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谈判

破空声只持续了几秒，飞到上空的长枪炸裂开，巨大的声响唤醒了附近所有睡着的人。

“哒！”女仆手中的蜡烛掉落到地上，她慌乱的将它捡起，快速跑到下一个烛台的位置，点燃蜡烛。整个别墅的仆人早就已经被唤醒了，在撒冷喊话前，就有人跑到费兹的房间，告知家族的骑士们跑到这里了。

费兹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目光，看向了庭院外的大门，撒冷的目光穿过一百多米的空间，盯住了站在昏暗光线下的费兹。

“撒冷叔叔。”爱莎推开了车窗上的帘布，意图安抚下越发暴躁的撒冷。

撒冷停下了在扔一根爆裂枪的举动，停在门口，对面前的血骑士说道：“麻烦在去通报。”

急促但依旧整齐的踏步声在门内响起，大门被打开了，站在最前方的是费兹，身后还在疾跑的仆人们还没有站到对应的位置上。

“撒冷子爵，您这么来这里了？依照规定，您应该先行通报才对。”费兹摘下头上的帽子，行礼说道。

“我们都是同一个家族的成员，而且参加过这么多的战役，我以为您会喜欢我的到来。”撒冷摘下了头盔，微笑的看着费兹。

“真是不错的惊喜。”费兹的眼睛里可没有笑意。

白金色的马车慢慢的驶到了撒冷前方，停靠在了费兹面前，珍娜为爱莎拉开了车门。

“费兹叔叔，好久不见。”爱莎没有穿着那件黑色的修士服，而是换上了一声淡白色的束腰长裙，淡金色的头发自然的垂在身后，她带着些许的惆怅，与费兹打着招呼。

“很久不见，小姐。”费兹慢慢的伏下腰，如同一位管家。

爱莎看着面前那巨大的画像，略带些悲伤的看着画像上的风景。那是教典中最重要的一张，天使们踏着乌云，关闭着恶魔们居住的地狱，通往人间的大门。

厚重的占满锈迹的青铜大门被数十条锁链捆着，恶魔们挣扎着从缝隙中飞出，但依旧被留守在上空的天使斩下，倒在地上的青铜之门上满是鲜血与恶魔的肢体。

那是开拓战争的开端，天使们击败了恶魔，并将它们封印在了地狱之中，为此高墙内的信众们终于可以出发宣扬神明的光辉。

“您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费兹端着一个长条的托盘，上面放置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他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为爱莎倒上了滚烫的红茶。

“这是是我的指挥室，我在这里与手下的军官们制定着计划，执行着行动，家族在安顿的事情终于要结束了。”说道最后，费兹的语气仿佛放下了一个高举着的重锤。

“是吗。我们能回去了。”爱莎的语气没有疑问，而是带着肯定。

门外，一排排站立的血骑士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墙壁，只要一有变化，他们就会直接冲破墙壁，跑到爱莎周围。

“小姐想回去吗？那您不该做这些。”费兹失望的说道。

“是吗……”爱莎的目光终于从墙壁的画上，转移到了费兹身上，她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您都是家主的女儿。”费兹低头坚定的说道，他想打消掉爱莎内心的抵触情绪，上一次的会面，他站在主导者的地位上，对这个孩子说的太多了。

“我想过很多……”爱莎沉默了一会。“对家族来说，一个子嗣比所有人的生命要轻很多。”

“但对我们来说，亲人的生命要高于外族人，爱莎小姐，您还可以后退。”费兹最后一次挽留爱莎。

“我回到班霍尔城后，父亲会处决我吗？”爱莎看着紧闭的大门询问道，撒冷子爵答应过，要保证她的安全，但仅限于回到家族前，如果她的父亲，那位大伯爵依旧下达了命令，那么她依旧会死。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费兹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爱莎将目光转回了费兹身上，她的眼神迷离，在几个月前，费兹曾亲口说过，她将和特纳家族的未婚夫一起死去。现在，她又怎么相信对方呢？

“家族存在至此，付出了许多，爱莎小姐，对家族来说，每一个孩子都同样重要。但现实太过残酷了，每一次我们都不得不在天平上做出选择。”费兹抬起头，带着无奈甚至绝望的表情。

“请相信，没人愿意去做这些，但爱莎小姐，您的所做所为会坑害整个家族的。您或许不认识其他人但您的姐姐，妹妹，哥哥呢？您难道不顾及他们的生死了吗？”

爱莎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自己离开班霍尔城时，哭着为自己送行的家人们。“真残酷……这真是残酷。”爱莎低吟着说着什么。

“父亲，他到底想做什么？”爱莎终于做出了询问。

“改变家族的命运，所有人的。”费兹带着些许的无奈说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伯爵的一个孩子阻止不了这一切，甚至连家主也无法阻碍。

“命运？”爱莎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家族的血亲们的模样，那畸形的外表和惹人非议的力量的代价，家族中的每一个人的都不愿去面对。

“我想改变这些。”爱莎举起了手，握紧了拳头，她认为自己改变这一切。

费兹看着爱莎，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会改变的。”

但爱莎接下来的行为超出了费兹的预期，爱莎手中的光亮越发耀眼，门外等候的骑士们直接撞穿了墙壁，冲了进来。

费兹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细剑，他看清了闯入者的样貌，火红的头发照映在灰尘与灯火中。“真稀奇。”围在周围的撒冷子爵惊叹的看着这些穿戴着板甲还能直接撞开墙壁的红发骑士，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爱莎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费兹的右手依旧抓着左手的袖口，但僵硬的身体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一些位阶者而已。”爱莎挥手，让那些走上前的红发牧师们停下了脚步。

“位阶者……”费兹慢慢放下了手，看着那些红发位阶者们身上的森林与狼头图案，他就已经将一切联系上了。

“你就是这么拉拢巴特的。”费兹并不是疑问，巴特的情况其实一直在他的掌握中，但他一直没搞清那只狼人在北边的行动。

“是啊。”爱莎点点头，感慨的说道。

“他是一只……您清楚吗？”费兹询问道。

“当然，传统派不会接受他的，为此他一直在资助我们。”爱莎指的是教会。

“资助吗，那些新教的教士没有意见吗？”费兹摇摇头，他可不相信。

“位阶者的数量太少了，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位阶者一直受到教会制约了，我原本只打算建立一个营地，但神明赐予我力量，依旧受到信仰的制约。”爱莎叹了口气，看了眼围在周围的骑士们，骑士行礼慢慢退出了房间。

“什么意思？”费兹惊讶的看着爱莎。“难道这些位阶者都是您创造的吗？”

“是的，这是神明赐予我的力量，依靠信徒们的信仰，我能赋予他们位阶。只要信奉神明的人都可以。”爱莎着重强调的最后一句。

费兹的大脑正在快速的转动着，查尔斯家族的家主是一位大主教，他们能得知教会内的一些隐秘，信仰似乎与神力有关，这是费兹得知的情况，现在爱莎正在向他证明这点，这里有三十七名红发位阶骑士，八名位阶牧师，算上其他的…………

费兹脑海里迅速翻出了联合王国的各项报告，与巴特北边的情况相互对照，立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爱莎身边的红发位阶者不止这些，甚至还有那些新教的家伙们，他们也参与其中了。

“那些新教的人知道您的能力吗？”费兹知道这项能力的重要性与危险性，他很高兴现在才知道这件事，这说明爱莎正确认识了自己能力的危险。但他也很生气，爱莎才跟他讲述这些，这种位阶能力应该立刻上报给家主，甚至在安顿的计划都应该暂停下来。

“只有共济隐修会和修道院的一名主教知道，但明天所有人都会了解了。”爱莎从怀里拿出了一副地图。

“新教秘密建立了六十多个礼拜堂，他们分布在各个种植园和红发人们的聚落里，加上他们实际掌握的四个教堂和三十个礼拜堂，新教的影响将扩大到拉帕利地区三分之一的地区，明天将是神迹显现的时刻。”爱莎将地图展开，放在了费兹面前。

“那些新教的家伙…………”费兹看着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礼拜堂以及教堂的数量，他知道那些新教的家伙们的支持者有多么大了，纳尔森家族在其中一定给予了很大的帮助，那么爱莎拿出这幅地图的目的……

“我需要帮助。”爱莎看着费兹，平静的说道。

费兹闭上了眼睛，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爱莎并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邀请亦或是命令。神迹……费兹睁开了眼睛。“我阻止不了您对吗。”

“您能阻止整个新教吗?失败的代价他们承担不起。”爱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您不懂政治……”费兹叹了口气。

“我没有选择，他们也没有了。”爱莎将目光望向破损的墙壁外，那里有红发的位阶者，威尔斯带领的血骑士，以及港口那些被调集回来的士兵们。

费兹的目光跟随着对方的目光，扫视了过去，那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下属。

“没有选择吗？政治的道路您踏上后，就在也无法回头了。”费兹最后劝说道。

爱莎眼中的坚定动摇了些，但立刻恢复了回来。“我又能怎么选择呢，费兹叔叔，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会……一直走下去。”

“我还记的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个婴儿。”费兹的眼神迷离了，他想到了以前。

“您长大了。”费兹慢慢走到爱莎面前，单膝跪在地上。

“我愿为您献上忠诚，我的主人。”费兹低着头，右手放在胸前，宣誓着效忠。

爱莎缓慢的伸出了左手，墙外等候的骑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来。珍娜将手中的利剑递给爱莎，她缓慢的拔出了剑，放在了费兹的肩上。

“接受你的效忠。”身后的骑士一个接一个的单膝跪在地上，撒冷子爵阴冷着脸，看着威尔斯带领着手下的骑士效忠。

“主人。”珍娜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剑鞘。没人看清她的表情，就像周围跪地的其他骑士一般，爱莎收回剑，转头只看到一片又一片的头盔和头发。

“轰！！”特纳家的司祭发疯一般的释放着神术，司祭是极为罕见的炽天使的契约者，他双手不断的射出火焰，围靠在他周围的助祭给周围骑士的武器上不断的附着神力。

散发着圣光的标枪被司祭抓在手里，双手不断冒出的白色火焰不停的向着标枪涌去，被用力抛出去的标枪落在狼人骑士们高举的盾牌上，直接炸裂开。

“援军呢？炮兵呢？！快把火炮推出来！！”司祭对着身边的骑士怒吼道。

“这里是大厅！怎么可能会有火炮！速射炮已经被外面的无面骑士调走了！”骑士怒喊着，高举着手中的盾牌，一排排的重盾排成一列将狼人围堵在祭坛之外。

“让他们快来帮忙！神像的控制权被夺走了我们就完蛋了！”特纳家族的牧师被围堵在祭坛内，他们知道敌人的目标是这个祭坛，但他们没办法，离开了这里，他们的神力可得不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嗷呜！！”狼人们不停的撞击着面前的盾墙，不断有疯狂的狼人攀爬上屋顶，向下跳去，但总会被拿着标枪的骑士直接射下来。

远处的隧道里，巴特紧握着手里的狼牙，在他的身边，站着一排排拿着各式武器的狼人骑士，他们身上的板甲将他们的身体彻底的保护起来，就连头盔上用来观测外界的缝隙，都被填充上了仿佛淡黄色玻璃般的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