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儿家
晚间,等素娘一走,原本闭眼好似睡着的人立马睁开了眼睛,燕赤雪双眼空洞,她不能睡觉,只要她一闭眼那可怖的梦境就会如约而至,扰的她不得安宁。
正要掀开被子起身,就听着院子外面一阵响动,紧接着这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
强风卷入,桌上的油灯狠狠晃动了好几下,差点就熄灭了。
燕赤雪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他虽一身风尘却目光坚毅,清俊的脸上又顶出了老长的胡茬,看着有些糙,只是他一身玄色束腰长衫那衣摆处却是一片暗色。
秦颂回来了。
燕赤雪觉得心尖一抽,不知为何看见男人的瞬间原本的仿徨无助,瞬间就似尘埃落定般。
屋里的烛火即暗,燕赤雪看不清秦颂的表情,但是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亮的惊人,就似她第一次见着人一般。
忽然心上涌起了一股冲动,她也那般做了。
掀开被子,一身亵衣,赤脚下床两步便奔入了秦颂怀里。
秦颂亦是下意识的将人拥在了怀里。
男人一身的清冷之味,燕赤雪两只轻揪着秦颂衣裳前襟,对,就是这个感觉,在她的梦里,也是如此!
“怎么了,身子可还好些了!”
秦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燕赤雪没说话,她轻闭着眼睛,侧耳感受着男人的心跳。
秦颂抬手轻轻拍了拍燕赤雪的背,他可没忘记他的小宝贝是赤脚下地的。
将人横着抱起放到床上,燕赤雪半靠在床上,秦颂则半弓着身,两手撑在她身侧,将人圈在身前。
她们四目相对,燕赤雪未施任何脂粉,长发柔顺的披在两肩身侧,没有什么金饰华服点缀,亦没有什么宫女侍者环绕,在他跟前的,仅仅是一个娇柔百媚的女儿家。
他们气息缠绕着,燕赤雪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乖巧,秦颂抬手擦了擦她眼角亮晶晶的泪渍,后眼神又落至了那张还泛着粉白的唇上。
手从她侧脸滑落,轻挑起她的下巴,秦颂低头便吻了上去。
比想象中更是柔软清甜,小心翼翼的舔舐试探,直到燕赤雪一声嘤咛从鼻尖哼出,秦颂轻咬着。
他的胡茬有点硬,扎到她脸上有点疼,还有点痒。男人的手很凉,连他的吻都是凉的,燕赤雪却是意外的温柔顺从。
“害怕吗!?”
秦颂的声音很沉,他看着燕赤雪双颊升起的薄红,心里纵然早已翻起了怒海狂涛,可到他的脸上却风云未现,他只是声音低沉的问着。
“怕!”
燕赤雪微抬着头,眼角泛着泪花,嫣红的嘴角还微微下撇着,那模样像极了被遗弃的小兽,看着好不委屈。
怎么可能不怕呢!她怕极了,还怕死了!
自从父王去了,她总是被打,被鞭子抽,就连梦里都是那妓院的老鸨子再用鞭子抽她,怎么可能不怕啊!
可她是太子的妹妹,她是不能怕的,她得像哥哥一般,纵不是男儿身,纵没有骁勇善战,征战沙场的功夫,她也是不能怕的。
“不怕,我把他们都杀了!”
秦颂抹掉燕赤雪眼下的泪水,开口说着,天知道,他最看不得她流眼泪,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燕赤雪脸上有着短暂的呆愣,后随着秦颂的眼神,她看向了秦颂身后被扔在地上的黑色布袋子。
刚刚并没有注意到,再看那布袋子外面结了褐红色的冰碴子,燕赤雪不明白,满眼疑问的看着秦颂。
“我把他们都杀了!”
“要看一看吗!?”
秦颂与燕赤雪平视着,他问的很认真,燕赤雪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就见秦颂起身,走了两步便剪开了那袋子,两颗圆滚滚的人头就摆在里面,只看了一眼,燕赤雪就闭上了眼睛将头转过去不再看。
顺手将那布袋子一提,那东西便被遮了个严实。
秦颂坐在了燕赤雪的身前,他眼神还是那般的温柔。
“不用再怕了,他们都死了!”
燕赤雪的身子被扭了过来,她刻意的不去注意地上的黑布袋,只是看着离自己极近的秦颂,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乃至他的心跳。
看着他眉宇间的温柔,燕赤雪一面觉得心动,却又忍不住只觉周身不寒而栗。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是燕国十六公主,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当初把自己从老鸨手里买下来并不是偶然!?
他为什么救自己!?
他是谁!?
并没有报仇了的快感,一大堆问题齐齐向燕赤雪涌来。
燕赤雪看向秦颂的眼底霎时间又是一片疏离之色。
秦颂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他的手背上还渐着干涸发着黑色的血点子,他笑着,那笑极为晃眼,让燕赤雪再次看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坦荡。
“我不会伤害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别怕我!”
秦颂抬手温柔的抚摸着燕赤雪的侧脸。
她信么!?
她可以信吗!?
可他的眼底如此澄澈真诚。
“我信!”
燕赤雪手覆在秦颂的手背上,缓缓开口道。
她为什么不信呢!?
自打出事以来,无人护她帮她,赵家与她有婚约,不也是在第一时间明哲保身吗!?
她不知道秦颂是谁,或者有什么目的,可在她如坠烈狱,身处黑渊时,秦颂把她带回来了家。
现在这种时刻,谁跟她在一起,谁就有杀身之祸,她自己心里清楚明白,秦颂明白么!他当然也明白。
燕赤雪笑了,那扯开的嘴角让秦颂心里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眼前的人是否会拒绝,他想过,他思考过千万次。
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倘若燕赤雪逃他避她,那他只能用强的了,他会直接把人掠回无忧谷,他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无论让他用什么办法。
“可是你把齐国安平王杀了……”
“当真无事么!”
燕赤雪看着秦颂开口道,眼神里满含担忧,又打量着秦颂周身似在看有没有什么伤口。
“没事!”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是我!”
秦颂宠溺的看着燕赤雪,言语间依旧是一派的温柔。
知道人没事,燕赤雪也是放下了心。
安平王好歹是一国藩王,身上流着是与齐国皇室一般的血脉,身份尊贵,周围的侍卫保镖不会少,普通刺客恐怕想要接近也很难,她想过秦颂功夫好,但能把齐国安平王的人头拿下来,也着实另她惊讶非常。
很显然,燕赤雪认为秦颂是埋伏了安平王,可等到安平王在燕国被杀,随行之人上下皆被灭口时,就何至于这简单的惊讶。
等她后来回想起秦颂朝她的柔笑着,才知那哪里是温柔,那明明是他的疯魔。
燕赤雪是在秦颂怀里睡着的,一夜无梦,等她第二日醒来之时,天已是日上三竿,而她身边空着的一片,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抬眼再看地上干干净净,昨儿夜里那吓人的东西大概是被处理掉了吧!再看桌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儿的粥,唯独不见秦颂。
这大清早的,秦颂又哪去了!?
趿拉的绣花鞋,燕赤雪走到门边,就见院子空地处,秦颂一身白色长衫,手里捏了一根树枝,动作行云流水间就是一套剑法,连他的脚下所迈的步子都是变化莫测,燕赤雪虽不懂功夫,但这一刻,院里舞剑的秦颂占了她全部眼神。
燕赤雪半倚在门边,一时间不由的看痴了。
能文能武,知礼懂进退,这样的人若是能招到哥哥麾下,定是一大助力!
燕赤雪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想到了之前欲要跟秦颂说的话,让人送自己去边关。
燕赤雪走神的厉害,连秦颂舞完剑站到自己跟前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站在这了,你身子不过才刚好,当心再着了风寒!”
秦颂突然站到了燕赤雪的身前,替人拢了拢衣裳开口说着。
“没事!”
燕赤雪淡笑回应着。
她仰头看着秦颂,不似那些护院武夫般粗糙,秦颂的脸很是白皙,剑眉星目,那张薄唇却总是笑眯眯的,这样一看倒也是个教书先生的模样。
“起的这般早,怎么不刮一刮胡子!”
燕赤雪抬手扯了扯秦颂脸上的小胡茬,揪起袖子又擦了擦人额间聚起来的汗珠。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只让秦颂觉着整个人似如沐春风,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秦颂顺时握住了燕赤雪的手放在嘴边细碎的轻吻着,那双看着燕赤雪的星目里是满满的赤诚炙热。
眼神太过直白,燕赤雪哪里好意思抬眼,微微垂眸,面颊上两朵红云漂浮,她现在只感觉好热,这温度好似能把整个冬天都融化了一般,她不能再挨人这么近了,她得透透气!
燕赤雪转身想离开,秦颂看出了她的意图,一伸手搂住了人的腰便拉进了他怀里。
“呃啊……”
燕赤雪没想到他的动作,一声轻呼,整个人便入了秦颂的怀里。
“你要干嘛!?”
燕赤雪看着秦颂的眼睛慌乱一片,不过再看到秦颂眼底的笑意时,燕赤雪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问着。
腰间的手越发收紧,燕赤雪都能感觉到秦颂胸腔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两人呼吸交缠,秦颂将人抵在门边,不由分说便低头吻下。
不是昨个儿的温润如细雨,却似大夏天的雷雨疯狂急切,燕赤雪就似深海孤帆,只能无助紧紧拽着秦颂的衣衫前襟。
“呜……别咬……”
“疼……”
娇媚的音调从燕赤雪的嗓间溢出,可这又哪里是拒绝呢。
过了良久,秦颂终于放开了人,他看着那嫣红的唇色,眼底欲色加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想就这般把人直接拆骨入腹。这样她就永远是自己的,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们分开!
“亲就亲吧,你咬我做甚!”
燕赤雪轻喘,抬头看着秦颂出声质问控诉,一双杏眼已是泪意莹莹,就似雨后牡丹,怎能让人忍住不去采撷。
怪不得娘亲说女儿家都是水做的,秦颂不言语,低头吻向了燕赤雪的眼睛。
我爱你。
从见你第一面之时就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