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子争先
马车缓缓,一点不急。
杨不才见路边橘树,想到儿时偷橘,让主人家追得满上遍野的跑。唤手下去摘几个,拿着吃了,已无那般喜好。
最近在芦县的应酬不少,有些乡绅邀约,也不好推迟。武功虽说得了林星辰赏的一套《剑十一》,颇有精进。但他见识过周达武艺,不免有些颓废。
马车上还坐着一位尊贵的客人,杨不才只道他叫楚先生,楚清秋,号天一居士。连宗主都敬重有加,想必也不是什么凡人。后来才知,竟是他一手杀了韩文。
二人也有些攀谈,不过都是楚先生问,他回答。
楚清秋见他失神,说道,“月是故乡明!”
杨不才一阵感慨,只觉得有些兴奋,因为此番,他不止是送这楚先生来镇上,而且,他还给家族带了一个好消息。
不过转瞬又有些惆怅,楚先生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你们县上的马家,可是很大的地头蛇吧!”
杨不才被猜中心事,有些惊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像楚先生这种人,总会让人觉得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杨不才尴尬回到,“此事我正犯难,他们马家也不找我,两次去禾江拜访老板,老板却没搭理,老板让我自行处理,我却至今没有头绪。”
楚先生见他话已说明,就分析道,“是战是和,利弊又几何,你可有算过?”
或许当局者迷,杨不才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开始分析起来,“马家祖上毕竟是读书人,虽说家财万贯,门客不少,不过做的生意也是正经生意,没有听说作奸犯科之类。若是战,大伤元气,虽说能够占他家基业,不过不甚友好,别家见了,难免兔死狐悲,狗急跳墙!”
楚先生笑了笑,“怪不得林宗主把芦县托付于你!”
杨不才知是夸他,他苦笑道,“楚先生,你说和的话,我怎么个处理法,若是殷切,显得我巴结。若是冷漠,又怕他马家有的放矢。”
楚先生道,“你去马家提亲吧!”
杨不才一时语塞。
杨不才见楚先生也好相处,便忍不住问道:“听说先生你在吴郡杀了韩文,人家都说你是英雄,那韩文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先生略加思索,“他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父亲韩古山在起义前是扬州都督,后来起义,各路军马奉为盟主。”
楚先生又说韩古山父子二人所做贡献,及后期韩古山在西都安常一战中毒而亡,韩文无人压着,脾气越发暴躁,性子大变,后来九家在雁塔定立盟约,共分天下天下,韩文因颇有功业,自领扬州三郡。
杨不才听得入神,虽说这些往事他以前小时候也听人说过,不过却很笼统。
忽而,手下常怀掀开车帘,“大人,到了!”
杨不才起身下马,就看见一个有不少杨家人在一旁侯着,连他父亲也来了。
他父亲好像又有些消瘦,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跟楚先生招呼过后,嘱咐常怀先带先生进客栈休息,他去同族人说些话,便来。
杨不才走了过去,杨家人一个个兴奋异常。
杨不才走到父亲身前,眉头微皱,又不便说些什么,便先说道,“爸,我这次回乡,是有要事,你们先回家去,事情完了,我去找你们,有一个好消息。”
众人闻言,先忧后喜。唯有杨五,面露苦色,“晚上回家吃饭!”
杨五说完,转身就走。
杨不才连忙把杨开拽过来,“你去安抚安抚老人家,我抽空就回!”
杨开殷切地问,“才哥,你来镇上做什么事,招呼一声,我们去给办!”
杨不才瞪他一眼,他吓得弱弱地说:“我这就去劝劝叔去!”
杨不才看着看客,喊了句,“散了散了,都散了,一天天凑什么热闹!”
人群一下鸟兽散。
杨不才的亲卫一百号人,都穿着一色黑色劲装,一个个看着神情彪悍。
此刻全在客栈门外站好。
杨不才走进客栈,却见这还有一群人,楚先生也在围观。
杨不才走近些,原是下棋,杨不才走到楚先生身侧观看。
见一容貌出众,异于常人的青年,正同镇上那位老陈下棋,他不好象棋,只知走法。年少时同人下棋,只会一招重重炮,后来他爹打他,让他好生读书,便就作罢。
有观棋者认出了他,套着近乎。
楚清秋看着对弈二人,颇为惊讶,以他棋道功力,自然能够思绪万千寻找最妙一手,不过却发现,对弈那位青年脑中所念之棋,和他如出一辙。
老者又添新败,虽说早已发现杨不才一行人,不过却没有别个那样招呼殷切。
“不下了,不下了。你们谁来!”陈清平站起身去。
楚清秋趁这时机说道,“小哥若不嫌弃,我来下上一局!”
苏拾一看着他,已知道等到人了,“你来!”
众人挪动一下位置,楚清秋坐在刚刚陈清平的位置,陈清平站他左侧,杨不才站他右侧。
楚清秋执红先行,当头炮,苏拾一跳正马,楚清秋五六炮,苏拾一进三兵,楚进七兵……
一众看客看得目瞪口呆,二人对弈,全无差错,好像每一步都是最妙的一步,未曾有一方失手。
到了残棋阶段,双方都是一马一炮,苏拾一剩二兵,楚清秋剩一兵。
双方士相皆全,苏拾一虽多一兵,却也不好胜,便先炮拦马腿,缓慢进兵。
楚清秋叹了口气,“我输了!”
众人不解,此棋应该是和。
苏拾一也不谦虚,笑道:“承让!”
楚清秋倒是提起些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苏拾一!”
“哦,好,很好!”
“你呢?”
“楚天一!”
“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