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澹台明烈

翠云峰之所以叫翠云峰，因为峰顶的古松在晚霞的照射下，美艳如五彩翠玉，而落霞居乃是翠云峰最后一道晚霞的归落处，夕阳无限好，归于落霞居。

夕阳斜照，外门弟子的房屋大都掩映在参天古树之下，此时已经渐渐华灯初上。

时间已过戌时，林兆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十分疲惫，但看到古离后，立马精神了起来。他狠狠的喝完一壶水，用袖口插着下巴的水渍，开心地说道：“哈哈，阿离，你小子终于肯来了。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藏在云雾峰呢。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你们猜我抢到几个名额？”

林兆用喜悦的目光望着古离和吴士贤，吴士贤大首先猜到：“两个！”

林兆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摇摇头，道：“哈哈哈哈哈！三个！”

吴士贤拍了一下林兆肩膀道：“可以啊，小子，这次这么厉害。”

林兆左边眉毛上下挑动，满是戏虐地看着吴士贤道：“本来鸿飞不在，我还可以留一个给你的婉婉小师妹，不过竟然阿离来了，你要重情还是重义，你决定。”

吴士贤被林兆一说，不好意思的撇过头，脸上升起一小片红晕，道：“这还用说，自然是重兄弟情义。”

古离从二人话语中大概听明白了缘故，也带着邪邪笑意看向吴士贤。士贤长得本就俊俏，随着年龄增长，现在又长高了许多，妥妥美男子一枚，没想到在外门已经找了伴侣。

三人叙旧到半夜，便回去各自安睡。

第二日，三人来到澹台师兄道场，这是一个独立的山头，周遭古松苍柏，斜坡草皮绿嫩，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山顶是一片大型广场，可以容纳几百人，广场中间摆放着木质长凳，此刻已经坐满大半，座位前头搭了一个讲台，后面竖着一块精致的大型木屏，镌刻“澹台”两个大字。

一般真传弟子才会开辟自己的道场，而澹台师兄乃是宗门后辈第一人，在内门便享受了此等待遇。

古离三人按照座位落座，片刻之后，一声低沉庄严的钟声传来，大家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男子踩着一黄铜大钟飞向讲台，男子白衣随风飘拂，长发飞舞，眼眉神逸，犹如天神下凡，那大钟全身神华灿灿，钟体镌刻古朴道纹，犹如亘古而来的神祗，给人不可攀越之感，钟声低沉悠长，令人心生敬畏，此人正是内门大弟子澹台明烈。

“恭请澹台师兄！”澹台明烈在众人的喝彩欢呼中款款落座。

古离望去，澹台明烈长得丰神俊貌，脸容祥和，身材挺拔，他一个人淡定从容地坐于讲台之上，眼神平静地看向下面人山人海的外门弟子，微微点了点头。

古离昨晚听林兆说过澹台师兄的神异，今日亲眼见到，心中仍然大为震惊，不想世间真有如天神一般的男子。

“明烈修为浅薄，今日是练气之法的普及之课，各位师弟赏脸来听课，不当之处还请担待。”澹台明烈的开场白声音不大却能触及广场每个角落，语气舒缓如仙乐绕耳。

此话立马引起了千百双敬佩的目光，澹台明烈语气谦和，姿态谦卑，这才是修炼有成之辈该有的样子，众人或正襟危坐或者屏息而立，侧耳倾听。

澹台明烈说道：“修道之路万千，比如妖族修习妖丹，大云国修习国气，上古之士更有修习体术，而我大衍宗弟子修习练气，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修道入玄，至于这修道之事，明烈不敢妄自非议，今天只讲讲练气前两段，纳气与朝元。”

“元气为练气之本，是修气者沟通自身与天地的桥梁，每个人丹田处都有一处气海，纳气便是在吸纳天地精气炼化元气的同时开辟气海，纳气大成之时，气海圆满，便可汇入五行源气，练就五气朝元，令元气大成，打下修行根基……”

澹台明烈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然后开始了答疑，底下有人恭敬地问道：“师兄，听闻你纳气练到了第十重，纳气不是只有九重吗，为何出现第十重。”

澹台明烈淡淡回答：“我的确修炼到了纳气第十重，但纳气圆满没有定数，纳气之终点并非九，也并非十，而是看气海是否完满，只是纳气达到第九重之后便有内景异象，而第十重更是会引动天地异象。此处也应征了我刚才所说的元气乃是沟通修气者自身与天地之间的桥梁。”

底下众弟子听后，如雷贯耳，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

古离也在内心称赞澹台明烈的言论，他的言论早就超出了宗门练气书册所说的范围，天才对于修炼的感悟果然远超普通人，虽然自己不一定能够达到这种成就，但有时候知道了路在哪来，路有多远，比埋头努力要重要得多。

澹台明烈顺着问题继续讲述自己对于纳气和五气朝元的见解，底下的外门弟子陆续有明悟，不时传来惊叹声，甚至有人出现突破迹象，快速离开现场，寻一处僻静之地修炼。

大家的震惊与议论声平息后，又有人问道：“师兄，听闻妖族修炼不用凝聚元气，更没有五气朝元之说，但实力并不比练气者弱。”

“修行者心中当有自己的信仰，不可盲目追求实力，每个修炼门径各有优劣，妖族的天赋便是无需修炼元气，只需壮养妖丹，但是妖族想要从蛮兽中成妖便是万中取一，尔后化灵，最后才能化形修炼，其中艰难远胜人族。”

那位提问的弟子连连点头，恭敬拱手。

坐在古离前面不远处的一位弟子突然站起身来问道：“师兄，刚才您提到修炼之途，各种修炼方式都是为了修道入玄，既然殊途同归，总要有一个本质的东西不变，才能归于一处，请问这个不变的本质是什么？”古离认得此人，正是何田。

澹台明烈眼神一聚，饶有兴趣的望向何田，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因为我没有资格，不过这位师弟思考极深，我奉劝一句，思考是好，却不可沉迷，修行之路当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骛远，当心引魔入身。”

何田顺着这个问题再次问道：“师兄，魔道如果找到了这个本质的东西，是否也可入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有人直接提出了质疑，“魔道天性吸食人类血肉精华为生，不知残害多少生灵，此等大恶，焉能入道。”“对对！”“魔道岂能列入修炼一途！”

……

场面一度陷入骚乱，澹台明烈的表情却始终平静无波，他抬了抬手，现场立即重归平静。只听他缓缓说道：“我倒是听宗门长辈说过，上古有佛修一脉，体系较之气修更胜一筹，现只有佛圣的只言片语传下，其中一句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理论上说，魔道也有入道的可能，但如今佛修已失，魔物终究是天地之大敌，我人族练气士当以诛灭魔物为己任！”

“啪啪啪啪……”掌声久久不停。

何田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坐下。

澹台明烈讲了两个时辰，尔后踏着那口神异大钟飞去。

各位弟子也纷纷离开。古离告别林兆和吴士贤，独自回了落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