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者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零双手扒着泡泡膜,扯着嗓子朝警戒线外的路人喊话。
但他们眼神奇怪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还带着一副逃过一劫的庆幸表情。没一会儿,原本探头探脑的路人就全部消失,好像不存在一样。
零
她还想再吆喝两句,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跑动声,还有人在焦急呼喊。
“零快回来”
管家机器人锡德摇摇晃晃跑过来,它身上老化的零件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一边跑一边冒小火星,可谓狼狈不堪。
零震惊“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锡德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外面危险,快点回去躲起来”
它的能量源超负荷运转,催促它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
锡德不想再在家中等待噩耗了。在记忆里,老主人就是这样离开的,再也没有回来。
一人一机往家的方向狂奔,一路上,她看到的全都是紧闭门窗的房屋,甚至有些流浪汉还扒着院外的铁门用力敲打着,哭喊恳求住户能开门让自己进去避难。
偶尔有几个像她这样的行人,也是疯了一样拔足狂奔。
一瞬间,这片老旧小区就陷入了恐慌中。而那燃烧的黑烟,竟然范围也越来越大了。伴随砸碎、哭喊的动静,看起来就像是小范围的天灾降临。
但不管动静再怎么剧烈,这些灾难始终都是发生在泡泡膜的范围内,甚至连飞起来的碎屑都无法突破膜的范围,被柔软又坚定地弹了回去。
零瞪大眼,觉得自己的认知都出现了问题“锡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机器人管家动作飞快地锁死房门、关闭窗扇,还艰难地把沙发挪过来抵住门板。
它张了张嘴“是力场。”
“当某一处发生畸变者危机时,国家安全系统会在危险区域自动生成防护力场,阻止危险外溢,在24小时内,任何存在都不能走出力场,除非危险解除。”
零被这个说法震惊了几秒钟“这不就是让我们在里面等死”
锡德从储物间里抽了根铁棍握在手中“力场虽然拒绝一切生命外出,但会自动发布紧急任务给附近3公里的所有佣兵,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支援灾区,解除危机。”
“在他们赶到之前,零,我会保护你的。”
锡德举起手里的铁棍,一双圆滚滚的灯泡眼睛充满坚毅。它脚下,东东也汪了一声,龇牙咧嘴作出凶狠的看家恶犬模样。
零看着他们破铜烂铁的模样,也默默抄起了一把菜刀。
在正常流速的时间里,一秒钟不过滴答一声。
而在灾难降临时,一秒钟也许是玻璃瞬间粉碎,也许是某个人惊悚的尖叫,也许是灶台爆炸时的轰隆隆。
他们两人一狗本来是躲在二楼的卧室里的,但零觉得躲藏地应该更方便逃命,于是都转移到了一楼客厅。
东东缩在她腿边瑟瑟发抖,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零抱着狗,听外头一直在响的警报广播,内心无比焦躁。
锡德说会有佣兵来救援,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为什么来的不是警察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肆意破坏真的只是普通歹徒吗
她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只是没人会给她回答了。
“轰”一股热浪袭来。对面的邻居家忽然发生爆炸,燃气管道泄露,可燃气体被火星点燃,在周围掀起一股小型飓风。
汹涌的气流将零家门口的围墙都炸飞一块,铺天盖地的灰烬中,锡德扑过来挡在她身上。
大风迷得人睁不开眼,等到许久后劲平息,零才从机械人管家胳膊下缓慢爬出来。
她灰头土脸抬起头,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家客厅,两扇窗玻璃完全被震碎,一根字形窗棱摇摇欲坠挂在上面,几秒钟以后不堪重负摔下来,在地上粉身碎骨。
零
我刚修的窗户
更别提满是玻璃碴,惨不忍睹的客厅了。
锡德怀里紧紧抱着老主人的皮夹克,它想尝试着把掉落一地的杂物捡起来,但拿起相框又漏掉书本,而它只有两条手臂。
机械人傻傻站在那里,颇为无措。
原本堵住大门的沙发被爆炸震开了一点,零走过去重新抵好,双手刚触上门框,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啪铛啪铛”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来人好像穿的是铁鞋子,金属鞋底和水泥地摩擦,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有缓慢而沉重的声音。起码从这个分贝来看,他应该装备了沉重的武器。
零的动作一滞,回头看了眼锡德。后者嘴巴抿紧,朝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悄悄弯下腰,以手脚并用的姿势退到了墙根。一人一机一狗隐藏在破损的窗户下面,正好处于门外的人视线盲区。
“啪铛。”
终于,那金属的沉重脚步声停下,似乎是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甚至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见,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零竖起耳朵心跳擂鼓,她右手握拳,指甲紧紧掐着掌心的皮肤。在如死水的沉默里,她似乎都可以想象外面那歹徒的神态。
他在静静观察房子里面,或者在探着脖子往窗户里看。
零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
在这样的死寂里,“嘎吱”
门口的大铁门被人推了推,只是被后面的沙发挡住,他并没有成功进来。
脑内的弦崩一下断裂,零下意识就要抄起家伙冲出去,被锡德紧紧拽住了胳膊。
机械人管家用力摇头,下一秒,他们听见了更汹涌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一群东西从远处狂奔而来。
原本打算进他们家门的凶徒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和那群来人战斗在了一起。
狭窄的小巷子里爆发了激烈的打斗,但奇怪的是始终没有人类的惨叫或哀嚎声传来,有的只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音,还有铁器被撕碎的动静。乒铃乓啷的零件掉在地上,又被踩扁。
这样诡异的战斗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小巷重归寂静。
大概是锡德他们的房子看起来实在太破,而对面的邻居家又一副被炸成灰的模样,门外的凶徒竟然真的没有进屋子来,而是换了个方向慢慢离去了。
“啪铛啪铛”
听着那道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屋子里躲着的两人一狗都松了口气。
零悄悄扒着窗户往外看,小巷里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战后狼藉。只不过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头肩分家的,全都是机械生命。
他们从窗户翻出去,锡德捡起一个被半身齐齐斩断的机械人,“它们是小区里的保安机械人,服役10年了,型号是bk900。”
同为机械人,这些家伙看起来比锡德好不了多少,和第三研究所全副武装的守卫机械人不同,它们手里唯一的武器只是一根短短的防暴棍。
“锡德,这里有一个还算完整的”
零在满地残骸里找到一个还活着的机械人,它胸口的能量源石微微发光,只是左臂被连肩斩断。
胸口写着保安3386号。
“它还可以运作,只是暂时短路了,零我可以重新激活它”锡德立刻蹲下来,从自己的能量源石里扯出一根电线,连接到3386号身上进行急救。
零站在一旁警戒。
她观察周围的战况,发现大多数机械人残骸断口都很平滑,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快速斩断的。
而面前这个3386号保安身高有接近一米九,它受伤的肩膀伤口是接近平行,从人体力学来说,这个凶手如果单手执刀,起码有两米多高。
零摸了摸下巴,而且与其说是砍,这些伤口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剪断来得更恰当,铁皮是被从两侧大力挤压的,就和用剪刀剪花枝一样
零比划了一下这个动作。
真的会有人用巨型剪刀攻击吗
大概过了几分钟,“它重启了”
3386号眼眸里亮起一点点光亮,它先愣愣看了零两秒钟,又艰难地侧头看向小巷的方向,嗓音沙哑。
“快跑”说完又熄火了。
零扭头看过去,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站在巷子口的尽头。他大约有两米多高,浑身呈不规则的刺状,像个人形的仙人掌。
而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不是刺,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头朝外的剪刀。
一颗人类的头颅正突兀地镶嵌在这堆剪刀山中间。
用一种诡异的神情歪头看着她。
零整个人呼吸都停滞了。
下一秒,她反手抄起脚边的东东,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家门,并用衣柜、书架等家具狠狠挡住了窗户。
零满头冷汗,“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锡德锁上客厅的房门,带着他们往洗手间里退“是一个极端倾向改造的畸变者,等级未知。”
“联邦的机械改造有三种,除了日常向和战斗向,还有人会选择把自己往极端的方向改造。而一旦医治无效被基因病腐蚀,人类就会变成没有思想的畸变者。”
“所有倾向的人都有可能变成畸变者,但极端倾向的改造人堕落的话,会更危险。”
“那怎么办,打不过就快跑啊”
锡德的双眼闪了闪“在力场允许范围内,我模拟了两百种逃跑路线,结局都是失败。”
零崩溃了“你直说我们要完蛋就得了”
他们躲在狭窄的洗手间里,听到大铁门被锋利的刀刃划拉的呲拉声音,还有重物被不断推倒的动静。
零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看,沉重的大书架斜着歪倒,正好挡住了破损的窗户。将自己改造成剪刀人的歹徒显然因为身躯太庞大无法进入,正在疯狂地破坏那些家具。
墙壁上全是残破的划痕,破沙发的棉絮到处乱飞。他好像被激怒了,发出不像人的嘶吼,两把巨型剪刀从门板穿过,从厚厚的铁门另一面扎出来。
tony老师畸变者
1、生命值500
2、抵抗300
3、伤害600
4、等级卫星
5、装备栏21002100
零又看了看自己的数值
生命50,伤害70,装备栏22。
无能狂怒。
“你管这东西叫人”
锡德想了想认真回答“他虽然是极端倾向改造,但联邦法律规定,只要还存在人类生理组织的大脑,就可以拥有公民身份。”
零“你说这个东西还是公民身份”
锡德还在尝试沟通“不,他已经彻底变成畸变者了,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
“别废话了,快想想办法”
洗手间只有一扇小天窗,锡德伸长胳膊砸窗玻璃,但它们机械人的体型都太大了,这窗户小到只能塞进去上半身。
锡德当然知道这点。
它蹲在地上两手托起“零,踩着我的肩膀离开,我们可以给你拖延时间。”
东东也眼巴巴望着她“汪汪。”
而客厅外,他们的铁门已经支持不住,在每一次碰撞里发出金属变形的悲鸣。
“轰”的一声,抵住门的书架轰然倒地了,那些陈旧的记忆摔在地上砸起尘灰,就像轰塌的过去。
机械人老管家嗓音沙哑“还有30秒,快出去吧。”
零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跳激烈到要蹦出胸腔,她甚至都已经踩上了锡德的膝盖,双手握住了窗沿。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海里冒出来。
“轰”
这扇破铁门坚持的时间够久了,千疮百孔的门板被踢倒以后,剪刀人踩着满地狼藉走进这间破屋。
他轻松碾碎一路上堆积的家具,踩烂锡德宝贝的书籍和相框。他搜寻着房间里所有可藏人的地方,尖锐的巨型剪刀刺穿衣柜、壁橱,最后锁定了角落里的洗手间。
剪刀人歪了歪头,一双僵直的眼睛转了转,他知道里面有人,没有逃走。
几秒后,一道声音忽然从里传出来。
“机械人管家超进化。”
下一刻,门被一脚踢开,有人冲了出来。
锡德手持一架铁灰色的三管机关枪,枪口对准了剪刀人,双眼的红灯亮起。
“大慈大悲加特林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