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行世界

烈日下的建筑工地，工人们忙碌着，挥汗如雨。

一简易工棚下，张凡茫然地睁开双眼，一时不知身处何地。

他转头打量四周，咦，头上还戴着安全帽？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体，一身破旧的牛仔服，满是灰尘，正斜躺在一张破席子上休息……

“张凡！你这都歇半小时了，还不赶紧起来去搬砖！”一个大嗓门传来。简易工棚外，一皮肤黝黑中年胖子抱着一堆工具，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向张凡示意他赶紧出来干活。

豪哥！

张凡确认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黑胖子，但脑海中自动蹦出“豪哥”这个名字，并且一幅幅自己在豪哥手下干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我这是怎么了？张凡晃晃头，精神分裂了，还是没睡醒，依然在做梦？

“咋搞的？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豪哥扔掉手中工具，走过来想摸摸张凡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低眼一瞅自己手上都是黑乎乎的机油灰，手又放下。

“刚才睡了会，可能是受凉了。”张凡这会还闹不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没心思去搬什么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冷静冷静。

“这大热的天，受哪门子的凉？”豪哥眯眼仰头瞅瞅大太阳，又深深地嗫了一口快燃尽的香烟，把烟屁扔掉，腾出手在口袋里翻翻钱包，抽出一张面值50的纸币递给张凡，“真要不舒服就别硬撑，回家歇着吧。喏！今天你只干了一上午，工钱算你一半！”

豪哥又抱起工具，健步走出工棚，边走边微微摇头，似乎对这大热的天张凡受凉仍然有些想不通。

张凡这会脑袋像炸了一般，一段段记忆碎片像电影快进般涌入脑海。他确认自己不认识周围的环境，但他的身体在另一段记忆指引下，轻车熟路离开了建筑工地，走上回家之路。

马路上，尽管天热，但仍然是车流穿梭，可以看出一片繁华热闹的痕迹。

路上跑的奥迪车、大众车张凡倒也认得，但是路边指示牌上赫然写着“天南省dh县环城路”是什么鬼？天南省是哪个省，dh县又是哪个县？

张凡用力咬了咬上臂，因为双手和小胳膊都是灰腻，不好下口。

疼！

不是做梦啊！

难道，是穿越了？？？

张凡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平民老百姓，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家小企业上班，虽说工资不多加班多，日子紧紧巴巴。但父母均健在、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家人平平安安、知足常乐，倒也算幸福。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打打游戏、看看网络小说。

对于穿越这回事，在小说中他早已司空见惯，但是这事要说发生自己身上，他还真没做好心理准备。父母好容易把自己养大，就这样突然没了，他们会多伤心。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以前天天在一起，还嫌他们老是管着自己，嫌他们烦，但是，猛然间一离开他们，甚至可能是再也见不到……一股悲伤的情绪迅速弥漫在整个心头。

以前在顶点看小说，主角穿越的方式千奇百怪，有雷劈的、有出车祸的、有喝醉酒的、有家用电器漏电的、有跳崖的……自己怎么样才能回到地球呢、回到父母身边呢？

张凡脑子里胡思乱思想怎么样才能回去，可身体并没有停滞，依然往这个世界的家走着，还不耽误买了点东西：

一份盒饭十块钱、一碗粉鸡十块、三个鸡翅十二块、一个会摇摇晃晃的玩具青蛙十五元……一上午搬砖挣的五十元花得怠尽。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自然而然，张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买一个玩具？

城乡结合处，一幢破旧的四层小楼，张凡用钥匙打开了位于顶楼、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家。

家里地方很小，目测不超过六十平米。很乱，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家里有个单独的卫生间、单独的卧室，剩下的厨房客厅都是在一起的。

一个两三岁的小奶娃在厨房，正踮起小脚踩在凳子上，拿着奶瓶努力伸直了胳膊，往自来水龙头下接水。

“爸爸！”小奶娃听见开门响，看见了张凡，小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奶瓶也不要了，往水池边一放，双手抱着凳子下来，往身前斜举高了手，一摇一晃冲过来。

这小奶娃叫我……爸爸？张凡有些蒙，但是脑海深处的记忆似乎一下子被唤起：自己给她喂奶、换尿布、哄她睡觉、带她出去玩……无数的画面涌上眼前。

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亲近感和幸福感催使自己自然而然蹲下身子，将张若轩拥在怀中，嗯，就是这小奶娃的名字。

小若轩搂着张凡的脖子，嘟起了红红的小嘴在张凡脸上一阵猛亲。

“轩轩，别亲了，爸爸身上都是灰，脸上也脏……”张凡歪着脑袋、拧着身子往一边躲，可是小若轩根本不顾爸爸脸上身子上脏不脏。

小若轩那是真亲，把张凡添得一脸口水，张凡倒不是嫌弃口水，而是自己在建筑工地干了一上午活，脸上灰尘、汗水什么的不卫生。

“快看，爸爸给你买的什么？玩具！还有好吃的！”张凡冲着小若轩摇了摇了手中的袋子。直到这会，张凡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买那个小青蛙了。

果然，小若轩看见鸡翅和青蛙，兴奋地张大嘴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双手捧在掌心里，终于放过张凡。

张凡趁机赶紧脱下脏外套，又到水龙头下洗手和脸。

咦，水龙头下，奶瓶有半瓶水，一看明显里面接的是自来水。

“轩轩，你怎么接自来水喝？自来水不能喝，喝了会拉肚子的！”

“爸……爸”小若轩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对，就是做错事的孩子，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宝宝…宝宝…口渴了……”

“渴了要喝开水啊！”

“可……可爸爸说过，宝宝小……不让寄几（自己）倒开水，烫到……宝宝记着呢。”小若轩眼睛有些红。

张凡拍了拍脑袋，这爹当的，自己出去工作，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也真放心。“是爸爸错了，爸爸没照顾好轩轩！”

他走过去，抱起小若轩，轻轻抚背安慰着。小若轩长得白白嫩嫩惹人疼爱，可是这一世身体的原主人把她照顾的，脸上脏兮兮，头发也乱，衣服也是蓬蓬松松。再看看这个家，到处是乱糟糟的，这个爹一点也不称职啊。

张凡细心地给小若轩洗干净小手，理了理头发，用橡皮筋简单扎个小辫。照顾她喝了温开水，把粉鸡和鸡翅吃完。

小若轩明显是又渴又饿，大口吃完以后，小心翼翼抱着张凡给她买的小青蛙，没多久就甜甜进入了梦乡。

……

卫生间的镜子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说是熟悉因为镜子里依稀是地球上张凡原本的样子，说是陌生是因为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又脏又长，一副邋遢、憔悴、落魄的形象。

这会周围也安静了，越来越多的记忆融合起来。

巧的是这个世界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小若轩原本的爸爸也叫“张凡”，三流大学毕业，喜欢文学，爱好阅读和写作。毕业后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写网络小说，但是一直处于不入流的写手层次。父母早逝，妻子远离，只剩下女儿和他相依为命。因为性格耿直内向、为人处事不够圆滑等原因换了多份工作，混得一直不如意，直至今日到了工地搬砖的地步。

随着记忆融合越来越多，张凡的头越来越疼，真的要疼炸了，这不是夸张。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记忆乱窜，这个世界“张凡”从记事开始一直到当前这多年的的记忆像加了无数倍速度的电影一样狂闪……

为什么网络小说中的主角穿越后，记忆融合是“无痛”的，而且是“秒融”，而我却是这么久、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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