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仇恨

罗兰被牧师治疗好之后，就被告知去找乔恩。

“他对你的表现并不满意，要求你立刻前往角斗学校进行训练。”牧师笑嘻嘻的说道：“我个人觉得你打得还可以，不过乔恩那家伙太过严厉了——他一向如此。”

“严厉些好。”

罗兰也笑道：“对我严厉些，才能说明他是真的想教我，我的钱才能没白交。”

“你倒是明事理。”

闲聊一阵后，罗兰向他的牧师告别，这专门给他治疗的牧师看起来并不难相处，对他也很友善，想必以后他们会成为朋友。

随后，他沿着通道去往后方的角斗学校。

在路上，他听见一个女孩悲痛的哭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发小女孩正扑在一具尸体上放声大哭，再仔细看，这是被他杀死的伯纳德的尸体。

“爷爷，爷爷，你醒醒，别丢下我。”

这个女孩不顾尸体上的血液，摇晃着她的亲人，泪珠一滴滴的落下。

罗兰看见此景不由得心生愧疚，虽然场上生死由天，但他毕竟杀死她的家人，就出声安慰道。

“他已经死了……抱歉，你也别太难过，我愿意给予你一些赔偿。”

“节哀，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伤心。”

“你。”女孩转头看见罗兰的脸，小小的面容变得扭曲，她的眼里折射出仇恨的光。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头困守洞穴、陷于绝境的母狼，准备把她碰上的任何东西都撕成碎片，完全没有一个孩子的天真浪漫。

“就是你，杀死我爷爷。”

“是我没错，但那是在角斗，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面对这如剑的目光，罗兰心虚的避开视线。

“杀?”女孩更加愤怒了：“爷爷他根本不可能杀了你，他是为了我才让你杀死的。”

“你这样的菜鸟怎么可能是我爷爷的对手，要不是那个坏人威胁我爷爷，他怎么可能被你杀死!”

“怎么可能!你这垃圾!不会使剑的菜鸟!”

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任性地大喊大闹，一会儿掉泪，一会儿生气，在感情的浪涛里颠簸着。

听了这些斥责，罗兰感觉脸火辣辣地发烧，一肚子的懊悔、伤心，话不知从何议起。

他回想起场上伯纳德种种异常，内心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对手放水，他很可能就被杀死了。

原来，我能杀死伯纳德不是我个人的实力，而是他被威胁，一定要死在我手上。

“我的错，抱歉。”罗兰艰难开口，他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这个女孩，内心的负罪感快要把他压垮，“我可以赔你100金勒币。”

冲动之下，他甚至愿意支付自己身上绝大部分的钱财。

“滚!”

她瞪着忿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一样，咬牙切齿的大声斥喝。

钱，钱就能买来我爷爷的命吗？我要杀了你，让你给我爷爷偿命。

看见罗兰铁青的脸色，小女孩内心充满快意。

“好，好，好。”罗兰此刻羞愧得真想钻进地缝里，他把自己的钱袋子丢下：“不管你要不要，这些钱我就放在这里，足足30金勒币。”

“这不是赔偿，想什么时候找我复仇随便你。”

“另外，对不起。”

“我先走了。”

虽然罗兰很难受，但既然女孩都不要他的赔偿他总不能真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只能选择摆烂了。

他垂着头，心虚地快步离开了。

在他走后，女孩看着那丢在地上的钱袋子，尽管不想要仇人的钱，但是肚子的饥饿还是驱使她去捡起。

爷爷死后，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只有先活下去，才能在以后找罗兰报仇，为此，她需要钱。

“我一定要杀了他。”

女孩捡起钱袋子，她计划拿这些钱去买点吃的，再买点毒药或者武器找机会杀了罗兰。

一心沉浸在复仇计划的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空间，光影被扭曲着，不一会儿便突兀出现一个人影，大约十六岁的年纪，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金子般的秀发被兜帽遮住，再仔细一看，正是伊莲。

她穿着一身银色长袍，这件魔法道具可以将她的气息遮掩，达到隐身的效果，她本打算借此跟着罗兰身边保护他，没想到却碰到一件特别好的“材料”。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听见小女孩抱着钱袋子蹲在地上宛若魔怔般地碎碎念，伊莲好看的柳眉不由得蹙起，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也折射出一丝冷意。

你没机会了。

伊莲不同她在罗兰身旁的温柔模样，嘴角微微的翘起，有着说不出的寒噤，她悄悄来到女孩身后，好似母亲般轻轻拂过女孩的头发。

陷入仇恨的女孩感觉时间被停顿般，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惊恐的感受来自后方出现的恶意。

“你会成为他变强的材料，永远……”伊莲没有暖意，她此刻像邪恶的女巫般在这小女孩耳边低语。

随着光与影的扭曲，两个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原地，最终彻底静默。

……

“你这次的表现简直跟狗屎一样。”乔恩毫不客气的评价：“居然敢在战斗中失神，真厉害啊，哪怕是我手里一个新手也不敢这么做。”

罗兰低着头，他还沉浸在刚刚小女孩带给他的愧疚当中。

“你怎么回事?牧师没有治疗好你的脑袋吗？”

“没啥，就是在刚刚碰见伯纳德的孙女了。”罗兰把头撇了过去了。

乔恩皱眉：“这么说，你是知道了?”

“嗯。”

“好吧好吧，我确实不放心你就这样上去，像你这样的新手，又这么怯懦，上去死斗无疑是送菜罢了。”

乔恩拍了拍罗兰的肩膀：“事实上也确实如我所料，如果我不叫伯纳德放水，你就死在那里不是吗?这是一次教学，你不必伤心自己失去了战士的荣耀。”

罗兰无语的看着他，战士的荣耀，师傅是不是误会了啥。

乔恩确实误会了，他没想到罗兰这么“怯懦”，居然为一个奴隶和他的孙女而感到愧疚，就算他知道了，也理解不了这种情绪，只会认为是矫情或者怯懦。

在他这正宗米塔人的眼中，奴隶是不算人的，别说杀一个，就是杀几百个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乔恩认为罗兰是因为自己的安排而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战士荣耀而情绪低落，这种情绪他是理解的，所以才难得的出言安慰一下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