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方外

“但凡圣境，就一定会有道德身。因为圣境所作之举，乃是为生灵予以大慈悲。甚至，纵然是逆圣之境，例如那波旬，也有道德身存在。这与是否借用他人力量并无干系。”祖师说道。

敖青闻言皱眉。

“除非……”

祖师看向敖青：“除非，你的道德身并不在彼岸，而是处于其他所在。”

“其他所在？”敖青一怔。

“不错。”

祖师道：“道德身，乃是藉大道之德，倒映于彼岸。如果你的道德身凭借的并非是大道之德，而是依靠其他的某种存在而凭依，那便说得过去了。”

敖青闻言，却是陡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说道：“如果，我并非是在此大道孕生的万物世界之中的生灵呢？”

是的，敖青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是一个穿越者！

亦或者说，是“方外”来客。

是不是有可能，他本就不是借由此方世界的大道而孕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或许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菩提祖师目光微微凝起。

敖青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甚至早在当初拜师时，第一眼看到敖青，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敖青的身世可能有所隐秘。

不过，他却并没有在意。

因为对于大神通者来说，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在意的。

佛门有三千世界，诸天万界何其之多？纵然一草一木，都可能蕴含大千世界。

有一些根源在其他世界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好像并非是那么简单。

道有两种。一为大道，二为天道。

《道德经》之中，对此阐述的很明白。

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天地之始。

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这是天道。

天道，就是“有”。

而大道，就是孕生“有”的“无”。

换句话说，可以理解为，一切的最初始，甚至比“根源”还早的存在。

“有”可以有很多“有”，但“无”，只能有一个“无”。

这是从久远大岁月以前，到如今，无数大神通者，甚至包括道境大神通者，都认可的一个观念。

可如今，如果说敖青是从“无”的外面而来的，那么这个观念，就可以说是被打破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

鸡窝里的鸡蛋孕生出了鸡。这是很正常，很符合常理的一件事情。

可现在，敖青这只“鸡”，却不是从这颗鸡蛋之中孕育而出的。

甚至，和这个“鸡窝”，都没有关系。却凭空出现在了这个“鸡窝”之中。

这……就很奇怪了。

甚至可以说，是打破常识的一件事情。

菩提祖师微微抚须，陷入了沉思。

敖青见状，便想开口解释，将自己的前世告诉给祖师：“师父，我前世乃是来自于……”

“且慢。”

却不料，还未开口，祖师便轻轻抬手：“此事多说亦是无益，无论你来自何处，你我师徒有缘亦是定数。”

祖师阻止了敖青开口。

敖青微微抬头，在对上菩提祖师的目光之时，他却也陡然意识到了祖师的想法。

对于自己的前世，他本就无任何隐瞒之心。但是，自己如今乃是圣境，甚至可以创造出东方神光世界这样的属于自己的国土世界。

然而，却尚无能够回到“前世”那种世界的力量，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从菩提祖师的言语听来，恐怕莫说是他，就连道境大神通者，也未必能够超越大道。

既如此，自己是怎样过来的？是谁让自己过来的？

这件事情，敖青不知道。但是他却可以断定一件事，如果真有那样的人，或是大道自身的意志，那么自己就算说出来了，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甚至还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很多事情只要一旦宣之于口，就不再是秘密了。

菩提祖师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用目光告戒他，不必多言。

就算有什么隐秘，如今，也是无法解开的。只有等到敖青达到“道”境以后，才有那个能力，去着手解答这个问题。

祖师笑道：“徒儿，你如今今非昔比，但究竟进境几何？不如与为师印证一番，如何？”

敖青闻言，便也收起了多余的心思，轻轻颔首：“师父既有此心，徒儿自然感激不尽！”

祖师点了点头，便在这瑶台之上，轻轻抬起手中拂尘，当即，狂风大作，黄沙漫天，朝敖青呼啸而来。

这黄沙好似是天地之间的尘埃，如今被祖师的“拂尘”挥开，看似简单，却蕴含无限杀机。

从中，似乎有无数心尘，弥漫而至！

敖青目光一凝。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圣境大神通者出手，还是自己的师父。而自己的师父菩提祖师，自然在“圣”境之中，也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这黄沙并非是世间的法力，乃是弥漫神魂的神通。

敖青自然不敢大意。当即，手中光芒一闪，已拿出了覆海神龙戟。但见覆海神龙戟一出，便有七彩神光冲天而起，轰然间，打在漫天黄沙之上。

“嗡”！

一道光芒流转，天空陡然下落无数莲叶。那黄沙在与神光的冲撞之中，犹如化作花瓣一样，纷纷落下。

“不错，徒儿当真有进步。”祖师含笑，手中拂尘又是一挥。但见恶鬼嚎哭，邪魔乱舞，无数条业煞孽龙，朝敖青席卷而来。

敖青看着张牙舞爪的邪龙，飞身而起，手中覆海神龙戟接连挥动，光芒闪烁之间，孽龙纷纷被其斩杀，化作天地之间的屡屡清气！

祖师见状，多次挥动拂尘，但见那业火、弱水、邪风、魔念，被他信手捏来。而敖青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缕神光护持己身，抵挡万物！

两人这般斗法，也引动了樵夫及龙女的关注。

那龙女看不出门道，只觉得眼花缭乱，但似乎也与自己看过的仙神手段差不多。

可樵夫却看得满头冷汗。两人之间的斗法，已毫无疑问，不再是世间的法力神通，而是“境界”的力量。

就拿祖师的攻击手段来说，无论是业火、弱水、邪风、魔念、孽龙、心尘。这些，都是神魂上的大恐怖！

蕴含人世间红尘妄念。

若是樵夫见了，当即就会遁逃，绝不会去抵抗。否则如果中了，必然遭受劫数之苦，生死未知！

而敖青，却只仗着那一道心玄彩光，九色宝莲，便尽皆挡住了。

“大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樵夫叹息了一声。

虽有机缘奇遇，可那敖青，是真的超越自己了。

敖青与祖师的这一场斗法，自然是点到为止。

不一时，两人便各自停手了。

敖青知道，菩提祖师始终以魔道的心魔、邪祟来进攻，是为了提醒自己，勿要小觑了波旬。而敖青，也仅仅是以道心彩莲护持己心，表示自己不会被邪魔所惑。

因此，可以说都没有动用全力。

但是这也是当然的。现在的敖青若和菩提祖师真的动用全力的话，恐怕玉皇大天尊都得亲自过来阻止！

因为那将会是一场真正的“毁天灭地”的斗法。

“多谢师父指点。”敖青轻轻拱手。

祖师点了点头，道：“为师能收下你这样的徒儿，着实是福缘所至。”

他对敖青，再满意不过了。

尤其是，即使到了现在，敖青的境界，其实已经不弱于自己了。

虽然说没有道德身存在于彼岸，但是，却也不能说敖青自身真的不存在道德身。只是，有可能那道德身，不在这大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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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若论道行，如今仍然是菩提祖师更高一筹。但毕竟都是圣境，按说两人，以“道友”称呼，也是使得的。

可是，敖青却始终谦逊持礼，恭敬如前。这便说明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

他轻轻抬手，那拂尘落在手上，递给敖青面前，道：“徒儿，你如今也称得上是一方“大神通者”了。以后，如无必要，勿要再舞刀弄枪，这拂尘，乃是为师借以拂心之宝，今日，就传给你吧。”

敖青闻言，眼中浮现出感激之色。

拂尘之意，乃是拂去心中之尘。

而“心”，自然就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这无异于，是祖师，将三星洞的真传，都交到了自己手中。

自今日以后，这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也称得上是敖青的道场了！

当下，敖青自然感激不尽。他双手接过，执礼道：“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