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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君

人头谷的竹林外,大岩石的前方,火光冲天,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

金色的烈焰极其刺眼,连幽蓝的鬼火仿佛都不敢靠前。

“泽青,别出声。”相貌英俊的男子,眉头紧锁,声音压低“你听话呆在这里,不管怎么都不要出去。”

男孩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阿爹”

“泽青,”男子道“他们冤枉了咱们家,我要为你外婆报仇,找回你阿妈现在朝廷的巡检司十分厉害,各处都有衙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够管这件事了,我要去巡检司的衙门告官一定得讨一个公道”

男孩的眼中满是泪“阿爹你不要走。”

男子蹲下来,轻轻地给他把泪擦去“你是男孩子,不能轻易流泪,而且哭没有什么用处,我们要报仇,这血海深仇一定不能忘”

男孩眼中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非常听话,乖乖地在竹林里躲了两天,期间,他打跑了无数条毒蛇,也捉过两条充饥。

起初他十分害怕,风声也能让他瑟瑟发抖,可慢慢地,他习以为常,甚至连遇到的骷髅头他也不再畏惧,反而会拿起来看个半天。

这里的骷髅头都是之前部族交战的时候,战败的俘虏的头,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个头颅都曾经是一个战士,而在这几天的等待中,男孩儿已经把这些原本看着狰狞的头颅当作了“朋友”。

那些呲着森森白牙的骷髅,仿佛在向着他友好的微笑。

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会把骷髅摆来摆去地玩耍,甚至会把大些的骷髅头放在自己的脸上,透过白骨的眼睛往外看,他觉着有趣。

实在无聊,他在林子里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人头骷髅塔。他在等待自己的父亲带着好消息回来找他。

可是,男孩没有等到好消息或者所谓的“公道”。

就在骷髅塔搭好的那天晚上,他目睹了在他生命中最残酷的另一幕。

那熊熊燃烧的火堆之前,围坐了四个人。

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正是大佛爷录奕;一个身材干瘦上了年纪的独眼龙,这是上弥寨的龙勒波。

龙勒波旁边面相阴险狡狯的山羊须,是中弥寨的桑普洛,还有一个身量高挑手中拿着一把刀的,是小弥寨的卓英。

在他们身旁的地上,横着一个五花大绑被堵住了嘴的人。

这人满身伤痕,脸上也处处带血,他拼命挣扎着,眼睛时不时地往竹林中打量。

在看见这人的时候,男孩儿几乎忍不住冲了出去。

可是,就在父子目光相对的瞬间,他望见那双最为熟悉的眼睛盯着自己,借着挣扎的机会拼命地在摇头。

瞬间男孩儿读懂了父亲的意思。

那些人正猖狂地笑着“他还想去报官,难道汉人的官还敢动我们寨子里的规矩”

“就算给他跑到巡检司又能怎么样,巡检司的大将军狄大人,跟我们是什么交情谁敢为难我们”

“这个蠢货,”桑普洛回头看着地上的男子,讥笑“你哪里知道,是狄将军先看上了木桃叶你居然还想去狮子嘴里拔牙哈哈哈”

“跟这个罗刹鬼说什么割下他的脑壳,大家一起喝了血酒,从此也免除心头大患。”

咯吱,咯吱。

嚓嚓

伴随着男人因为承受剧痛而发出的沉闷的哀嚎。

男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残忍的时光。

但他太小了,连杀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他看着火光发誓,会有那么一天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会向这些畜生们讨回真正的“公道”。

“这血海深仇,永不能忘。”

他一直记得父亲的这句话。

岩石下的火堆旁,当大和尚录奕喝完血酒之后,他无意中看到竹林里浮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两只幽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边。

录奕一惊,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那必然是挂在树枝上的,多的是,倒也不必惊慌。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里站着的人,正是在十数年后返回寨子,取走他性命的人。

薛放踱步而出,旁边的乡民们自发地退开,好像他身旁自带一种令人避让的无形之力。

十七郎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望着韩青“叫你来办事,不是让你来闹事儿的。还不把人放下,虽然看着瘦可也是挺沉的。”

“薛十七,”韩青的目光从地上那骷髅上转开,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你管不着。”

薛放道“你是巡检司的人我就能管,你要是泸江三寨的人我同样能管。由不得你。”

韩青道“怎么,你想跟我为敌”

龙勒波反应过来,他本来自忖必死的,如今看见薛放来到,又素来知道薛放跟韩青两人不太和睦,他便叫道“薛旅帅救我这罗刹鬼的血脉为了报复,故意挑拨巡检司跟泸江三寨的关系,用心歹毒罪大恶极”

薛放颔首“还是龙寨主看的清楚,一针见血。”

韩青的脸色越发难看“薛十七”

“行了吧你,”薛放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这罗刹鬼的血脉也真真失败,杀几个人而已,居然还能给人抓到把柄,所谓成王败寇,如今又有什么可说的”

韩青很清楚他的“刻薄”不让人,便冷哼了声,并没有说什么。

佩佩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两人,此刻便道“薛旅帅,阿哥”她的双眼含泪,瞥向韩青,又一摇头将泪甩开“是那些人害我们家破人亡他们才是真正的罗刹鬼”

她的头发散乱,手臂袖子被撕烂了,的手臂向前一指,正是指的龙勒波,桑普洛的侄子等人。

“薛旅帅,您是戚阿哥的上司,一定也是好人,你要为我们做主我阿哥这样都是给他们逼得,他们害死了我阿嬷,阿爸还有阿妈,现在又要把我跟阿爷油炸了,”泪水忍不住涔涔而落,佩佩道“这些年我跟着阿爷也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许多的不公道,可是像是小弥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没见过,薛旅帅您说,我真的是罗刹鬼吗中弥寨的那些人病倒,是我的缘故吗”

“说的有点道理,”薛放望着泪人一般的佩佩,扫了眼那还在翻滚的油锅,道“所谓的罗刹鬼,倒是难办,毕竟谁也没有真正地看见过罗刹鬼现出原形,假如,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假如我看一个人不顺眼对,你还有你还有他他”

薛放连连点了人群中好几个,那被点中的人吓得脸色都变了,纷纷摇头摆手地否认。

“我毕竟是巡检司的旅帅,不比你们这儿的什么头人高明你们能听他们的指认,难道就不肯听我的指认了”薛放坦然地说。

大家觉着这是歪理,可偏偏他的身份又在这儿,毕竟他确实比龙勒波桑普洛等人官高一级。

薛放呵呵笑了两声,道“假如我非说你们是罗刹鬼,也不管你们叫嚷什么,我就随便把你们往油锅里一扔,反正死无对证,即除去了我眼中刺,又办了一件杀鬼的好事,公报私仇,一举两得,你们说这法子妙不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辩解,但没有个人敢冒这个险出这个头。

韩青越听越觉着奇怪,不知不觉把龙勒波放松了几分。

“可是可是之前卓英头人是见过木家的人鬼鬼祟祟的,而且油炸了罗刹鬼后,村寨里的病症确实都没了”桑普洛的侄子小声地提醒。

薛放回头,还未开口,就把那小子吓得一哆嗦。

“你”薛放赞同地“你这个人的脑袋还算灵光,不错。”

桑普洛的侄子一愣,好歹松了口气“不、不敢。”

薛放把身后的披风往后一甩,双手叉腰,大声道“在场的,谁家有人生病了”

围观的百姓们正在静听,听到佩佩控诉龙勒波等,有人心生不忍,有的却还记恨着家里被“害”的病人,又因韩青打开杀戒,便十分不忿。

可被薛放这几句话搅的他们脑袋都乱了,突然听薛放这么一提,顿时有无数声音响起“我家阿妈病倒了”“我家两个崽子都昏迷不醒”“我家”

薛放一抬手,大家急忙都停了口。

“你们听好,我方才来的时候,有一位从京城来的、专门给宫内皇上治病的御医跟我一起到了,”薛放脸不红心不跳,振振有辞如假包换“那可是大名鼎鼎太医杨家的人,很不比那些随便从哪里捞过来的草包大夫,你们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备不住他这会儿已经把你们家里的病人治好了呢。”

韩青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薛十七郎正在鬼话连篇。

可这些乡民们哪里懂,他们只认薛放是巡检司的旅帅,又把那些金灿灿明晃晃高不可攀的东西抬了出来,御医给皇帝看病的就算家里没病人的,也想去看个稀罕。

于是乎,在场的有至少大半的人是中弥寨的,还有上弥寨跟着龙勒波来的人,听见薛放这么说,呼啦啦跑了一半人。

龙勒波因为给韩青放松开脖颈,见状慌忙道“大家别走罗刹鬼还没下油锅,病人怎么可能好起来”

话音未落薛放道“龙寨主,你的意思是本帅说谎”

龙勒波给他淡淡地一瞥,心都冲到了嗓子眼“不、不敢我只是说”他看向地上的木亚跟佩佩。

薛放没理他,走到场子中间,用脚轻轻地踢了踢那半个骷髅头“这是什么东西,龙寨主可认得”

龙勒波没想到他提到这个,眼神闪烁,忙笑“这个人头谷中满坑满地都是,也没什么稀奇”

“我可没说这是从人头谷中拿来的,只怕在场的各位看了这个,也莫名其妙,龙寨主又为何知晓”薛放转头“莫非你认得这个骷髅”

“我当然不认得,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毕竟这种东西人头谷里是最多的。”龙勒波反应倒是很快“大家都知道我腿脚不便年纪且大了,从不会去那种地方。”

此刻韩青不知不觉已经撒了手,而是转向地上的那半个骷髅头,他走过去,俯身将骷髅捡起。

年少时候隔着骷髅头看到父亲被残忍虐杀,头颅还要被这些人拿去喝血酒韩青再也忍不住,他闭上双眼抱紧骷髅,眼中的泪刷刷落了下来。

这时侯,留下来的寨民们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薛放指着一个年纪较大的寨民“你,刚才在说什么大点声。”

那老者要否认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军爷,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个样式的骷髅,在很久之前好像是用来制作人头碗的。不过自从巡检司三令五申之后,就没有人再敢造这个了。”

“人头碗,罗刹鬼,勾魂幡,下油锅你们这儿弄得东西都挺生性,”薛放叹息了声“韩青,你没有话说吗”

韩青的脸上挂着泪痕,他深深呼吸抬起头来,但他看着的人是龙勒波。

“还记不记那年你,桑普洛,卓英,录奕四个在人头谷杀害了我的阿爹,一起喝血酒”

龙勒波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韩青擎着手中的骷髅“你们割下了我阿爹的脑壳,用他来盛酒,当时我就在竹林中看着,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不可”龙勒波哆嗦着后退,勉强把那个“能”忍住“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你是不是跟人串通好了,随便拿个什么骷髅来栽赃给我”他不敢直接点出薛放,但旁边的人都懂他的意思。

韩青眼中的冷怒已经忍不住了,薛放却自言自语道“那人头碗既然不能制了,若是得到,恐怕不会轻易丢弃吧”

还是那回话的老者“这一般人家是不会留那东西的。”

薛放笑道“那万一不是一般人家呢比如像是龙寨主这种非常之人。”

龙勒波起初尚未反应,片刻后,突然睁大了那只独眼,眼中却流溢出恐惧之色。

薛放派了几个巡检司的将官,同三个寨子中的耆老,一起前往龙勒波的府中。

其实不用费心去找,只要跟龙勒波熟悉的三寨之人,都晓得他家里收藏着一个人头骨碗。

人头碗被搜出来,跟那剩下的半个骷髅头一合,纹丝不差。

众人骇异。

当年木桃叶的母亲自认是罗刹鬼,下了油锅,后来,木桃叶的爹跟大儿子泽青也不见了,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逃到外地去了,没想到竟然早就死在人头谷

本来大家对于韩青的话还半信半疑,看到这严丝合缝的骷髅头,顿时信了大半,看向龙勒波的眼神未免出现些异样。

龙勒波还在辩解“这、这是别人所赠,我并不知他的来历。”

薛放道“你可别说是卓英,录奕,或者桑普洛所赠毕竟他们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过我想,他们三家的后人亲党,也不会很乐意接受这个罪名。”

木亚跟佩佩两个艰难地起身靠过来,望着那被合在一起的骷髅头,两个人都大哭起来。

龙勒波脸上一阵阵色变,他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有点说不过去,可还是强行镇定“薛旅帅,我本来极敬重你,不想你居然也跟韩青是一伙的,今晚上韩青滥杀属实,无数人看着还有罗刹鬼作祟京内来的御医我怎么从未听说,你莫非是想要拖延时间,袒护韩青我这里可有狄将军的手书薛旅帅,您可掂量清楚,一定要秉公处置,不然回头狄将军跟前只怕你也无法交代。”

“我没有必要给他交代,只要办好我自己的差,”薛放斜睨着龙勒波“别说我不必交代,倘若狄将军行止有差,老子连他都一块儿查所以你别指望抬他出来压我,听清楚了”

韩青神情微动。

龙勒波倒吸一口冷气。

他从狄闻那里打听到薛放的出身,知道这少年乃是京内贵宦,侯门之子,加上薛放的表现也确实轻狂放诞,所以他心里也先入为主地看轻了薛十七郎,如今才知道,原来他才是这三地旅帅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可龙勒波就算察觉不妥,但他仍是想象不到薛十七郎的“下限”何在,如果知道,他就不会继续“挑衅”了。

“你”龙勒波飞快地扫过在场的这些人“薛旅帅,你初来乍到,年少轻狂,我可以理解,但罗刹鬼之患,关系着泸江三寨千余人命你今夜坏了我们的规矩,若泸江三寨病死一个人,你薛旅帅就要担干系”

他自问如今泸江三寨还是以他马首是瞻,且这年轻人虽然狂傲,羁縻州到底还是狄闻的天下,只要过了今夜,改日跟狄将军告上一状

“谁说要坏规矩,我从头到尾有说要坏规矩么”薛放惊奇地看着他。

龙勒波愣住“呃,那那就是要把他们”他看向木亚跟佩佩。

“我只是说你们找不到真正的罗刹鬼而已,”薛放翻了个白眼“当年你说木亚的家人是罗刹鬼,把他妻子油炸了,可如今还是出现疫病,叫我说,你们弄错了人,一定得找对真正的罗刹鬼,才会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大家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旁边一名巡检司副官问“旅帅,您莫非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罗刹鬼”

薛放笑的意味深长“那当然,你们旅帅我可是火眼金睛,哪个妖魔鬼怪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去。”

然后他用这双“火眼金睛”开始环顾周围“让我好生看看是哪个”

看热闹的人被他的锐利目光扫到,简直后悔自己为何还站在这里,大家纷纷低头,恨不得立刻钻入土中消失无踪。

薛放看了一圈,手向着跟前一指“没有错,就是你了”

无数个头转过来,无数双眼睛看过去,现场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龙勒波差点给薛放虚点的一指头戳的倒飞出去“什么”

“来人,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扔进去”薛放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搓搓手道“本帅走南闯北,还没见过油炸罗刹鬼呢”

“薛旅帅薛旅帅且慢”龙勒波大叫。

上弥寨的人也惊呆了“薛旅帅,龙头人怎么可能是罗刹鬼”

“他若不是,你是”薛放回头,出言如刀“你在质疑本帅的判断,还是想代替他下油锅”

那人被喷的退避三舍“不不不不不”

士兵们虽没干过这种差事,但到底不难办,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把龙勒波捉了起来。

龙勒波声嘶力竭,仿佛被绑起来要送上砧板的猪“不我不是这是冤枉的薛旅帅,狄将军那里”

一个副官把掉在地上的狄闻的亲笔信递给薛放。

薛十七瞥了眼,甩手把信扔在木柴堆上。

那张纸迅速被火舌舔舐,化为一阵轻烟。

“啧,”薛放却满面无辜“我一时手滑狄将军的亲笔信没了怎么办”

龙勒波怀疑自己会在下油锅之前被活活气死。

如果这样,倒是他的福气。

眼见士兵们要把他扔进去,龙勒波大叫“你们你们都看见了,巡检司的人草菅人命维护罗刹鬼害死了我,让罗刹鬼横行,泸江三寨只怕要大祸临头你们、你们不为你们的家人着想”

百姓们惊疑不定,低低的鼓噪。

“那毕竟是龙寨主”

“是啊,龙寨主怎么会是罗刹鬼呢。”

韩青目光复杂地看着薛放,佩佩扶着木亚,也望着他。

薛放却不为所动“听说罗刹鬼最会鼓惑人心,死到临头果真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看着龙勒波“你只管放心,我保这龙江三寨的人平安无事,当然得先炸了你。”

士兵们将龙勒波向着油锅倾斜,龙勒波脸上的汗珠滑落,溅起油花打在他的脸上。

“啊”惨叫,龙勒波脸白如纸“薛旅帅,有话好好说”

之前把别人送进去的时候,怎能想象有朝一日,报应不爽。

“求你饶了我这条命,我什么都愿意”龙勒波哀求。

薛放抬手示意士兵停止“那好吧,就把你们如何构陷杀害木家的人说清楚。龙勒波头人,可别想隐瞒,你只有说真话,我才可以大发慈悲地把你交给狄将军处置。”

只要别下油锅,怎么都成,龙勒波也是走投无路,当下就把自己当年跟录奕,卓英,桑普洛所作所为都交代了。

村民们跟木亚,佩佩以及韩青都静静地听着。

只有薛放且听且时不时地走动,他一会儿去油锅前看看油还滚不滚了,一会儿把底下散乱的木柴往上踢一脚,让火烧得更旺盛点。

当年泸江三寨不少人觊觎木桃叶的美色,不过,论起最有权势的自然就上面合谋的那四人。

对于龙勒波而言,泸江三寨的任何女子得了他的垂青,都该感恩戴德,可木桃叶非但不肯乖乖地伺候,反而伤了他至为宝贵的一只眼。

他恨极了木桃叶,从那开始就起了杀心。

龙勒波很清楚除了录奕只顾贪财外,卓英,桑普洛都惦念着木桃叶,正好当时村子里发了疫病,他们便叫大和尚录奕出面,告诉信众们是村子里闹了罗刹鬼。

又让卓英指认,说是他亲眼看见过木桃叶夜晚潜入村民的家里吸取精气。

再加上他们私底下的鼓动,不明真相的百姓当然便恨极了木亚一家,每天都有愤怒的村民向着木亚家里扔石头,牛粪等物,他们家倘若有人出门,不是被人怒骂,就是痛打。

但这才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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