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起火

越来越多的疑惑，在探索过程中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多出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罗文靠在病床上，这个只用几个木头和树叶堆积起来的床上，铺着一层被单，这算是病患的特殊待遇，在营地内的帐篷里，可没那么舒服。

四周越来越安静，医师不耐烦的抱着一个小箱子，身后跟着助手，前去土着人的营地里发放药物，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那些愚蠢的士兵不算什么，但是那个残忍的格雷格中队长可不那么好惹，要是因为这件事触怒了他，没准这个残暴的家伙会找个理由杀了自己。

“以后要离这个牧师远一点，怎么这么关心那些伪信徒，难道神明还会在意他们？”医师抱怨着离开了病区。

寂静的夜晚，苏瓦拉抓起木桩上的雪，在脸上揉搓了一下，确保自己还清醒。

带着一份书信和清单，苏瓦拉走进了克苏因的书房。

“克苏因阁下，请问有什么吩咐。”苏瓦拉弯着腰，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克苏因很喜欢苏瓦拉的状态，一个多月了，他依旧保持着该有的谦卑和尊敬，现在在这个焦躁的世界里，已经很少遇见这么听话的下属了。

“物资都送到仓库了吗？”克苏因先询问了苏瓦拉的工作。

“是的，阁下，我已经将物品都送往仓库，这是清单。”苏瓦拉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上的书信和清单一并递到克苏因的桌上。“还有您的书信，另一份已经交给了您的侍从，这份是运输队的首领交给我的。”

克苏因拿起桌上的两张纸，上面没有冰雪覆盖，信封干净且没有一点折痕。克苏因抬头看了眼苏瓦拉，他外套上沾着的冰雪已经融化了，变成细小的水珠。

克苏因对苏瓦拉的满意又加上了一些，这是一个细心的家伙。他打开书信，上面的内容和几个小时前，侍从递给他的信一样。

再看看清单，原本不错的心情低落了些。

“今天探索队给我们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克苏因微笑着，讲起了探索队伍的发现。

“巨岩之国吗！”苏瓦拉听到山脉内的景象，并没有吃惊和慌乱，反而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兴奋。

“你传递来到信息是正确的，但我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或者说有关于你那本旧典的来历。”克苏因夸奖后，还不忘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本旧典是我在拉西莉亚的一个小教堂发现的，那时我还是一名朗诵班的孩子。”讲到以前，苏瓦拉的脸上短暂的露出了些许的惆怅。

“小教堂？具体的位置呢？”

“在利布斯镇，那里有一座破旧的大平房，额……向一个个方砖一样，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房子，因为都是岩石搭建的，所以改建成了教堂。”苏瓦拉卖力的描述着教堂的形状。

异教或者是被征服的异国的建筑吗……克苏因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派人前去查探的，你回去后在想想，如果有什么你认为的细节，可以向我汇报。”

“遵命，尊敬的阁下。”苏瓦拉看见了克苏因的神情，略带心安的离开了房间。

‘哼！’克苏因手上的清单被重重拍在桌上。在没人看见的时刻，他才暴露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没有时间了！克苏因站起身，来回走动着。足以供养一座城市的黑土地，未知的太阳，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了，可是还差一些。

克苏因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这算什么？拿着这些东西祈求别人对自己的帮助吗！

‘砰！’那张厚实的椅子摔倒在地，让克苏因下定了决心。

今天的夜晚依旧平静，除了克苏因房间的灯以外，只有照明与取暖用的篝火还在发出木材断裂的声音。

厨房内，一名士兵从睡梦中醒来，作为骑士的辅助兵，他只能睡在堆放着各种餐具和厨具的房间里。

打着哈欠，他走出门，突然他看见了什么，在厨房的锅炉旁似乎有什么亮光，等他走进后，才看清，在那个厚实的土瓦锅底下，在散发着热量和光。

“什么？！”淡淡的肉香味从漆黑的锅里散发出来，士兵急忙搬开周围的小罐子，在冰冻的泥土里，一些积压在罐子下的碎木料不知怎么的燃烧起来了。

“那个混蛋？！玩火的时候小心点！”士兵用脚在冒着火星的碎木堆里跺了跺脚。

“什么声音！麦斯你在干什么？”被吵醒的同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见了在昏暗的同伴。

“这里有木头烧起来了。”麦斯随口解释道。

“那里是放瓦罐的地方，你小心些，如果明天餐桌上没有喝酒用的罐子，你会被大人们塞进火堆里的。”

“嗯？“刚走出厨房的士兵抽动着鼻子。“你在偷吃东西吗？怎么有肉香？”

“不是我！”麦斯急忙挥手，压低声音说道。“小声些别吵醒长官们！”

“那把东西分我些！”又有几名士兵走了进来，他们围着麦斯，鼻子在周围嗅着。

“那碗来，味道是在锅里发出的。”一名士兵已经从桌子上那里一个酒壶，直接放进锅里，捞了一些什么。

“嗯！好香的味道。”士兵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搭配着刺激鼻腔的香味。

“我也要！”“给我也来点！”“小声些！别吵醒其他人！”…………

浓烈的香味让周围偷吃的人变的有些兴奋，麦斯拼命的压低声音，制止同伴的声音，但很快他也闭上了嘴。

每一个人手上都有了一个装满热汤的容器，四周不停的响起咕噜声和舒服的呻吟声。

“真不错！这是哪里来的汤！”终于，在喝饱后，有人问起了这个问题。

“谁知道呢？”士兵们不在乎的说道。

‘咚咚！’厨房的另一侧，那个军官们居住的房间里突然发出声音。

“是大人的汤，快跑！”士兵们惊慌的放下手里的瓦罐，跑进了厨房的隔间。

过了很久，屋外的门没有打开，漆黑的房间里，瓦罐锅下又出现的些许的光亮，迷人的肉香在一次飘荡在空气中。

紧张的呼吸声搭配着细微的步伐，几名土着民偷偷走进了厨房里，不需要光亮，他们闻到了肉汤的香味。

瓦罐锅下的红光不停的照亮着周围半米的空间，土着民们紧抓着边缘，将头伸进锅里不停的喝着汤。

香味越发的弥漫开，最终，但躲藏起来的士兵们探出头时，肉汤的香味已经弥漫出了厨房。

“这些混蛋是哪里来的！”喊叫声惊醒了周围沉睡的士兵，几根火把被屋外的士兵送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士兵们终于看清了厨房发生了什么。

四散的碟子和瓦罐，那些是偷吃的士兵们留下了，在那口瓦罐锅上，四个穿戴着破损棉衣的土着们将半个身体都塞进锅里了。

“快起开，你们这些混蛋！”士兵们怒吼着，嘴角还带着些许的惊喜，这些家伙能掩盖他们偷吃食物的问题。

叫喊声没有惊醒那些沉浸在肉汤里的家伙，几名粗鲁的士兵抓着土着人的衣服，将他们提领起来，扔到一边。

“啊！”叫喊声惊动了远处的巡逻队，原本围聚在厨房的士兵们四散跑开了，那几名伸手拉出土着民的士兵们惊恐的看着地上已经被煮熟半个脑袋的尸体，愣在原地。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士兵们提了提还在不停抽搐呼吸的土着们，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口煮着热汤的锅。

那口原本只有热水的汤，在煮熟了几颗脑袋后，越发的迷人起来，那不断散发的热气弥漫在四周，不断刺激着周围人的精神。

对那些平常过肉汤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连死了都要喝一口的东西，该多好喝！终于，一名平常过肉汤的士兵忍不住用铁勺要了一勺肉汤。

极高的温度让他忍不住侧过头，小心吹了几口后，轻轻喝了一口。

“啊！……”呻吟声在士兵的嘴里发出，那美味的汤几乎冲进他的脑子，不停的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皮肤。

“太好喝了！”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不停的喝着勺子里的汤，然后又伸进锅里，不过滚烫的温度直接塞进嘴里，嘴里不停的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我也要！”周围旁观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了，食物的短缺，对他们这些底层士兵来说，肉类的诱惑力太大了，哪怕身边躺着一些烫熟的倒霉蛋。

最近的容器被抢到手后，一个个瓶子瓦罐，甚至是酒杯被伸进锅里，赞叹声和呻吟声在喝到汤的人嘴里发出，外围的同伴们越发兴奋，他们叫喊着前面的同伴给自己来上一口。

地上的尸体没人在在意了，他们成了垫脚的石头，一只只靴子踩在他们的头上。

远处的巡逻队听见这里传来的声音，小跑过来，同时他们也闻到了这里散发的香味。

“你们这些混蛋！快给我来一口，不然我就去通知长官们！”巡逻队长压低着声音，要求围堵在锅前的士兵们给自己来上一份。

呻吟声和赞叹声从巡逻队里放出，一口热汤很快就要喝完了，士兵们很快开始行动，一块块木头被塞进锅底，没人在意连燃料都没有的瓦罐锅为什么会发出热量，士兵们现在只想来一份热腾腾的汤。

一桶桶积雪被倒进锅里，然后是士兵们藏在身上的肉干和冻僵的老鼠。香味伴随着长勺的搅拌，开始越发迷人。

“巡逻队的家伙呢？怎么还没来汇报？那些蠢猪在搞什么？连传话都办不到吗？”被吵醒的格雷格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他打开帐篷的一角，对着屋外喊着。

“队长，我去看看！”格雷格的直属士兵穿上衣服，走出了帐篷，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锅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最后连土着民们都吸引来了，一名名土着们走出了帐篷，围着厨房外，看着里面不停喝着肉汤的士兵们。

“啊！！”一声嚎叫声，让专注的士兵们终于将目光移到外围，穿戴着整齐军装的传令兵，他的脸上被划了一刀，拿着刀的是被打翻了水壶的士兵。

短暂的安静后，士兵们在一次恢复了平静，接着将目光望向了那个沸腾的汤里。

满眼通红的士兵从地上捡起水壶，挤进人群里想在接一壶肉汤，他喝了一口，味道太淡了，里面只有雪水融化后带来的土腥味。

‘呸！’士兵吐掉了壶里的水，回头走回传令兵前，拔出刀砍下了对方的一只手，转身扔进锅里。

士兵们没有谩骂吼叫，而是兴奋的看着那只断手，发出一阵的嗤笑声，在刚才，没有足够的汤料时，地上的土着的尸体就有一些被切下来，扔了进去。

断手在锅里不停的翻滚，很快就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围靠在厨房外的土着人们不停的往里走着，终于他们伸手了。

“给我汤！”一只只手抓向了拿着热汤的士兵们，土着人的眼中满是血丝。

“滚开！你们这些地老鼠！”士兵踹了一脚，手上的汤撒了一些，几名土着人立刻挤了上去，趴在地上吸食起汤水来。

越来越多的土着人挤了上去，冲突不断发生，士兵们手中的肉汤洒溅在地上，失去了享受的士兵们气愤的挥舞起拳头打在土着人身上。

原本安静的厨房变成了疯狂的斗殴场，瓦罐的碎裂声和吃痛的叫喊声响遍了整个营地。

再也忍受不了的格雷格走出帐篷，但他带着手下的士兵赶到时，正看见相互撕咬不停舔舐着地面的人们，鲜血和血肉混杂在地上，瓦罐锅被打翻了，肉汤顺着地面与地上撕咬的人混在一起。

“敲警钟！”格雷格丢下了手中的皮鞭，这本是他来对付不停话的士兵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急促的钟声彻底让整个营地活动了起来，骑士们从床上跳起，忙着穿戴盔甲，火枪手们紧张的整理衣服和装备，带着皮鼓和喇叭的士官长正焦急的清理着手下士兵的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