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与硬币
“对了你看新闻了吗？最近又死人了，死状跟几个月的一样。”
“我当然知道啊，这几年总感觉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就我所知道的前几天花园小区的命案，就不像是人干的，你说一个人能把另一个人吓死吗。”
“我到现在也有点不相信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你们说会不会是西方那边造假啊，就跟上月球的那个差不多。”
梁良踉踉跄跄的形走在医院的走廊，药液的针头被他强行拔下。
聆听着病人与家属的聊天。
这也是他最近一年仅有不多的爱好。
家属的关切，神色有的欣喜、有的伤感、有的惋惜，在这片医院中形成了小型的人生百态。
同时人们吵闹的对话，不同的话题无时无刻不在引发梁良的思考。
“确实，这个世界已经大不相同了，两年前无人地带凭空出现的第97座金字塔，一年前无尽海域上空出现的亚特兰蒂斯的遗址，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良心中揣测不已。
之前梁良也是在网上看到的，刚开始他不相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这种东西吧。
一个金字塔造成的时间放在现在可能很快就能搭建出来，但是这也得造成很大的影响吧。
再加上无人地带早就不奉行法老那旧时的制度了，你说凭空出现的金字塔？
而那个空中的亚特兰蒂斯，梁良宁愿相信只是海市蜃楼罢了。
直到新闻的播出证实了事情的真实性，梁良才勉强接受，大多数人的世界观才再次刷新。
“这种变化会不会危及到我们的生活？会不会有更多的变化？”
梁良开始思考这种变化会对人类社会带来哪些影响。
可是梁良思考过后觉得自己瞎操心什么，他都是一个快死之人了，以后的事情跟他也没有关系。
还是在这一个月里好好绽放自己生命的花朵吧。
“我要外出！”
梁良缓慢的走到了一楼大厅，那里有医院的安保人员，病人的来往都是要经过他的允许的。
“这不是小梁吗，怎么又呆不住想要外出了？”
看门的是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中年大叔，听语气跟梁良很熟络。
这也是因为梁良总喜欢外出，来来回回的也就认识了。
“是啊，李叔，不过这次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梁良有些低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嘴角微笑眼神也不再迷茫。
爱笑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这样啊，祝你玩的开心！”
李叔知道梁良的病情，也知道梁良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他不再接受治疗了，准备迎接生命的最后时刻。
既然留不住，那就祝福他过的开心吧，对他来说只是生命的岔口，对梁良来说他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
“谢谢，那么再见了李叔！”
梁良挥着手离开了。
这个名为新生实为囚牢的医院。
李叔看着梁良的背影手抚着下巴，不一会点了点头。
福缘深厚，命不该绝。
......
“那么我现在该干什么呢？”
从医院出来的梁良行走在街道上。
刺耳的蝉鸣混杂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回荡在人流湍急的街道之上，灼热的阳光炙烤着灰褐色的沥青路面，热量涌动，整个街道仿佛都扭曲起来。
这才是正常的社会，正常的生活。
梁良迈着蹒跚的步伐，缓慢的行走街道之上，如同行者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有目的。
“哇啊！！！”
梁良顺着绿茵走着不一会，就听到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哭闹声。
梁良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小女孩在树下放声哭泣着。
可爱的小脸满是泪痕，惹人心怜。
周围的路人也只是被小女孩的哭声吸引，但看一眼后就事不关己的走开了，这也是生活的节奏。
原来是小女孩的气球不小心挂到了树上，红色的气球与匆匆绿叶产生强烈的色差，此刻随风摇曳着随时都有可能吹走。
机会来了！梁良的人生从现在开始！
梁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他真的很开心。
“小妹妹，让我来帮你吧。”
梁良带着大哥哥的笑容，温柔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
感受到头顶的温度，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小女孩抬头，满脸天真的看着梁良，“你能帮我拿下气球吗，大哥哥！”，软儒可爱的声线要融化梁良的心。
“交给我就完事了。”
梁良保证的点点头，转身朝着大树走去。
不算太高，也就5米多高的高度，树干很粗壮，能有三人围臂而握的宽度，要是放在以前梁良几下子就能爬上去。
放到现在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啊。
深吸一口气，不能辜负小女孩对我的期待！
梁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爬向树干。
双手每次往上攀爬都会找到着力点，脚步也跟着停顿踩在树干上，这样的速度堪称龟速，就如蜗牛爬葡萄树一样，可惜已经是梁良此刻的极限了。
稳住，不要浪！
梁良心中打着暗示，银牙紧咬稳定的向上攀爬一段距离，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体中传出，身体又在跟他响起预警了。
无力感传来，梁良的攀爬速度又降了一些。
给力点！不是说话要留下生活的痕迹吗！
“啊！！！”
梁良下定了决心，不顾身体的疼痛，拼命的向上攀爬了一下，终于是抓到了树枝。
梁良趴在树枝上，不停的呼出胸口淤积的浊气，胸膛此起彼伏鼓动着，右手边就是被风吹动的气球。
就差一点了！
然而异变横生，兴许是梁良的运动幅度太大，带动了树枝的摇摆，气球飞走了！眼看越飞越高，就要超出梁良的抓拾范围。
不好！
梁良看着树下小女孩期待的眼神，在看着飞走的气球，做了一个决定。
梁良的身体陡然站起，接着一跃扑向气球，手紧紧抓住了气球的尾线，在那一刻，他飞了起来！
梁良嘴角翘起，他做到了！然而紧接着他的身体就不断的下坠。
“砰！”
物体落地的剧烈声响，梁良狠狠的砸在了大地之上。
烟靡被带到空中，卷起一阵灰尘。
“你没事吧，大哥哥！”
小女孩冲过来，关心的问询着，只有这个温柔的哥哥在帮助他。
“给你，咳咳！”
梁良艰难的从地上坐起，将手中的气球交给她，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哇！谢谢你大哥哥！”
小女孩欣喜若狂的接过气球，并对着梁良秀气的脸庞亲了一口。
梁良坐在原地看着小女孩抓着气球越走越远，嘴角流出了鲜血，显然刚才那一下给他摔得不轻，甚至加剧了他的伤势，感觉又可以早点抵达终点站了。
梁良在原地呆了10多分钟，缓缓地站了起来，前进的步伐更加迟缓。
在这一路上，梁良帮助了很多人，类似那个小女孩。
给孩子买想要吃的食物，帮助他们找到小宠物，遇到献血地点进行献血，扶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都已成常态化，在途中梁良还以他的身躯抵挡住小偷的冲撞，不过一瞬间就被掀翻在地上。
梁良游历于红尘，却不能脱俗，看向每个孩子都有家人陪伴，不禁悲从心来，浑身的伤势愈发严重，喋喋咳血骨架都要散开，寿命已经大大减短了。
“你这么帮助别人真的有意义吗？你并没有得到什么，相反还受了不小的伤，我看你活不过一周了。”
梁良徐徐走在集市中，想要找到下一个目标，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来帮助他们。
含混不清沧桑感十足的声音从梁良身侧响起。
梁良一惊，扭头看向旁边，看到不知何时有一个老人坐在那里。
饱经风霜的脸，晦暗粗糙，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面前还摆着一个碗，碗中空无一物。
梁良初步推测，这老人应该是个乞丐，看样子应是观察他很久了。
梁良掏掏身上，可惜囊中羞涩，口袋真的是比脸还要白，只有一枚硬币，不过他可以回家求点钱。
“老爷爷我身上只有这一枚硬币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家求点钱。”
梁良嘱咐老人不要随意走动，将硬币扔进碗里。
老人却无动于衷，抓紧梁良的手臂，示意他在旁边坐着。
梁良一时懵逼，但反应过来，肯定是老爷爷一个人太寂寞了，想要找他聊聊天。
老爷爷轻摇头笑着说，“你还没有回答刚才我的问题呢。”
这就是话题展开吗，不过梁良对于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用思考，开口道。
“我只是认为一天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也是不同的，满意的一天，不满意的一天都是一天，但我相信我这令我满意的一周可以抵过不满意的一年。”
当然不是梁良虎口凭说，相比在病床上躺着的一年，今天就可以比过一年。
“是吗？那你死去的时候，会有多少人能记住你吗？”
老人笑的很开心，抛出了令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梁良思索了很久，并没有立即给出回答，一会想明白的梁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爷爷，我相信你会记住我的，只要有一个人能记住我，那我都是赚了，起码证明我活过，而且我也有很重要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去见她了。”
老爷爷明显愣了一下，枯黄如薄纸的面皮扭曲着，虽然惊悚但喜悦的心情不会作假。
“对对对，我会记住你的，永远！”
两人席地而坐，并肩谈了很久，有时开怀大笑；有时满脸严肃；有时悲喜交加。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仿佛遗世独立，处于另一个空间。
“你还是没变啊。”，老人说出来莫名的话语，意味深长。
梁良没有回应，他陷入了失神状态，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回想起8年前天空璀璨的星光，世界真的很精彩。
只要她能幸福，我的一生就满足了。
“对了，老爷爷你叫什...”
梁良瞳孔再次聚焦，想要问一下这个跟他聊得来的老爷爷名字，然而转头的刹那，却发现老爷爷已经消失了。
“看来是已经走了，我还没有给他钱呢。”
梁良有些遗憾，可很快就发现老爷爷没有拿走他的碗，梁良拿起碗想要找到老人归还与他。
余光却注意到碗中的一枚硬币，已不再是他放进去的一元硬币样式。
“这是什么？”梁良拿起了碗中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