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喜欢你
池泽言诧异地后退了几步,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而奇异。
巧合还是费佳真的可以听到系统的声音
十四岁的池泽言听到了费奥多尔的话,他疑惑地转过头“说话没有人说话呀。”
一边说着,十四岁的池泽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盘子,走向了费奥多尔。
他弯下腰,用额头抵向费奥多尔的额头,测了测对方的体温“咦,不是很烫,没发烧呀,怎么就出现幻听了”
就在十四岁的池泽言准备离开之际,一把匕首捅入了池泽言的腹部,年幼的费奥多尔脸上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池泽言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对他的笑容。
呜呜呜,宿主,统子想死你了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池泽言的脑海中响起。
不知是不是池泽言的错觉,他发现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在系统说完这句话后,费奥多尔从十四岁的池泽言身体里抽出了刀,然后对着另一边,再次狠狠地刺了进去。
池泽言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在脑海中焦急地呼唤起系统
“统子,快查查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觉得费佳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那个、宿主系统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手指
我前面为了救你把能量用完了,刚刚才找到一丁点能量,只能勉强维持开机的状态。
“救我”池泽言不解。
宿主你忘了吗你被费佳的罪与罚击中,为了不让你死去,我就把所有能量拿去兑换复活了,这也导致我能量耗尽,连开机都做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前面一切想不通的事,池泽言终于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太宰治、中原中也和费奥多尔进入仙望乡都是灵魂体。
仙望乡温泉旅馆是幽灵旅馆,进入的条件之一应该就是需要魂魄的状态,但那时池泽言已经死亡,系统耗尽所有能量将池泽言在仙望乡复活,所以导致四个人中,唯有他处于实体状态。
因为系统耗尽能量关机,他的异能力为了保护他出现了反噬,导致他记忆紊乱。
就在池泽言和系统聊天的这段时间里,费奥多尔又接连捅了十四岁的池泽言几刀。
十四岁的池泽言神情微怔,他愣在了原地,身下逐渐流出很多血。
鲜血染红了地毯,池泽言的脸上冰冰凉的,好半晌,他才意识到,那是方才他眼中摇摇欲坠的泪。
他看到了,费佳刺向十四岁的池泽言第一刀,和他在仙望乡捅向费佳的地方,一模一样。
继承仙望乡记忆的,不是未来误杀他的费奥多尔,是他记忆里,一直怀念的小费佳。
池泽言的情绪开始奔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茫然的看着十四岁的自己,在系统的帮助下消失不见。
费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眼前之人的消失,他勾起嘴角,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池泽言知道,那是费佳在联系果戈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十四岁的池泽言都会被那个追寻自由的疯子,以解脱之名追杀。
雪白的地毯上,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液。
桌上原本插着的玫瑰被打翻在地,花瓣散落在刺目的鲜血旁。
厨房的水声停止了,装牛奶的玻璃杯安静了,楼梯间的地板亦不再吱呀作响。
这间曾是两个人的温馨小家,只留下了费奥多尔一个人。
他最终得到的,唯有一片死寂。
池泽言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钟表,表上的指针正指向七点十五分。
秒针继续滴滴答答地向前走着,时间不会为他们两人停留,窗外飘起了漫天的风雪,十四岁的池泽言正在这场大雪中,接受着果戈里的追杀。
他和费佳宛如钟表的时间,再也不能返回经过的地方。
宿主,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颤颤巍巍地问池泽言,怎么它一醒来,这个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
“我听得到你讲话,你口中的宿主,是大阿言吗”费奥多尔蹲下身,用手沾染了一抹地上的鲜血,他将血抹到了嘴角,就和当时在仙望乡中,亲手抹到池泽言的嘴角上一样。
池泽言怔怔地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这一刻,他好像被沉入了水底,呼吸似乎停滞了一般,完全喘不过气来,泪水从他的脸庞滑落,朝着地上那摊血滴去。
眼泪没有滴落地板,费奥多尔伸出了手,接住了那滴泪。
“找到你了,阿言。”费奥多尔明明在笑着,声音却透着冷漠“那天晚上,你和银时先生的对话我听到了。”
池泽言久久未归,担心他的费奥多尔擦干头发后就外出寻找,他在庭院的长廊处看到了正在谈话的池泽言和坂田银时。
因为忌惮那个庭院夜晚迷惑人心的能力,费奥多尔没有轻易靠近,反而隔着一段距离,隐隐约约中,他听到坂田银时告诉池泽言出去的方法让魔鬼与魔鬼同归于尽。
他只听到了这一句。
和池泽言还需要思索不一样,费奥多尔瞬间就明白了坂田银时口中的魔鬼。
从见到太宰治的第一眼,他就在这个家伙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他们都是善于伪装的魔鬼,只有池泽言这样愚蠢的神明,才会觉得两人需要保护。
看来出去的方法,不是他死,就是太宰治亡。
费奥多尔转身离开了那个庭院,接下来的一天,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接受着池泽言给予他的馈赠。
在看清池泽言在孔明灯上的祈福时,他心下骤然一定,以为池泽言选择了他。
既然这样,就让他帮阿言杀死太宰治吧,不能让阿言脏了手,费佳想。
于是他央求着池泽言,特意安排了一场喷泉灯光秀,在这场节目的结尾,会燃起漫天的烟花,在璀璨的绚丽之下,他会帮阿言解决太宰治。
“那天你在孔明灯上写下了心愿,说要愿我平安喜乐,无病无灾,我还以为你选择了我。”费奥多尔的尾音低了下去,微微发颤,他整个身子像是被什么猛地扎了一下,痛得让声音都不再平稳
“那个祈求神明让我长命百岁的人,却在当晚用刀子亲手捅入了我的腹部。”
费奥多尔的心口疼得厉害,喉头宛如被火灼烧一样撕裂“原来你替我完成阿爸阿妈在时的愿望,不是因为选择了我,而是出于愧疚,出于愧疚的补偿”
“哦,不对,怎么能说你没选择我了”费奥多尔冷笑了一声“你选了呀,选择了让我去死,不是吗”
“我应该跟你说谢谢吗池泽言。”
费佳的声音就像一记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池泽言的心上。他的指尖颤了颤,想要抬手,摸一摸费佳的脸庞,却扑了一个空虚。
池泽言这才想起,他现在只是一抹虚无缥缈的灵魂,费佳看不见他,而他也触碰不到费佳。
“阿言,相信刚刚你也看到了,你刺的那个位置,并不致死,不然十四岁的你根本跑不掉。”费奥多尔拨弄着染血的匕首,声音陡然又缓和了下来“那你猜猜,我在仙望乡是怎么死的”
“我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池泽言”费奥多尔的声音骤然拔高
“烟花绽放的时候,我就眯着眼,躺在木屋,模模糊糊地看着你远去。你的背影被满天的烟火衬托得格外美丽,我看着你和太宰治,在盛大的烟火中对望,你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
“我和你搭建的小屋就这样被坠落的烟火点燃,你牵着那两个少年的手,带他们走出困境,却把我留在烈火中灼烧。阿言,我那时好疼,比我捅你的那几刀,都疼。”
费佳的身子本来就比常人弱,被大火熏了一会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瞪大了双眼,在火焰中与自己的神明诀别。
那是他亲手和池泽言布置的烟花,他在这场绚烂中死亡,连痛都呼不出。
“醒来后我就在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直到我听到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似乎刚刚称呼你为宿主”
“十四岁的你,也是因为它的帮助,才可以从这里悄无声息地溜走吗”费奥多尔的声音格外冷静,但池泽言知道,这只是费佳的伪装,费佳现在是一条毫无理智的疯狗,乖巧是他咬人前的蛰伏。
是他把费佳变成这样的。
无数的念头涌入池泽言的脑海,全部混杂在一起,冲刷着他的理智,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让系统跟费佳说,对不起。
费、费、费佳,麻、麻烦你冷静一点,我家宿主让我跟你说,对不起。系统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说话都不流畅了。
费奥多尔直接忽视了系统所说的内容,低声道“你是神明吗所以才可以把不同时空的我和阿言凑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绝妙的莫比乌斯环。”
费佳的话点醒了池泽言,他抬起手捂住了胸口,那里被钝刀割得再也无法感觉到疼痛。
莫比乌斯环,时间闭环,真的是这样,真的那么可笑,他记了那么多年的背叛,原来是他一手造成。
十四岁的他疼吗池泽言记不清了,但他知道,烈火中的费佳肯定更疼,比他十四岁那一年,疼多了。
我不是神明,这个世界没有神明。池泽言不说话,系统只好自己斟酌语气,唯唯诺诺地答道。
“没有神明”费奥多尔狂笑了起来“那我经历的一切算什么,是异能吗是异能让这个世界腐朽而黑暗,是异能让我痛苦绝望吗”
是吧系统迟疑了一下。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费佳没有异能,池泽言就不会被困仙望乡;池泽言没有异能,就不会把十岁的费佳牵扯进来;伊坂幸太郎没有异能,就不会有杀死费佳这样的出去条件。
所以,把一切归为异能的问题,好像也没有错,系统想。
费奥多尔的神情变得复杂而奇异,他笑得越发疯狂,仿佛一个濒临绝境的囚徒,终于找到了生的希望“我没有错,阿言也没有错,是异能的问题,异能者有罪。”
他宣判道“异能者有罪。”
心脏传来的疼痛反而让费奥多尔的思维变得越发清晰,寻找到答案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了由衷的欢喜。
从这一刻起,池泽言不再是他的神明,费奥多尔成为了自己的神。
心力憔悴下,费奥多尔笑着陷入了昏厥,他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池泽言的血泊中,浑身沾染上了鲜血,也算是被池泽言的气息笼罩了全身。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家的方向。
在费奥多尔晕过去的瞬间,池泽言周围的景物再次扭曲起来。
在系统的惊呼声中,池泽出现在了高空,而刚刚所见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一场梦,梦境破碎了,梦境中人的身影也破碎了。
池泽言宛如一个破败的娃娃,从数万里的高空直直地朝地面坠落。
这场争斗的结果过于惨烈,池泽言失去了异世最初的慰籍,费佳失去了最信任他的少年,他们从相知相伴到互相厮杀,池泽言和费佳之间没有赢家,他们都是败者。
“池泽”
是谁在呼唤他的名字池泽言双眼无神地望向周围的白云,算了,管他是谁,不要想了,好累啊。
在费佳消失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全都一次性地涌入了池泽言的脑海。
他呆滞地看完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生,看到他和费佳之间的因果轮回。
第一次,池泽言由衷地觉得,活着如此艰难。
他的脑海充斥着费佳对他的控诉,明明被火灼烧的人不是他,他却觉得身上无比难受。
池泽言这一生很少做坏事,即使为了气运值加入了港口afia,也一直坚持着某条道德底线,所以才会想送港黑的孩子去读书,想要给他们的未来,多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以善意对待世界,因为他相信,相信自己对世界的每一次好,兜兜转转,终究会回到他的身上。
但世界辜负了他。
阿妈告诉他,温柔一点,好心一点,多给陌生人一次机会。
他做到了,他尽量地对这个世界温柔,他尽量地给无数人机会,可是却从没有人给他机会。
阿妈,你错了,并不是你爱这个世界,世界就会爱你。
为什么一定要是十岁的费佳继承那段记忆,为什么要告诉他,费佳没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恨了那么多年,恨费佳当年没有预兆地背叛,谁知道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而他池泽言,就是这个笑话本身。
他想解救被自己牵连的朋友,有错吗
他原先的意识里,仙望乡的那一刀,不过是还费奥多尔的背刺,有错吗
如果他没有错,那错的又是谁
池泽言想不通答案。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吧,干嘛要活得那么累,反正尊哥和多多良最后也要死,不如他先下去等他们吧
池泽言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往下坠落。
“池泽池泽池泽”
好烦啊,到底是谁一直叫他
池泽言皱起了眉头,他都要死了,就不能让他的世界清净一点儿吗
他不高兴地寻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位黑发的少年,用着一种搞怪夸张的泳姿,奋力地朝他冲来。
拜托,这是天空,不是海洋,干嘛要用游泳的姿势啊
等等,那是太宰
池泽言的眼眸中恢复了一些光亮。
他瞪大了眼,朝着身侧望去。
风吹乱了少年的黑发,太宰治的眼里满是焦灼与惊慌。见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池泽言,他便将身上所有的绷带全部取下,那双明亮的鸢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是想把绷带变成绳子拴住他吗池泽言疑惑地眯了眯眼,但他们现在正在朝地面坠落啊,就绷带那轻飘飘地重量,怎么可能套得住他,太宰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池泽言本想偏过头,可是太宰治努力扑腾到他身边的样子看起来好心酸。
于是他伸出了手,与太宰治拼命向前乱抓的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池泽”太宰治很是意外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略带微妙的神色。
池泽言稍稍一用力,就将太宰治拉入了他的怀里。
“太宰,你依旧渴望死亡吗”池泽言如此问。
太宰治宛如一只即将迷途的羔羊,不解地轻哼了一声“嗯”
“我们殉情吧,太宰。”理智被冲垮后,池泽言平时的从容沉静早已彻底崩溃,他抬起手,落在了怀中之人的眉目间“太宰你不是总邀请美丽的小姐和你殉情吗虽然我不是女孩,你有点亏,但勉强算得上帅气,这样的话,我有资格和太宰一起殉情吗”
太宰治喃喃道“殉情”
他朝池泽言望去,发现池泽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完完全全没有开玩笑的痕迹。
“池泽,你确定吗”太宰治问,他脸部的肌肉稍稍绷紧,简短的话语里流露出难掩的兴奋。,就像小孩拿出了藏在口袋里的最后一颗糖,终于可以把糖吞咽,告诉自己,不用等明天。
池泽言整个脑袋被麻痹得轻飘飘的,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还想帮太宰治将绷带绑回身上,可惜力不从心。
“别管绷带了,池泽,你真的愿意和我殉情吗”太宰治的手上移,握住了池泽言的手,将池泽言温热的手心放上自己的脸颊。
池泽言低低应了一声“嗯。”
“池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我殉情吗你会不会后悔”最后一句话,太宰治说得小心翼翼却又急不可耐,那双鸢色的眼眸中,早已涌上了无限的期待。
他喜不自胜,亢奋得恨不得立刻抱着池泽言一起迎接死亡,但仍有一抹犹疑,总觉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所以他不断地追问,迫不及待地需要得到池泽言的再次肯定。
“我不会后悔。”池泽言郑重承诺。
太宰治心底隐隐的担忧顿时一散,他只觉得原本就跳得极为厉害的心脏骤然间又激烈了一些,在池泽言尾音落下的瞬间,他欣喜若狂地吻上了池泽言的眼角,呼吸微微急促
“那我们一起殉情吧,池泽。”
他尝到了池泽言眼底残存的几丝冰凉的泪意,明明苦涩的液体竟被他品尝出几分甘甜。
太宰治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有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炽热之情涌上他的心头,池泽言那句“不后悔”,让他本来如死水般沉寂的心底变得温热、滚烫了起来。
他好像有些醉了,太宰治想,和池泽言一起殉情这件事,让他沉醉。
太宰治现在就像一位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而他的正前方是一片纯净的池塘。
他按着池泽言的手,十指相扣,从没有任何一刻,能让太宰治认为自己与一个人如此密不可分。
太宰治一根一根地亲吻着池泽言的指尖,灼热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望向池泽言“中也跟我说,如果我真的爱你,只用在空虚中伸出双手去拥抱你,那么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原来是真的。”
如果可以一起死去,那么他们真的就会永不分离。
“太宰,你喜欢我”池泽言的尾音上扬,爱这一个字过于沉重,所以他换成了喜欢。
太宰治的脸上绽放了一丝笑容,那是一种即将回归母体时才会有的温柔眷恋“是呀,我喜欢你。或许是小时候的屋子太黑,你逆光而来的身影太耀眼;或许是横滨的河水太凉,你等在车里的侧影太温暖;或许是我家乡的小调太难听,你哼起来却那么动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毫无逻辑,所以我喜欢你。”
那只蜷缩的蜗牛,那个不相信爱的胆小鬼,在即将迎来死亡的那一刻,对心上人诉说着热烈的告白。
胆小鬼因为池泽言不再胆小。
高空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他们纵身跃入了灯火中,造访了那座城。
“太宰池泽”
因为掌控着重力异能,中原中也比两人提前到达地面。
可能是他俯冲的速度过快,所以在地上站了半天,也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就在中原中也疑惑不解的时候,看到了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池泽言和太宰治那家伙居然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什么努力都不做,就任由自己的身子直挺挺地往下坠
不应该啊,中原中也瞳孔震惊,池泽言的异能可以隔绝一切异能力,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对他没用,怎么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毫无求生的意志
难道仙望乡让池泽的异能出了问题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脑里的思绪虽然没有理清,他还是第一时间亮起了异能力,朝着坠落的两人冲去。
谨慎起见,中原中也小心地从池泽言的背部抱住了他,没有碰到太宰治一丝一毫。
被打断殉情的池泽言和太宰治
到达地面后,中原中也一把将太宰治从池泽言怀里丢出,忧心忡忡地围着池泽言打转“池泽,你的异能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刚刚掉下来的时候,你不发动它啊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们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都快吓出来了”
池泽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喋喋不休的中原中也,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萌生出自杀的念头,没想到才进行到一半,就被中原中也这个憨憨给阻止,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太宰治每次自杀被打断时的心情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在这方面和太宰治感同身受。
“池泽,你说话啊,不会仙望乡的刺激太大,把你弄成哑巴了吧”见池泽言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中原中也更加着急起来,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可以化身为首领,继承首领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替池泽言好好地检查检查。
从始至终,他都忽略了自家那个生命力如小强一般顽强的搭档。
池泽言的心里五味陈杂,怎么说,心情略微复杂。
虽然中原中也打断了他的计划,但看到对方这副真真切切为他担心的模样,池泽言的心头又涌上了一股难掩的温暖。
他想到了还在家里等他的中岛敦,想到了平常用咖喱喂养他的织田作之助,甚至想到了那位发际线越来越高的首领
他想到了许多人,这些人都和中原中也一样,从不同的角度爱着他、关心着他。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些深厚的情谊从来没有作假。他拥有的不止费佳,还有太宰、还有中也、还有尊哥
这些浓厚而又真挚的情谊照样值得他深深珍藏,永远铭记。
池泽言瞬间如梦初醒。
都说自杀被打断过的人就不会再想自杀,池泽言也是如此,当然,太宰治除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迎着中原中也灼灼的目光,握住了少年因为担心而冰冷的双手,声音沉稳而又令人安定
“我没有事,中也,以后也不再会有事了。”
接到森鸥外的传讯时,池泽言一点也不意外。
港口afia的三大干部连续失踪了四天,起因还全部源于他个人的恩怨,于情于理,池泽言都应该向首领进行汇报。
重新踏入首领的办公室,池泽言竟有一番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体好些了吗池泽君。”森鸥外没有抬头,动作迅速地批改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已经准备好接受森鸥外一番责难的池泽言意外地挑挑眉,不太确定地答道“大概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池泽君也别站着,去旁边搬一个板凳过来,和我一起处理文件吧。”森鸥外抽空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椅。
池泽言看着自家首领忙碌的样子,心里不免涌起了丝丝愧疚。
他和中原中也两大劳模双双失踪,两人手里积压的所有文件肯定全部归到了森鸥外的手上,这才几天没见,森鸥外的发际线又高了一圈。
果然港口afia还是太缺人了,池泽言在心下感叹。
他搬过木椅,坐到了森鸥外的对面,任劳任怨地批改起桌面上的文件。
两人从傍晚持续批改到了凌晨三点,总算是清空了森鸥外桌上积压的所有报告。
“为什么敦和芥川现在才高一啊”池泽言靠在了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
森鸥外赞同地点了点头,培养人才实在是太耗时间了,虽然有长远的利益,但是他也想要可以即食的胜果。突然,森鸥想起了异能特务科塞过来的某间谍“池泽君还记得坂口安吾吗”
“记得。”那也是太宰治的朋友。
“坂口君的能力十分出色,工作效率极高,甚至热爱加班,如果我们港口afia也能有这样的人才,相信我和池泽君都会轻松很多。”森鸥外委婉地提示到。
池泽言瞬间了悟,他家屑老板是看上这个社畜打工人了,不过人家坂口安吾可是异能特务科的扛把子,应该没有那么轻易就可以搞过来吧
池泽言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祸害坂口安吾的成本过高,但自家首领考虑的也对,港口afia的确很缺工作效率极高、又善于处理文书的人才,何况他正准备找森鸥外批一段时间的年假,没人顶上的话,估计这个屑老板是不会放他离开。
“坂口君我估计无能为力,首领您可以尝试让太宰去试试。”池泽言向森鸥外提出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或许能缓解组织目前的压力。”
“哦”森鸥外饶有兴致地看向池泽言。
池泽言坐直了身子,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紫发蓝瞳的青年“这是夜斗,一位帮助人类完成各种愿望的无名神,收取的报酬极为便宜,只需要五日元。”
“那是批改一份文件五日元,还是处理所有文书五日元”森鸥外关注的重点清奇,毕竟身为一位好首领,要随时随地为组织节约成本。
池泽言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可以不花钱,首领。”说着,他从兜里抽出了一张卷好的纸条,递给了森鸥外“只要首领在这张字条上签字,我就帮首领搞定夜斗。”
森鸥外接过纸卷展开一看,标题上写着三个格外显眼的大字请假条。
森鸥外的心情瞬间有些复杂,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池泽言一眼,随后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字同意。
速度之快,动作之迅捷,让池泽言叹为观止。
“很意外”森鸥外的尾音微微上扬。
池泽言一时不知道应该回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
“中也跟我说,池泽君在某个异空间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出来时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差点和太宰殉情。”初闻此事时,森鸥外非常恼火,池泽言可是港口afia最得力的干部,差点他这个勤恳的属下就被太宰带没了
池泽言浑身一震,他知道今晚首领召见他的重点来了。
“这些年,池泽君很努力,为港口afia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努力。”森鸥外的语气有些惆怅“现在你生病了,作为首领,我有义务为下属治病。”
池泽言嘴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森鸥外却将食指放到了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不要急着否认,我说的病,不是身体上的损伤,是心病。”森鸥外注视着池泽言“iic事件后,你的精神就受到了强烈冲击,接着为了尽快想起太宰,你也并未好好调养,后来遇上魔人,再次受到重创,一连接受如此多的打击,即使现在你表现得多么平静,但你紧绷的神经早已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池泽君。”
池泽言低下了头,森鸥外说得全是事实,他的确病了,即使在自杀时被中原中也拉了一把,但他的的确确心理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请假,想要出去旅行放松一段时间。
“池泽君,你拥有着整个afia最强大的武力,还有着能够克制太宰的逆天异能,在你清醒的时候,是锦上添花。”森鸥外感叹道
“但是如果你成了一个疯子,那么这些曾让我引以为傲的能力,都会变成港口afia的灾难,甚至是横滨的灾难。”
“首领是想赶我走,还是”池泽言顿了一下“还是想提前处决我这个未来可能存在的麻烦”
“池泽君你怎么会这样想”森鸥外拉长了语调,他指着池泽言递上的休假条“我不是给你批假了,足足一年的假期,难道不够你调养”
“首领”池泽言微微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森鸥外无奈地摇了摇头“池泽君,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信奉最优解,处理掉你,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说不定太宰治那小子会直接杀了他,“在我未判定池泽君无法再给港口afia带来利益之前,永远都不会放弃池泽君。”
森鸥外将请假条递给了池泽言“所以去休假吧,池泽君,养好病后回来工作,继续像从前一样,为港口afia带来最大的利益。”
池泽言微微俯身,朝着这位首领鞠了一躬“多谢了,森先生。”
“下去休息吧。”森鸥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不过在池泽言离开之前,他叮嘱道“记得先把那位夜斗君送来工作。”
池泽言颔首,转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找森鸥外批假这件事,池泽言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等为夜斗建好神社,把人拐过来,处理好交接工作,他再跟森鸥外说两声,休假期间除了首领,他不打算和港口afia的任何人联系。
这次休假,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系统为了救他耗尽了能量,经过费佳的事件,他敏锐地察觉到,能量不足的严重后果比如让其他人听到系统的声音。
为了避免再被其他人发现系统,然后像费佳那样误会成神明,单独在外面的时候,池泽言和系统都不再交谈。
对于如何补充能量这件事,池泽言大概有了一些思路,他想起进入仙望乡之前费佳提到的书。
如果书真像费佳说得那么神奇,那么是不是可以让系统将此物的能量转换到自己身上,进行补充,挽救那些因能量枯竭而损耗的功能
而且,费佳说,那本书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
那是不是他可以不用收集气运值,直接在上面写下让尊哥和多多良存活的愿望就好
池泽言垂下了眼眸,费佳的情报不可能出错,书一定就在异能特务科,那么接下来如何潜入,找到书的具体位置,倒成了一个难题。
本来可以轻轻松松依靠系统,但如今系统丧失了所有功能,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废物,加大了他潜入异能特务科的难度。
要不要拜托太宰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池泽言就疯狂地摇了摇脑袋,拿书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宰治知道较好。
不然等太宰治追问起来,他根本没有理由去遮掩,而且,他也不想骗太宰治。
另外就是关于殉情时的告白,池泽言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
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池泽言一直在躲着太宰治。
他还记得那天从高空一跃而下时,太宰治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亮在他们的身后,太宰治的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
特别是在他说出殉情二字后,太宰治的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让太宰治用这样的目光注视。
况且他那时心如死灰,一心求死,便答应了太宰治殉情,现在没有死成,不知道太宰会不会觉得他骗了他
池泽言再次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在深夜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决定。
现在一闭上眼,池泽言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太宰治柔软的、暖暖的、深沉的眼神,这和初见时,那个防备、警惕,说句话都要试探两三遍的黑发少年完全不同。
太宰治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他,池泽言还真有点不习惯。
更何况,他的精神出了问题,随时随地都可能变成一个疯子,是否能治愈尚且不知,太宰治真的会喜欢一个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