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柒
“嗯。”
浮笙琴接过养魂玉就离开了南卿的神识，浮笙琴一离开南卿的精气神就下降了不少。
“果然不能一直靠这东西养魂修复，这玩意上瘾啊。”
说完南卿还叹了口气。
养魂玉可滋养神魂修复神魂，但如果长期使用便会产生依懒性让使用者无法割舍，到最后会变成使用者一旦长时间不用养魂玉，便会因为神魂不稳而变的癫狂，严重者甚至会神魂衰败而亡。
虽然当年邺临将东西送来时就曾说过了，但南卿从数千年前开始就一直神魂受损，这养魂玉也就从未离过身了。
如今不过是刚刚把养魂玉给了浮笙琴，南卿马上就感觉到了疲累和神魂的不稳，好在是南卿的法宝多修为高才没有更大的问题出现。
南卿从自己的神识里出来，一睁开眼就看见窗外阳光照了进来，那么温暖的阳光已经还是自己数千年前才见过的了。
但南卿却转头关上了窗户，放下床帘开始睡觉，说是睡觉其实就是因为神魂耗损过大昏死过去了。
“醒了？”
“是到时间了吗？”
“没到，你醒了就快点起来。”
“我怎么回来了。”
“封印提前破损，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离幽睁开眼就看见了混沌塔，混沌塔也没有心疼离幽什么，他知道离幽没什么事，他反而比较担心提前解除封印的南卿。
离幽坐起身，看了看周遭自己曾住了数万年的寝殿，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离幽看着混沌塔不由地感觉有些凄凉，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了句。
“我居然没死。”
“你没死是因为南卿。”
“当年我一定伤他很深吧。”
不等混沌塔说什么，殿外就跑进来一个人，细看之下发现那是洛栖。
“魔尊你醒了，您没事了吧。”
“没事，你跑什么。”
洛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说。
“就是知道您醒了，有些太激动了。”
离幽见混沌塔没有说话便问洛栖关于南卿的事情了。
“洛栖。”
“属下在。”
“沧澜界的南卿怎么样了。”
洛栖先看了看混沌塔又看着离幽，一时间竟没人说话有些尴尬。
“怎么，本尊说话不管用了？”
“属下不敢。”
“那就说。”
混沌塔点了点，洛栖才开口。
“南卿尊主当年以自身神魂和浮笙琴琴魂将您封印了数千年。”
“所以呢。”
问出这句话的离幽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洛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南卿尊主已经在数千年前的诀天大战之中陨落了。”
话落，床上的离幽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魔尊你怎么了。”
洛栖马上起身冲到了离幽身边立马拿出一方帕子擦血，洛栖抬头看着混沌塔有些不知所措。
“死不了，血吐了就好了。”
混沌塔坐到一边的软榻上，不甚在意地喝着酒。
“混沌塔。”
不等离幽说完混沌塔就开口回答了。
“已经陨落数千年了。”
“那他的转世……”
“不在六道轮回之中的人怎么会有什么转世呢。”
“一点生机都没有吗。”
离幽边说血边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洛栖拿着帕子为他擦干净。
“神魂尽灭肉身消逝，哪还有什么生机。”
“阿月陨落了，南卿也陨落了。”
离幽不由觉得自己可笑可悲又可怜，自己所爱之人遭人下毒害死而自己的挚友又因自己心魔作祟而死，自己就该是一个孤命吗。
“澜月之死原是因为旁人嫉妒猜忌不容神魔相爱，而南卿之死是因你心魔，他是为护众生但他更是为了护你。”
不等离幽继续说混沌塔就说。
“数千年的封印，我也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别找我了。”
说完混沌塔就回到了塔里，只留下了离幽和洛栖两个人。
“灵尊他……”
“洛栖，他说的是真的吗？”
洛栖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离幽也看出了洛栖的犹豫。
“说吧，本尊能受得住。”
“按常理来说南卿尊主的死绝对是无可逆转的，但这数千年里妖界的妖尊一直都在游历各界，似乎是在找能复活南卿尊主的方法。”
“那他找到了吗。”
“数千年过去了，并无消息。”
“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
“罢了，你也退下吧。”
离幽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摆手示意洛栖离开。
“魔尊，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
“妖界派人送来了请柬，说邀魔尊您去参加他们下个月为南卿尊主举办的祭奠大典。”
“妖界这是？”
“自南卿尊主陨落之后，妖尊便力排众议立下，往后每七百年为南卿尊主举办祭奠大典的规矩。”
“原来这数千年过得如此之快吗。”
“魔尊，您是否要应邀前往。”
离幽看着满是血迹的帕子，不由笑了笑。
“他北烬都不怕各界非议，我怕什么啊，派人去告诉北烬，本尊半个月后便会前往妖界共商大典之事。”
“是，属下告退。”
洛栖走后，离幽看着自己的寝殿和数千年前一模一样，想来是这些年洛栖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回来。
看着梳妆台上那把玉梳是自己当年赠予澜月的信物，澜月一直都用它梳头。
哪怕是一个小法术便可梳好的发髻，离幽也会亲自为澜月梳理，两个人当年其实只是一对平凡夫妻罢了。
两人本无心权势其他，奈何各界许多人都容不下两人，认为离幽是魔，澜月是神两个人不应该在一起。
最后澜月遭人下了灭魂毒，神魂俱灭再无生机，离幽也因此突生心魔挑动六界的战乱，最后离幽虽被封印数千年但命犹在，且心魔尽消恢复本初。
而这一些的代价却是南卿的陨落，南卿明知自己不在六道轮回之中这么做一定会死。
但最后他还是做了，还是选择了救自己，南卿的陨落其实说到底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狐皇，刚刚魔界又派人送信来了。”
白温看了一眼北烬说。
“拿上来吧。”
信被拿上来递给了白温，白温挥手让人下去，众人离开后白温将信递给北烬，北烬却没有接。
白温轻叹一口气，打开信件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便大概给北烬转述了一下。
“魔尊说他半个月后就会来妖界了，届时希望可以和您一起商讨大典的详情。”
北烬喝了一口面前的酒，冷笑道。
“我妖界举办大典与他何干，他倒是不客气。”
“你说魔尊会不会是醒后发现南卿尊主陨落，所以才会想要参与到祭奠大典之中的。”
“可是若没有他当年挑动六界战事，南卿又怎么会为了众生去牺牲自己呢？”
白温看着以往不动神色神情冷漠的北烬，此时情绪激动了起来，连忙说。
“若是澜月上神没有遭人所害的话，魔尊应该也不会生出心魔挑动战事的。”
“澜月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且不说事情已经过去数千年了，但说当年发生事情牵扯的各界就很难查找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好查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可即便是我们查到了又能怎么样啊，澜月上神的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北烬看着自己的酒杯，冷冷地说了一句。
“离幽会杀了主谋为澜月和澜月腹中的孩子报仇，而我要图尽其全族以慰藉南卿的神魂。”
白温看着眼睛里满是戾气的北烬不由觉得后脊生凉，但最后白温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北烬也知道没有必要。
因为当年的事情，无论是澜月上神的被害陨落，还是南卿尊主的为众生陨落，这本都是可以不发生的事情。
是其他各界的嫉妒和不容导致了这一些的悲剧，当年的诀天之战说是离幽挑动起来的，但其实说到底不还是那些害了澜月上神的人挑动的吗？
身为在六界之外存在的沧澜界界主南卿，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自私南卿尊主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沧澜界处在六界之外，不受凡尘俗世所侵，不受六界战乱牵连袭扰，但当年南卿尊主在战场上出现的太巧合了，明摆着就是有人害怕无法打败被心魔控制的离幽去找的南卿尊主。
澜月上神也好南卿尊主也罢，他们的陨落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但又都是被人设计的。
仔细想想如今还活在这四海六界八荒之中的人，有哪个是真正无辜的呢？
澜月上神曾下凡为医，不知在六界之中救治了多少生命，而南卿尊主也曾游历各界救助众生，最后为了众生竟还牺牲了自己。
可是又想想，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些呢？
现今提及澜月上神，许多人甚至觉得当年的诀天之战是因她而起竟还骂她是红颜祸水，可明明最无辜的人就是澜月上神和她腹中不曾出世的孩子。
而提及南卿尊主最多的竟是他的绝色容貌，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他曾凭一己之力封印魔尊，后神魂俱灭在生绝山陨落了。
天道好轮回，可这两个最该轮回的人却都已经无法再轮回了。
不知道如果他们两人当初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会不会后悔当年选择的普渡众生呢？毕竟这样的众生并不值得被普渡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