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十

说是主教堂，貌似也没什么特殊的。韩志鹏跨进大门，或者说原本用来装门的地方，他甚至还能看到木门腐朽后留下的渣滓，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续林人不装门了，可能大家都是一贫如洗，大大的续林城那些遗留下来的房子都没有住满人，也没有必要去哪找一块木板钉一扇门吧。

这间房子的构造和他之间住那一间构造略有不同，显然是燃火教根据自己的需要改造了这一栋原本的“豪宅”。进门往里走，依然是光线昏暗的甬道，按理说既然太阳是燃火教的力量源泉，他们应当喜欢待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才是，而续林城的每一栋石头房子都因为没有通电，没有电灯，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十分阴沉，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名门正派聚集起来的地方。

穿过甬道，眼前的光线才多起来，勉强能看清楚主教堂里的构造，四面开的八个窗口纳进来足够的光线让韩志鹏可以打量打量四周，但又看不十分分明。

主教堂的构造也很简单，从韩志鹏站定的地方往前六排石头凳子占去大部分空间，走道的尽头也延伸到房间的尽头，那里升起来一层站台，想来是平时主教做宣讲的地方。然后——就没了，除了透光兼具透气的八个窗口以外，墙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属于是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

至于那个能够感知到他的“光芒”的主教，他就坐在第二排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韩志鹏没有说话，走到第二排去，坐到了左边靠他最近的位置上。

“你知道吗，当我闭上眼睛感知时，就能看到你的光芒，紫色、或者蓝色，被包裹在人类的红色当中，从这里”主教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流通到红色当中去，尽管缓慢却十分坚定地侵蚀着你的一切，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异类，竟然在被腐蚀之初还是偏向人类一端的。”

韩志鹏沉默，从克莱德利尔出来之后他尝试性地去同龙纶巾记忆里的那个神秘学教团联络，但那个教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销声匿迹了。至此他完全没有任何神秘端的信息来源了，走到续林，这里的主教只一句话便涉及到了自身第二大的秘密，当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燃火教的力量体系修炼到一定程度能获得这样的能力还是主教本身就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我听闫宽说，你要我过来，是能解决我身上的问题吗？”

“我？我不行。”主教摇摇头，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

从惊愕到失望，失望到某种程度的愤怒，韩志鹏换上了略带嘲讽的语气：“既然如此，主教大人又何必管一个必死的异类，还要让你手下的人把我带到主教堂来呢？怎么，我什么的光颜色好看，主教大人想多看两眼？”

主教扭过头来，红色的光芒透过眼瞳照到韩志鹏身上，浇熄了韩志鹏升起来的怒火，接着另一股耻辱便从他心头升起来，哪怕到现在自己唯一的凭依就是那个同某位神祇交易的秘契仪式，真要和主教互掐的话他又肯定做不完那一套仪式。

带着红光扫视着韩志鹏，上上下下，瞧的韩志鹏浑身不适应，但主教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慢吞吞地说到：“我并不喜欢异类，当我注视异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浊的光芒，我会觉得自己也被污染了，而且异类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你长期待在臭气的中心可能察觉不到，但我总是能闻到的。”

“那……”

“我叫你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不是我的意愿，而是那位的意愿。”主教没给韩志鹏说话的间隙，“去吧，从教堂侧边的那个小门走进去，你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回答。”

韩志鹏扭头去看，在讲台左侧留有一个小门，在光线照射的阴影之下，他也是看了好久才看出来。韩志鹏迟疑地站起身，又看了主教一眼，这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垂下头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不是在祷告。都走到这里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啊！至少他们也没有害他的意思，想到这里，韩志鹏没再迟疑，迈开步子走向那个比他都矮一头，要进去必须得低头或者弯腰的小门。

空间。

他感受到空间的变化，像是身体突然被牵拉开，又在一瞬之间回复到原有的长度，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再直起身子来看，自己依然还是在那个石头房子，至少回头去看自己还是能看到一边的教堂，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了变化，至于具体是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啦。

能怎么办呢，来都来了。韩志鹏耸耸肩，回头来观察这个房间。

这一回头不要紧，入眼便是一个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背影，吓了韩志鹏一跳，更另韩志鹏觉得奇怪的是，那个人屁股下的椅子是一把老式的藤椅，和他在别墅里经常坐的那一把很想，但这个藤椅无论怎么看也穿不过那个小门。

“请坐吧，站在那里做什么。”背对着他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造访，伸出右手指一指他对面的另一张藤椅，韩志鹏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过去坐下了，抬头看一眼那人的脸，悚然一惊，眼前这个人穿着打扮和续林城的其他农民没什么区别，破破烂烂的棉袄和包头，唯一的问题是那包头下面的脸……或者说，祂没有脸！

“我有吓到你吗？”那人显然看到了韩志鹏变幻的脸色，只是不知道祂没有眼睛是怎么看到的。只见他把手伸向两人之间隔着的小桌子，再拿起来，却是一杯热气袅袅的茶水。

冷汗顺着韩志鹏的鬓角淌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称呼为人了，就这些操作来看，这完全是和那些混乱的神祇类同的。

接着，韩志鹏突然感觉到了有些异样，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右上角，那里竟然有个气泡，里面悬浮着的就是他刚才的心声。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那人放下茶杯，茶水已经空了，不知道没有嘴怎么喝的茶，“鄙人——godofhuman、通人之神，你可以叫我迫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