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22
偌大又空旷简洁的房间里比云焦喘息那次还要寂静,所有人要么低头看地,要么抬头望天,或者是直视前方。
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正经,但耳朵却一个比一个竖得更高,生怕遗漏半个字。
云焦掐着指尖,圆润浅粉的指甲都被摁得泛着月白色。
他能感觉到坐在身侧的向君和宣郁不断释放出来的冷气,挤占着周围的空气,压迫他的呼吸道。
为什么文森特能闻出来
辛的身体虽然是由无数根触手组成,表面还覆盖了一层滑腻的粘液,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气味。
当时馥郁在房间里似深海的咸涩清冰气息就像是刚刚淋浴之后身上裹挟着还未散去水汽,又像是一瓶装满了汪洋的香水。
随着意识和身体的飘摇,云焦也没有空闲去留意气味还是否残留。
之后和其他人汇合,也没有人发现他身上带着特殊的气味。
因为文森特窃取了辛的力量,和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源,所以才能闻见辛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些普通人闻不见的味道吗。
文森特露骨直白的视线从云焦立刻飘红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下移,仿佛能tou过衣袍看穿内里,窥见那些缠绵之后留下的暧昧痕迹。
“小先生比我想象地要”
性感。
明明长得纯净娇柔,似美得不可方物且弥足珍贵的雪莲,却又偏偏不是开在无人踏足过的天山雪原,而是绽放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过往之人无不为其倾倒,那份格格不入的干净就成了最极致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下来肆意玩弄,沾染上自己的色彩和气息。
文森特喉头滑动,眼神里藏匿的灼热快要呼之欲出。
少年身上的气息旁人无法辨认,但他掌握了神明才能拥有的能力,早就不是真正的人类了。对于神明的气息他更是了如指掌,哪怕微乎其微,文森特也感知到了少年身上独属于神明的气味。
古老且神秘,饱含着热烈而兴奋的诉求。那是求偶前的最炙热活跃的信号。
就像是抖落开绚丽尾翼的公孔雀,在一个劲地向母孔雀展示,妄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但神明是霸道且强势的,即使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并没有成为神明的眷族,但残余的气息就如同为自己的所有物打上标记。
告诫任何觊觎少年的生物
祂和少年似伴侣般亲热过,他是祂尚未举办仪式的准伴侣。
可这又如何
文森特移转回视线,将含有深意的目光久久驻留在少年画满烟霞的红面之上。
只要献祭仪式成功举行,少年作为被神明眷顾之人肯定是毫发无伤。
而献祭仪式结束后,神明再次陷入沉眠。
那少年便是他的池中之物,笼中之雀。
他甚至可以想办法延长神明的沉眠期,不断积累窃取的力量,将少年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文森特并不认为和云焦有着肌肤之亲的会是神明的真身,充其量是神明的化身而已。
神明存在了不知多少光年,有神明自己的规则。祂不会轻易显现真身,也只有以信徒供奉之由做掩护的献祭仪式,也仅是窥伺冰山一角而已。
倘若是真身,祂早就该察觉到他们的小偷行径并加以惩戒。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我讨厌你说的话。你真恶心。”
云焦头一回用这么犀利的言辞去描述一个人,但文森特这种极为无礼的行为让云焦生理性不适。
不管他是否和旁人做了什么亲密的举动,都轮不到一个外人在公众场合大谈论阔,还用这么轻浮的语气。
云焦很好地遗传了妈妈温和的性格,很少真的动气。但少年要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会像小猫一样炸毛。纯粹的墨色浸染着冷冽的寒芒,褪去了原先还盈着几分的娇羞劲。
凌人的气势倒真把文森特镇住了。
“先生说话不干净,想必茶水也肯定难喝。本少爷不想待在这里喝你的破茶了。”
云焦直接站起身,作势要往外面走,文森特见把人惹生气了,跟着站起身抬手想要拦在少年身前。
“滚开。”
云焦小脸紧绷,投过来的视线充满了厌恶和鄙夷。文森特心里一紧,难以忍受少年对他这般冷落的态度。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伤到了少年的自尊,一直端着的云淡风轻的姿态顿时瓦解。
“小先生,我”
“你听不懂人话我家少爷让你滚开。”
宣郁满腔的燥郁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看见文森特这下知道后悔来拦人的动作眉头一跳,迈步挡在云焦面前,抬手便将文森特怼开半米。
向君没说话,但紧蹙能夹死苍蝇的眉毛,身体也摆出防御的战术姿态,只要文森特再敢靠近一丁点,恐怕都会先挨上一拳。
“”
文森特全然不把向君和宣郁两个普通人类放在眼里,可脚尖刚往前移了半步,一种强烈且骇然的威压便凶悍地扑面而来,压得文森特脊背瞬间漫上一层薄汗,连半步都迈不动。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文森特暗暗心惊,因为他辨认出来了这是来自神明的力量。
云焦并没有注意到文森特的异样,只察觉到手腕上的小触手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慰生气的少年,又像是在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加快了步伐离开大房间,玩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跟着蔺榛一同起身追上离开的云焦三人。
而之前失踪的那几名玩家却依旧端着茶杯腰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连头都没抬一下。
有玩家出门前偷瞄了一眼,看见这诡异的情形不由地吞咽一口口水,不敢再多看,脚下生风地溜了。
这边刚出来准备转入走廊的拐角,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文森特你在搞什么鬼你的计划是不是有问题,怎么祂好像要提前醒了”
身后阿莫斯咋咋呼呼的焦急嗓音回荡在走廊里,对方似乎太过着急了,根本没注意在远处走廊里站着的几人,直接进了刚才的大房间。
“献祭必须马上开始,否则等祂完全苏醒做什么都没用了。”
阿莫斯的语气急得能冒火,而从威压震慑下解脱出来的文森特声音没了故作的优雅温和,阴冷的嗓子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似的。
“去献祭室。”
两人前后脚离开,事态紧急,他们出了房间直奔所谓的后室,和云焦等人的方向正好相反。
一听文森特和阿莫斯要即刻开始献祭,蔺榛看了一眼云焦,对方背对着他不知是什么表情,但见少年正在转身,看样子是想要跟上去。
蔺榛便心一收,无言静默地悄然跟踪着阿莫斯和文森特。
云焦本身也是打算借着文森特的冒犯离开房间。那个房间连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
如果文森特把他们关在房间里,不仅出不去,连泊洛奈特在献祭后会发生什么都无法知道。那他们来这里一趟就是无功而返,毫无收获。
所以云焦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丧失了理智。
他听见了文森特和阿莫斯的对话,当即就调转方向要跟在玩家后面一起走。
可没走出几米,护在他右边的宣郁突然推开旁边的一扇门,拉着云焦径直进了屋子里。
“”
云焦还没反应过来,宣郁便将门反锁上,差点把眼疾手快挡了一下门框挤进来的向君也给关在门外。
这个房间倒是有窗户,只是被略不tou光的窗帘闭着,只有些许阳光tou过纱帘的细小缝隙照进来,给不大的小房间了光源。
宣郁看着桃红眼尾还点缀着泪珠的小少爷,眼眸深邃,一点点靠近,将少年逼向靠窗边摆着的床榻边沿。少年冷声呵斥文森特的时候气势凛然,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豪门少爷。
适应了现下的环境,不再轻易害羞落泪。
直到在小少爷出门后,颤抖握拳的双手和在廊上摇曳烛火照耀下闪闪熠动的眼角渗出的泪花暴露了少年依然恐惧害怕的内心。
事实上云焦冲文森特发火的时候拼了命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抑制泪失禁体质带来的泪水决堤。这才没有在说重话的时候掉眼泪毁了自己的气势。
在出了门之后,情绪有了疏散的渠道,云焦也压制不住了,只能任由眼泪流出。
“你干什么”
云焦膝盖弯抵在了床沿上,没有了退路。红着眼睛看着表情有些令人不安的宣郁。
“少爷,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宣郁又往前迈了一步,和云焦只差了一米的距离。
银白的半长发覆着窗外渗tou进来的光,散发着危险又冷硬的气质。
云焦面色一变。倒不是因为宣郁的问题,而是他发现手腕上的小触手突然消失了,连滑溜溜的触感都一并消散地无影无踪。
他的反应落在宣郁的眼里,等同于默认。痞气的坏笑收敛地彻底,冷不丁地一看比向君天生的冷脸还要寒气森森。
“和少爷欢愉的人是谁”
宣郁步步紧逼,在云焦察觉不对想要躲开的时候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往床上一推,进了一步,将身子卡在少年的双腿之间,避免挣扎。
“宣郁,你干什么放开小少爷”
向君看着宣郁超出保镖身份的行径,上前就要制止他。
“向君,你少在这假正经了。难道你不在意吗你心里也不知道肖想少爷多少遍了吧。”
宣郁一句话让向君顿在原地,仿佛是自己的面具被蛮狠地撕下,将一颗驳杂的私心暴露在外。
“你和我一样嫉妒,一样阴暗。嫉妒羡慕,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宣郁嗤笑着单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就像是在剥丝抽茧自己的良知和理性。
向君沉默地看着宣郁一点点地抽出领带,将它圈在了无措惊慌的少年细白的手腕上,最后一拉,收紧了禁锢。
“既然我们想法都一样。”
“不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