟似乎有些无言。
随着她话语落下,一阵铃声响起。
她摸了摸脑袋后的那束秀发耸了耸肩:“铃声响了就要上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办法所以就只能接受,虽然我不是很想上课,你们应该明白吧。”
易瑟并不是接受,而是只能接受,这是她给出的回应。
教学楼里到处都是脚步声,这应该是四处乱跑的学生在向课室汇集。
我们三人自然也无法抵抗这约定俗成的事情。
正当我准备迈步之时,易瑟忽然走到我的身前,僵硬地伸出了手掌,然后拍了下我的肩膀,笑了起来。
“之前校运会的筹备会你们帮了那么多忙,这次算两相抵消咯。”
“但是筹备会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啊……”柳敏嘟囔道。
结果易瑟笑得更加灿烂:“不这么想的话怎么接受你们这种这么没诚意的道歉啊,奶茶都不买一支,空手就过来说对不起。”
好像是不够诚意的感觉,柳敏应该也这样认为,她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外面的脚步声渐稀,易瑟微微耸肩:“我回去上课咯。”
于是,她转身,消失在了拐角之中。
我眨了眨有些发干的眼睛,骨骼肌不自觉地颤抖了几次提供了些热量。
冬天的风,不止冷酷,好像还有些落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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