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整整一箱子看起来份量不少,冲击力也足够大，其实因为包装盒占据了不少空间，数量并不是特别多。
徐枝上过扫盲班,一到一百的数字还是会数的。
忍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她仔细地将箱子里面的盒子都点了一遍。
手表、收音机、金饰等等,分别都是三十盒。
三十盒收音机的款式都差不多,只有颜色不太一样。
手表却是分门别类的,最上面一层的是最华丽的，表面还镶嵌着碎钻,下面的则低调内敛些。
女士手表、男士手表、适合中老年带的手表、儿童手表等，应有尽有，是按着明家人的数量，放宽了不少准备的。
金饰也是类似。
儿童套盒里是一对金手镯、一对金脚镯、还有一个金项圈。
成人套盒里是一对金耳环、一条金项链、一条金手环、还有一个足金的戒指。
徐枝的大部分心力都放在金饰上，却不知道真合计起来，手表和收音机的价格其实也便宜不了多少。
这类电子产品的关税十分高昂，明璃又是正大光明地走了官方托运通道,光是美元就交了一大笔。
倒是金饰这些,管得比较宽松,基本没怎么收钱。
“这些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个儿好好存放起来。”
徐枝把各家的那份分成了一堆，剩下的还有不少。
明璃条理分明地劝说道“妈，你看我这性格，像是能存得住东西的吗”
“还是放在你那儿最保险,以后要是明家新添了丁,您亲自拿一套金饰出来做礼,想想多有面子”
打蛇掐七寸,明璃一下子就戳中了徐枝内心的点。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成，那妈就帮你存着，要是你需要了就随时自个儿拿”
明璃说得有道理，她在家里藏东西是藏惯了的，都已经藏出经验来了。
但明璃年纪还小，刚回来没多久，对很多角角落落的都不怎么清楚，真要放东西还不知道往哪儿放，活抓瞎
反正三十套精贵的稀罕玩意儿，大半她都同意分出来了，剩下的这些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儿，索性还是她全存了好了。
不过徐枝还是坚持将自己几个藏宝的地方都告诉了明璃，柜门上大锁的钥匙也分了明璃一份。
明璃推辞了几句无果，也就顺着徐枝的意思收了下来。
等分完了东西，徐枝才看到角落里最后一个没拆开的包裹，心头有些疑惑。
“妈，之前你不是还担心大队里流言的事儿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解决流言的利器。”
明璃没卖关子，直接拿工具刀拆开了包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明家小叔明黎那一张精致明艳的脸，桃花眼微微上翘。
一身走在时尚前沿的牛仔衣、牛仔裤，勾勒出修长匀称的好身材，好一个帅气的精神青年
“这这”徐枝又开始说不出话来了。
这真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小叔子绣花枕头变成实心的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明小叔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所有的优点全聚集在一张脸上。
大队里的人再怎么说他不行，也从来没有昧着良心说过他长得丑
如何快速有效地解决一个流言
当然是创造一个崭新的、轰动的流言，最好还能有一定的相关性。
看徐枝当下这表情就知道了，简直连大脑都没法子运转，完完全全地被这一箱东西给镇住了。
不过回过神来，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甭管明璃嘴上再怎么说她有解决流言的办法，徐枝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为之担忧着呢。
但现在瞧见这一箱子的东西，她是再没有任何不相信的了。
就是对着自家这个只有一张脸的小叔子，她心里的情绪更复杂了些。
甚至连带着那些听起来不得了的漂亮国人，也生出了一种“不过如此”的慨叹感。
唉，没想到他们也都是些俗人，都是只知道看脸的
今儿个晚上经历了这样的大事，徐枝本来以为自己肯定要失眠睡不着的。
没想可能是心头的包袱没了，她意外睡得很香。
刚躺上床就睡熟了，一夜无梦，一直到鸡鸣三声才起了床。
夏天多阵雨，早上起来地上还是湿的，天空阴沉沉的缀着乌云，明家人也就没下地。
忙活了家里家外的杂事，今儿早上吃的是红薯粥和玉米饼子，配的咸菜和肉酱。
明璃爱吃新鲜的，徐枝还特意又添了个清炒油麦菜，翠绿爽口，和甜滋滋的红薯粥在一起格外搭配。
吃早饭的时候，明家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心情飞扬快活得不得了。
饭后，明大嫂宋铃收拾堂桌和厨房，徐枝又支使明珀上宋家喊一声明珍。
“让她上午有时间过来一趟，就说有事儿要找她。”徐枝说得含含糊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明珀还是痛快地应道“哎，我现在就去”
没一会儿，明珍便带着宋欢、宋喜两姐妹过来了，明家的所有人也都齐全了。
小孩儿不懂事，徐枝担心她们听到了什么出去乱说，便让欢欢喜喜、小明亮三个拿着玩具出去找小伙伴玩。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是最坐不住的，更何况得了稀罕的新玩具，正是想要和同伴们炫耀的时候。
有了奶外婆的允许，三个小豆丁开心得连蹦带跳。
一人拿着遥控汽车，另外两人抱着芭比娃娃，兴奋地冲出了家门。
至于小明月，昨儿玩得太晚，今早吃了饭就开始困。
早就被宋铃抱在怀里哄睡了，放到了房间里她的专属小床上。
“妈，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吗”明珍最后一个在长凳上落了座，温婉地轻笑。
实在是徐枝的神色看起来太正经了些，其他人又都挨个儿围着堂桌坐在长条凳上，像是在开什么家庭大会。
“没错。”明珍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徐枝还真郑重地点了点头，十分严肃“我确实有件大事儿要讲。”
难得瞧见妈这般模样，明珊和明珀都不自觉地坐直了些，明月也学着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我不说，你们应该也都看出来了，璃璃这些年在漂亮国赚了点钱。”徐枝不紧不慢地开口。
还没等其他人给出什么反应，她话音一转，眼里带上了泪花“那可是漂亮国，身边的都是外国佬人身地不熟，无依无靠，她得是在那里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累，才攒下了这样的身家”
“可以说，这都是她一点一滴自个儿拼出来的，咱们没帮上半点忙。反而她心里还惦记着咱们，赚了些钱便不畏艰难险阻回了国，还给咱们准备了那么多的礼物，一同沾了大光。”
“你们收了礼，承了情，凭自个儿良心说，这些恩你们是不是得记着”说到最后，徐枝板着脸环视了众人一圈。
她的眼睛红红的，却莫名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明璃哭笑不得“妈，你这是做什么呢”
昨晚商量的时候，可没说今儿上午还会来这么一遭。
“璃璃，我知道你对我们是一腔赤诚之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人心也是隔着肚皮的。”
徐枝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多年的生活阅历赋予了她人生的智慧。
升米恩，斗米仇，她得将明家人给摁住了，不能让明璃一腔心血白付。
一向寡言的明父在桌上磕了磕烟斗，沉声道“璃璃，这事儿你妈说得对，听你妈的。”
虽然明璃买了不少的高档香烟，但明父日子过得细，暂时舍不得抽，吸的还是自家卷的旱烟。
“妈，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
“就是，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三姐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都清楚着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怎么可能做那丧良心的人”
明大哥明瑞、明珀、明珊她们都积极表态。
徐枝“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家兄弟姐妹的品性都不错，从头到尾，无论是贫穷还是温饱，一家人都是团结在一块的，劲儿往一处使。
尽管日常生活中可能有些小的不愉快，但大方向从来没错。
只是可以共苦，但不一定能同甘，所以她还是得在她们的脑子里面系根绳子，时时提醒着。
徐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也别怪我语气重，我实在是心疼璃璃，没在家里享过一点福，还掏心掏肺的对咱们。”
“我们帮不上她什么忙，就更不能拖她的后腿，成为她的拖累，给她带来麻烦”
明瑞他们又是连连点头。
徐枝的意思他们明白。
当下的社会还不太平，他们为人处事还是得小心些，嘴巴闭得紧一点，别傻不愣登地出去瞎炫耀。
给家里人都上了上弦，徐枝喝了口水缓了口气，才将蓝底碗搁在堂桌上，继续说起了下一件正事。
“咱们明家最近的好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璃璃回来了，阿珀和蜜蜜谈了大半年对象，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阿珀，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若是换成旁人，当众提起和对象的事儿可能会羞涩脸红。
但明珀是什么性子
厚脸皮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听了徐枝的话，他的头昂得高高的，眉飞色舞道“都听妈安排”
“成，该说你运道着实不错，刚好璃璃回来了，给了我一沓票证，其中就有一张自行车票。”
徐枝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票放在了堂桌上。
明珀的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上面写着的凤凰字样。
凤凰牌自行车这可是响当当的名牌
他们整个大队买自行车的人家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更不必说这样的名牌自行车了，只存在于大家伙的口口相传中
“家里这些年攒了一些钱，你三姐也说了能补贴一部分，拿一辆自行车做聘礼，在大队里是又有面子又有实惠。”
徐枝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明大嫂宋铃和明珍。
当年两家结亲的时候，明家条件只能说刚刚温饱，底子薄得很。
最终经过商量，是一家掏了三十六块钱外加一些工业票，买了簇花的搪瓷盆，打了新床、新柜子，都是让小两口收着的。
几年前，这样的聘礼还是相当体面的，哪怕是放在现在也是不错的水准。
但和自行车比起来，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差别，宋铃和明珍两个是什么反应
愤愤不平觉得璃璃偏心老四家的，该另外给他们补一份
若真是这样，就算璃璃再怎么坚持，那些稀罕的金饰之类徐枝也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就怕养肥了她们的心，觉得璃璃对他们好都是理所应当。
不过宋铃和明珍的反应还是很叫徐枝满意。
明珍不用说，她是完全没朝着那方面想，自古至今，就没有姐姐结婚让妹妹帮着准备嫁妆的
倒是宋铃，乍一听肯定有些酸涩。
都是一家子的妯娌，聘礼差别太大不免有点抬不起来头的感觉。
不过想想明璃给她撬的水果罐头，梳妆柜上的化妆品，小明亮和小明月两个塞了一柜子的玩具，她的心又平了。
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知足。
明璃对她这个大嫂已经足够好了，徐枝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婆婆，她总不能贪心地想要面面俱到。
没人反对，自行车这事儿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徐枝脸上这才挂了笑，朝着明璃道“璃璃，去把你给大家的礼物拿过来。”
那么稀罕的精贵玩意儿，还是得让明璃亲手送出来才更能让人记着。
明瑞、宋铃等人“”
礼物还有礼物她们昨儿个收到的那些还不够多吗柜子都差不多塞满了
明璃心中暖暖涨涨的，知道徐枝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她点头，把昨晚徐枝收拾好的一个箱子搬了出来。
手表是一人一盒，收音机是一家一盒，就连明父和徐枝自个儿，也分到了手表和收音机。
这可是宝贝女儿孝顺他们的，他们干什么不要
金饰是女人和孩童都有。
小明月、小明亮、欢欢、喜喜的那份，因为她们的年纪还太小，都是让大人帮忙收着的。
“蜜蜜也算是半个明家人了，自然有她的一份。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还是得一切都定了才私底下送过去。”
徐枝把给唐蜜的手表、收音机和金饰给了明珀。
老四向来机灵得很，唐蜜也是她十分满意的儿媳妇，具体怎么送就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明家人本来还迷惑着呢，不知道徐枝和明璃神神秘秘拿来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等盒子一开，瞧见里面的东西。
明瑞、宋铃、明珍等人“”
明瑞、宋铃、明珍等人“”
他们震撼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人就这么过去了。
这是真的吗这不是他们在做梦吧这些都是给他们的
明珊甚至没忍住，顺手拿起那只金戒指就狠狠咬了一口。
是金子的货真价实的黄金啊
更不必说手表和收音机了，随便拽个小孩来都知道这东西的贵重。
“这些可都是璃璃细心为你们准备的，顶尖的稀罕东西，是能当成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的”徐枝又重复了一遍。
“这这真的是给我们的”哪怕是最活络机灵的明珀，这时候也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
“可不是我是让璃璃自个儿存着呢，她心里惦记着你们，非得坚持”
徐枝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明璃刷好感的机会，又严肃着脸叮嘱道
“你们可记住了，拿了东西可得好好藏起来，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出去不知五六地吆喝，就当咱明家没生过这个人”
“妈，我们绝对不会的”
“那不是大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肯定不能拿出去，我们就在房间里悄悄地戴”
明家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又一个个眼泪汪汪地瞧着明璃，那都是被感动的，心潮澎湃的快要流泪。
像是金饰还好，收音机和手表这些东西买了不就是用的，在家里存着做什么瞧着好看
明璃心中无奈。
说到底，还是被穷这个字儿给闹的不光明家生活不算富裕，整个平安公社都穷，难免有人会红眼。
妈的小心也没错。
不过问题不大，按照她的计划，等她从深城那边回来，公社这边对她的观望应该也就结束了，家乡的投资和工厂的开办也该提上日程。
只有大队里的队员们日子都好过起来了，妈她们才能放心地享受生活，不怕人红眼惦记。
等明家内部的分配告一段落，徐枝拽着明璃商量起去明爷、明奶家该带的东西。
平安公社这边的习俗，哪怕是去拜访亲人，也只能趁着上午的空档过去。
吃了中饭再上门的客人，那都是恶客，对主人家的影响不好。
说起来，明奶也是个经历丰富的人。
她原本是解放前大地主家小姐的一个贴身丫鬟，识文断字，摆弄算盘是一把好手。
那个大小姐一共有四个贴身丫鬟，其他的三个要么配了管事，要么去了大户人家做妾。
只有她，看中了当时还是佃农的明爷，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世事变迁，明爷的贫农身份成了最好的保护符。
后来，大地主家被打倒分田，树倒猢狲散，她摆脱了丫鬟的身份，跟着明爷落户了平安公社第三生产大队，一住就是几十年。
明爷和明奶生了不少孩子，除去那些不幸夭折的，活下来的就四个。
明大伯明传德，今年四十四岁，当了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明父明传志，娶了一袋粮食买来的媳妇儿徐枝。
明三姑明传美，念了初中毕业，嫁到了平安公社的工人家庭，生了一儿两女。
还有明小叔明黎，明奶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那个儿子。
本来该是按着“传”字辈往下取名的，可是明黎出生的那年，刚是华国成立的那年，代表着人民的解放，华国人从此站起来了。
心情激动澎湃的明爷和明奶便舍弃了原来给小儿子取的名字，改成了黎明的黎。
明黎，黎明，那是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带来了无尽的光明。
出生赶得巧，明黎又长得好看，嘴巴讨喜，明爷和明奶的偏爱也就成了自然而然。
当初要不是明黎格外坚持，加上明家实在困难，他又拿出了一沓的钱票，明爷和明奶是不可能同意他出国的事儿的。
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和小儿子一同出去的孙女回来了，明爷和明奶怎么可能不惦记
只是那边人刚回来，兵荒马乱的，两位明事理的老人自然不会去打扰，耐着性子等明璃收拾好了过来见她们
时隔十年，明璃再次见到了明奶。
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眼角处的纹路十分明显，却仍然给人一种优雅之感。
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慈祥温柔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矍铄，眼神清明。
明家所有孙辈的名字，还都是明奶帮忙参谋着取的。
可以说，明家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尊敬着这位老太太，哪怕是嫁进来的媳妇儿和孙媳妇儿也不例外。
“奶，您看谁回来了是我们家的璃璃啊”一进门，徐枝便高声招呼了一句，她是按照明璃的辈分喊的。
明奶笑容慈祥，叹息道“回来就好女大十八变，要是在外面遇见，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了。”
“那您可得好好看看，下次遇见了一定就能认出来了”徐枝拉着明璃的手，热情地把她往明奶的身边带。
等明奶含笑看着明璃的时候，徐枝又一脸炫耀地一样样展示起带过来的礼物。
“奶，您家孙女可是有出息了您瞧，我们都给您带来了什么”
“这是上好的营养品，人参熬出来的精华，可滋补了这是专门给老人喝的奶粉，喝了身体康健”
“爷不抽烟，所以买的是上好的酒和茶叶，京市友谊商店买的，听说是专供外国人的高档货”
“还有这衣裳，棉袄摸起来就厚实，冬天穿起来肯定暖和奶之前脚上不是老起冻疮吗这是保暖的羊皮靴，踩在雪地里一点儿都不湿脚”
“西装听说过不漂亮国传进来的，听说京市的城里人都穿不上呢，还有配套的皮鞋，爷穿了一定倍儿精神”
“爷平日里空闲的时候，可以听这个收音机，听说里面有各种新闻广播，还有说书的和唱歌的呢”
“奶，当年最困难的时候，您把您最宝贝的那套银头面换了粮食，咱们心里都记着呢您看，这是您孙女给您买的，纯金的头面，重量足足的”
说起明璃准备的礼物，徐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主要可以介绍炫耀的东西太多了，她嘴巴都干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是简单说说的。
明奶也是见过大富贵的人。
当时她跟着的那个大小姐，光是嫁妆就有几十亩良田，金银珠宝更是装了满满几箱子。
而且到了她们这个年纪，见过了无数的兴衰荣败，早就过了在意身外之物、大富大贵的时候。
只要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能吃得饱穿得暖，后辈个个有出息，那才是最值得她们骄傲的事儿。
因此，压根不像徐枝和其他明家人那样激动恍惚。
她含笑地听着徐枝介绍，视线只在那套金饰上多停留了一会，便轻轻地拍了拍明璃的手。
“确实是有出息了，最重要的是没忘本，还能记着回来。”
“赶明儿有时间了，让你爷带你去祖坟那边上一炷香，告诉祖宗一声，让他们保佑你顺顺利利、长长久久的。”
明璃乖巧地点头“嗯，谢谢奶”
“好孩子，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也就不搞外人那一套推辞的假话，厚着脸皮收了这些礼。”
“老二家的你也别忙活了，将东西都放了过来坐，喝口茶水休息会儿，这都是今年摘的新茶，才炒出来的”
明奶牵着明璃的手在长凳上坐下，眼角的纹路都蕴着笑意“我没算错的话，璃璃今年也该二十了”
“嗯，二十周岁的生日已经过了，虚岁该说二十一了。”明璃回答。
“哎，是个大姑娘了这几天在家里住得还习惯不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明奶关心地问。
“谢谢奶，我一切都好”明璃眉眼弯弯地笑
“虽然在漂亮国住了十年了，但我还是更喜欢家里的环境，吃得香、睡得香，哪哪儿都好”
“老祖宗都说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外面哪里比得上家里畅快”
明奶叹了口气，又问“你在外面有读什么书吗上了学吗”
老太太一直认为，读书能明事理、增智慧，也一直坚持让明家的后辈读书。
可惜明家的大部分人好像都缺了读书的那一根筋，明明都聪明机灵得很，就是读不进去书。
唯一成绩比较好的，也就明大伯家十五岁的明烟和明父家十八岁的明珊。
这几年老太太也一直在用私房补贴着这两个，鼓励她们不断读下去。
“要是想念书，那就接着念”
“别觉得自己岁数大不好意思，二十还小呢，现在高考放得松，大队里不少三四十岁的知青还在年年考。”
明奶温声补充道。
何等幸运，她拥有着这样一群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家人。
明璃的心里暖洋洋的，正想开口，喝了口热茶的徐枝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炫耀起来“奶，你放心，璃璃不用读书的”
明奶的神色一板“怎么，我老了，说的话一点儿用都没了璃璃怎么就不能读书了老二家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徐枝被她劈头盖脸说得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璃璃没有必要再高考，因为她已经是大学生了，漂亮国的大学生”
徐枝满心骄傲，眉眼飞扬，就差手舞足蹈了“您不知道，昨儿晚上我才看了璃璃的毕业证书，金色的硬纸壳，盖着红通通的章”
“真的”明奶这次脸上是真的露出了喜色，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明璃含笑点头“奶，真的。”
“怎么可能骗您老呢听说还叫什么屎蛋福大学，漂亮国的名牌大学呢，就好像咱们华国的华清大学一样，最顶尖的那一批”
徐枝的眼睛说着说着又变红了，她高兴啊
明奶也不遑多让。
听了徐枝的话，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道“老祖宗保佑咱们明家这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放在往年，这可不就是响当当的女状元黄梅戏里都唱过
别说明家了，这在整个第三生产大队都是头一遭
平安公社里倒是有不少考上的，但那些大部分都是知青，原本就是念书的文化人。
恢复高考两年多了，公社本地人考上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还都是中专生。
但这已经足够厉害了，毕了业就能直接分配工作，变成拿工资的城里人，是一大家子的骄傲。
而她们明家，现在居然出了个大学生还是个漂亮国的名牌大学生光宗耀祖啊
知道了明璃是大学生，明奶比知道她赚了钱还要高兴激动。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念过的那些书、学到的那些本事，才是真真正正属于她这个人的
“奶，您先别太激动，还有一件让您更开心的事儿呢”明璃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明奶笑眯眯地问“真的”
还有什么能比她拥有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孙女还要高兴的
“真真的”明璃肯定地点头，将她准备好的东西从包里拿了出来
“奶，小叔也考了大学，是漂亮国利尔艺术学院的大学生您瞧，这是他的毕业证书”
明奶“”
明奶“”
别说明奶了，就连坐在另一边喝茶的明爷，都被茶水呛得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的小儿子，那个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的小儿子，竟然也在漂亮国读了大学，成了大学生啦
面对明爷和明奶质疑的视线，明璃肯定地点头。
还有她解决流言的最佳法宝，她特意从漂亮国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