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童话

时间池泽言到达仙望乡温泉旅馆第二天早晨

地点旅馆的餐厅

人物池泽言、中原中也、太宰治

“青花鱼，你的意思是池泽现在只有十六岁的记忆”中原中也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记忆还会增加”

所以现在是池泽弟弟的状态吗中原中也的脑海里刚涌现这个想法，就被他压了下去，他迅速地晃了晃脑袋，抛弃了这个不清醒的想法。

“啊，蛞蝓难得聪明了起来，理解正确”太宰治一脸舒适地趴在桌子上，而池泽言正在旁边给他换绷带。

中原中也侧身望向那个浅笑的青年，青年的嘴角挂着爽朗的笑，看上去自信、阳光、充满朝气，和他平常所见的谦谦君子完全不一样。

这个只拥有十六岁记忆的池泽言依旧温柔体贴，但相比多年以后擅于压抑情绪，无论遇到什么都波澜不惊、温和疏离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生动与活泼，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原来在池泽言的少年时代里，也有这样开朗、情绪外露的时候，这让中原中也有些意外。

“好了”池泽言满意地给太宰治系上了一个蝴蝶结“小朋友，好看吗”

“好看好看”太宰治适当地装嫩卖萌起来。

中原中也表示，如果不是池泽言还在这里，他一定把太宰治吊起来打一顿。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餐厅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费奥多尔在看清池泽言后，才双手撑膝地喘着粗气“阿、阿言，你怎么一、一大早，就不见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控诉。

池泽言在看到费奥多尔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在场看起来最能打的中原中也的身后。

这个橘发少年一看就很靠谱，年龄也是几人中最大，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一看就是能够洞悉人心、掌控全局的存在。

池泽言默默在心里为对方打上了智商最高的标签。

听说还是他未来的学生，相信以他的眼光，中原中也一定可以碾压费奥多尔，保护好他和弱小无助的太宰治。

费奥多尔当然看清了池泽言的举动，他愣在了原地，神情出现了一丝茫然和无助。

“阿言，我做错了什么吗”费奥多尔谨慎地开口，他冷冷地看着中原中也，垂在身边的右手微微抬起。

中原中也是池泽言的理想型，心地纯洁，性格憨厚，像个白痴。

却有着世界上最珍贵的赤诚之心。

相比属性相同的太宰治，费奥多尔更怕遇到这样的家伙。

池泽言没有答话，他用犀利地视线打量着费奥多尔，脸上也浮现出审视的神情，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费佳，你现在几岁”

这个问题和早上太宰治的问话，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还差几天十岁。”费奥多尔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回答。

还没到十岁啊

池泽言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费奥多尔，发丝有些凌乱，脸颊因为剧烈的奔跑染上了红晕，身上的睡袍还没有换，就连鞋袜都未来得及穿上，光着脚就在旅店里狂奔起来，不难看出小孩睁眼时的惊慌与无措。

彼时的池泽言已经从太宰治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眼前这个可怜而又凄惨的费奥多尔，是那个还没有捅过他，对他十分依赖的费佳。

他们还没有因为诀别的不愉快，变成面目可憎的疯子。

与池泽言每天都会跳转记忆不同，年幼的费奥多尔应该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牵扯进了仙望乡这个特异点。

一进入这个封闭的空间，费奥多尔就遇到了拥有十四岁记忆的池泽言，理所当然地跟着池泽言进入了陌生的旅店。

但是第二天一睁眼，却发现身边唯一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消失不见，以为池泽言故意将他丢在这个充满鬼怪的旅馆，所以才会慌慌乱乱地冲出房间，四处寻人。

最重要费佳昨天看到了池泽言的理想型中原中也，红色系的发色，眼神清澈而明亮，是与他完全相反、纯粹而美好的存在，身上充满了阳光的味道，那是池泽言最喜欢的味道。

池泽言看着那双幼小而又白皙的脚，脚的边缘微微泛红，应该是由于刚刚的奔跑而导致，脚背似乎被寒意侵袭，在这站着的时间里，费奥多尔悄悄抬起右脚在左小腿上蹭了几下。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年纪的费佳，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没有后来酝酿阴谋诡计时的运筹帷幄，也没有幼时彰显所有心思的顽皮捣蛋，这是他最好的年华。

池泽言其实很喜欢十岁以前的费佳，这个聪慧而又羸弱的孩子，陪伴他走过了最初的岁月。

何况费佳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池泽言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从他有记忆起，就跟在尊哥的身边，可以说是被周防尊一手带大。

据草薙出云说，周防尊是在河边捡到了被遗弃的他。

他也幻想过自己父母的样子，猜测过父母遗弃他的原因，虽然尊哥和吠舞罗的大家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爱，从未让他感受过孤独，可是他也会幻想，被妈妈爱着的样子，这是尊哥无法给予的情感。

后来跟着系统降生在这个世界，再次摊上了一对不靠谱的父母，全靠笨拙的银发哥哥喂养，面都还没见上几次，又被托付给别人，还差点被那所托之人冻死在俄罗斯。

费佳的妈妈是天使，实现了他的所念所求。

即使是被收养，费佳的母亲也一直把池泽言视若己出，就连戒指，也将更加明亮的月亮送给了他。

他在费佳母亲身上学会了温柔，逐渐成长，变成了一个沉稳可靠的哥哥。

他贪恋那丝温暖，也企图在费佳身上得到弥补，所以才会在费佳背刺他的时候，无法接受。

说到底，费佳的性格从来不像他的母亲，可是曾经被费佳的母亲温柔以待，所以他也想温柔待人。

起码替阿妈照顾好费佳。

池泽言从中原中也的身后闪了出来，他走上前，抱起了年幼的费奥多尔，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对方冰冷的脚背上，用自己手心的余温温暖着这个孩子

“费佳，还冷吗”

费佳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池泽言一直都知道。

这个男孩从小就天资聪颖，擅长互联网和计算机，池泽言的所有电子设备，都被费佳一力承包。

他不是没有发现费佳的小动作。

费佳第一次把拦截程序装到他手机里时，系统就发现了。

宿主，费佳在你的手机上安装的程序会阻碍你与外界的联系。

池泽言摆弄着手机，语气淡漠“知道了。”

随后他又找系统要了一些相关书籍，送给费佳做生日礼物。

宿主，费佳在限制你的交友自由，你不担心吗

“担心为什么要担心”池泽言让系统打开了一封被拦截的邮件“是担心这种垃圾推广邮件吗”

也有人想和你做朋友，甚至告白。系统委婉提醒。

“统子，我平常既要上学，还要为了生存打工，所赚的钱刚好只够满足我和费佳的温饱，这样的我，有资格去耽误别人吗还告白，我每晚的零工可以不白做就好了。”

池泽言纵容着费佳，默许他为所欲为，给予这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最大的安全感。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按照费佳的才华，两人不可能缺钱。

可是池泽言是哥哥，身为哥哥就应当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当年尊哥就是这样教他的，如果心安理得地依靠弟弟白吃白喝，那也太逊了。

所以池泽言的每一天，都过得异常充实、忙碌。

每天不管池泽言回去的多晚，费佳总会在恰当的时间打开公寓的门，所以池泽言从来不带钥匙。

有时他也好奇，费佳是怎么猜测到他回家的时间。

后来他在打扫客厅的飘窗时，发现了端倪。

原来池泽言带着费佳租住的这间公寓，刚好可以看到商业街的尽头，只要趴在客厅的飘窗上，就能把商业街来往的人流看得一清二楚。

每个池泽言加班的深夜，费佳就趴在客厅的飘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商业街。

当看到池泽言的身影从拐角出现，他就按下烧热水的开关，等池泽言走完冗长的街道，费佳就起身跑到门房处，为池泽言拉开大门的缝隙。

就这样，在费佳的有意为之中，池泽言的生命里出现了一扇不会关的家门，和一到家就能洗上的热水澡。

每当池泽言推开公寓的大门，就能闻道空气中，玫瑰花馥郁的香气，费佳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中，透明而温馨。

他的手上端着一碗糊粥，里面还撒了葡萄干和腰果，味道奇特而又诡异，却是池泽言那些年最喜欢的食物。

洗漱完的池泽言就会和费佳一起蜷缩在被窝里，给他读童话。

俄罗斯被称为童话王国，费佳也格外喜欢童话，特别是王尔德的童话。

王尔德笔下的童话，深情而美丽，残酷而悲凉。

池泽言读童话，读王尔德对生命的同情和悲悯；费佳听童话，听这世界的苦难和丑恶。

他们都从王尔德的笔下，对人性人情有了犀利而透彻的见解。

只是池泽言在赞叹、在渴望，人间优美真挚的情感；

费佳在叹息、在悲哀，对现实世界感到深深的悲观和失望。

多年以后，池泽言重新拿起了那本童话，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和费佳就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他们之间的渐行渐远，从来不是因为果戈里、不是因为月夜下的背刺，他们的理想和信念，在童话中，就站在人性的两端。

池泽言爱这个世界，会因为花开而欣喜；费佳怜悯世人，憎恶世间的罪行。

他们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