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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飞泻而下的瀑布推着一层又一层的水波涌向水中正靠在一处的身影,夜幕落下的绚丽烟火些微照出那满身的湿润。

火树银花落下的点点星火似烧进了殷旭眼底,燃起了另一团正在旺盛燃烧的火,长久注视着那衣发都贴在身上的艳红娇靥。

莺时沾满水的手自殷旭后颈划回他颊畔,与他一样托着他的脸,听着那被刻意压制的呼吸声,一点点地靠近过去。

她借着流水还算轻松地抬高了身体,那一点温软划过他饱满的额,再经过他的眉心,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最终轻轻落在他的鼻尖。

缓慢且轻柔的动作,除却对殷旭的一片拳拳感谢,更多的还是对他这般用心的柔情回应,是水浸不透的真诚,外物扰不乱的坚定,只想与他长相厮守的欢喜与执着。

丹唇停在殷旭鼻尖不见动作,而他热烫的鼻息扑在那一片雪白潮湿的肌肤上,在烟火映衬下泛着珠玉光彩,正是这夜里最引人注目流连的存在。

殷旭胸怀里感受着与自己一样越发猛烈的起伏,最终在莺时迟疑的片刻,似游龙出水,夺下她的所有气息。

夜色里不断上演着的瑰丽绮靡之下,那辗转在唇齿间的温柔缠绵已刻进了骨血。

烟花落尽,一切归于寂静,水中仍有波纹潋滟,映着漫天星河,围住了莺时与殷旭。

清风终于寻到机会渗入那焦灼的缱绻中,逐渐平息前一刻的心旌神驰。

殷旭鼻尖抵着莺时颈间的柔软,划过她的颈项,嗅着她身上湿漉漉的香气,贴在她耳边道:“还缺着味儿,但如今还尝不得。”

他似不满地用力蹭着那一段雪颈,觉得还不够,便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静谧夜色下,莺时脸上媚艳如桃李之花最盛的模样,捧着殷旭后颈,嘤咛之下,娇嗔道:“还想着以后欺负我呢。”

“我这欺负人的心思只用在你身上。”他在她耳边笑了一声,终于不再那样紧得抱着他,只在水下拉着她的手,道,“天色晚了,回去吧。”

水里本就不好走,莺时这会儿浑身都是软的,被殷旭一拉便扑进了水里。

殷旭忙将她捞起来,看她呛了水,便只抱着她,由她在自己怀里咳完。

那急促的几声咳嗽听得他格外心疼,忙道:“是我不好。”

待那股冲撞鼻腔的难受劲儿缓了过来,莺时才道:“我忽然想出第二条家法了。”

殷旭这次小心地引着莺时往岸上走,道:“说来听听。”

莺时一手由殷旭签着,一手提了裙角从水里出来,将滴着水的长发从胸前撩开,又见殷旭在自己面前背过去矮下身,她道:“我能走,不用背我。”

“方才欺负了你,这会儿总该让我赔个礼,是不是?”殷旭道。

莺时看他坚持便不多推脱,只是先去取了一只提灯过来,这才伏去殷旭背上,道:“我帮你照路。”

莺时手中那一点光亮便是此时的指引,殷旭仔细看着脚下,背起莺时往竹舍走,问道:“你说的第二条家法是什么?”

莺时道:“这会儿说话让你分神,等回去了再告诉你。”

哪知殷旭忽地停了下来,站在黑幽幽的山道上,道:“这便能说了。”

莺时这会儿正是“骑虎难下”,又不想教殷旭再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躲去手中灯火不怎么照得到的另一边,道:“这第二条便是以后不准欺负我,连这点心思都不能有。”

“若我还是有呢?”

“若还有?”莺时想了想,贴去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殷旭闻言失声发笑,侧过脸看着身后那隐在暗影中的模糊轮廓,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不能反悔。”

两人的衣衫都还湿着,山风吹来真有些凉了,莺时不由抱紧了殷旭,催促他道:“走吧,仔细别着凉了。”

殷旭背着莺时继续往竹舍走,幽静的一条小道上,除却莺时手中的提灯拢了一小片光,渐渐还有了另一种光亮,荧荧灭灭,悬在两边的竹枝上。

才与殷旭一块儿看过烟火盛宴,莺时未曾想过,喧嚷过后,还有眼前这一片幽谧荧光,星星点点地缀在山道两旁的竹林里,合着蝉鸣一闪一暗,似有话与他们说。

殷旭听见莺时一声惊叹,继续背着她往前走,道:“比之烟花如何?”

不知殷旭是从何处捉了这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还将它们用极薄的纱罩罩住,分开系在这些楠竹上,沿着山道为他们引路。

“早都说了,你送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都喜欢。”莺时放眼这大片的荧光,虽不及烟花绚烂浓烈,却另有迷离奇幻的味道,如入梦境一般。

“当真是我送的,你都喜欢?”在莺时未察觉的瞬间,殷旭眼波微沉,声音亦是不由自主地冷了一些。

莺时还沉浸在眼前的奇景之中,没听出殷旭言语间的变化,更是肯定道:“自然,你这般用心,我怎能不喜欢?”

在殷旭唇边化开的笑意因她真心实意的回答而重新染上暖意,直至回到竹舍,他才与莺时分开,各自梳洗。

换了湿衣裳,莺时懒得再梳妆,便散了发髻,未施粉黛地出来,见殷旭已更了衣在院子里闲坐。

他特意将凳子从花架下搬了出来,直沐此时月光,那一身素雅的纱罩外衫在月色中似泛起的水雾笼着他,轻逸如谪仙一般。

听见脚步声,殷旭方才转过头,看莺时站在竹栏后头,他问道:“还不睡?”

“你都还没睡呢。”莺时脚步轻快地到殷旭身边坐下,道,“今晚我陪你看星星。”

“明日就要启程回郢都,路上颠簸,不休息好,当心不舒服。”殷旭道。

“我有灵丹妙药在身边,真不舒服了,自然有办法。”莺时往殷旭身边挪了挪,与他一样抬头去看布满星星的夜空,问道,“你在看什么?”

“出双入对。”殷旭道。

不料殷旭竟记得自己那晚在荷花池边说的那两颗北辰边的暗星,莺时笑道:“那星星可不叫这个名儿。”

殷旭去看莺时,问道:“那叫什么?”

“叫……”莺时其实并不知那两颗星叫什么,怎奈殷旭始终看着她,她若不说个所以然出来便又要被他取笑。

看她犯了难,殷旭并不拆穿,仍旧耐心等着。

璀璨星光莫名便让殷旭这灼灼目光烧得有些烫,莺时一时间连胡诌个名儿都想不出来,便慢慢靠去殷旭肩头,一并轻推他转过脸去,好躲开他追着自己的视线,吞吞吐吐道:“叫……”

殷旭那一声低笑氤在喉间,问道:“叫什么?”

今夜群星闪耀,几乎看不见那两颗本就暗淡的星星,但他们都望着北辰旁的那一小片夜空,都认定着那两颗星星一定是在一起的。

蝉鸣依旧,竹篱外的萤火也还一闪一闪地亮着,身边正有心仪之人相伴,吹着清风,望着星辰,想着同一桩事,便是此时无声更胜喁喁情话。

她抱住殷旭的臂,下巴垫在他肩上,抬手去拨弄他鬓边的碎发,道:“一颗叫莺时,一颗叫文初。”

“是姣姣。”殷旭余光又落在莺时身上,笑着说道。

莺时起了玩心,道:“那便是莺时与姣姣。”

未料莺时竟是这样的回答,殷旭抬了抬肩,示意她重新说:“嗯?”

莺时明知故问,一脸无辜不解道:“不是吗?”

殷旭转身看着她,坐得又正了些,煞有介事地问她道:“是吗?”

莺时莞尔,未出声,只摇了摇头。

殷旭便继续追问,道:“所以,究竟叫什么?”

莺时凑近殷旭面前,对上他眼中浅浅流动的笑意,道:“姣姣与文初。”

眼前不施粉黛的面容上,莺时那双清澈明眸更是惹得殷旭挪不开眼,他怎也看不够似的,长久凝睇着。

原本置在膝上的手缓缓收拢,攥着手中的衣裳。

片刻后,殷旭抬起手,划过莺时素净的脸,拢了她乱了的鬓发去耳后,问道:“可记得家法第二条说的是什么?”

莺时正要退开,不妨殷旭先一步按住她的肩,捏着她精巧的肩骨,道:“需知道,有时并非我有那些心思,而是有人总引着我。”

“我没有。”

“说了是你吗?”殷旭笑道,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耳朵,他轻吻了上去,薄唇贴着她的耳廓,问她,“若撇不开那般心思,当真由我处置?”

莺时道:“后头那句是玩笑话,你也当真呐?”

“只要是姣姣说的,我都当真。”殷旭道。

分明贪恋着莺时身上的气息,可那只握着在她肩上的手却松开了,他一并重新坐好,道:“想你今晚一定累了,早些睡吧。”

“你呢?还要在这儿坐多久?”

殷旭站起身,拉着莺时起来,又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道:“我亦是累了,还请姣姣饶了我吧。”

莺时才觉得殷旭正经起来,却又忽然听他作弄自己,她便在他臂弯里闹了起来,道:“放我下去。”

“送你回房休息。”殷旭提步往竹舍走,看她渐渐温顺,他颇为满意道,“回了郢都我又得忙一阵,若想我了便让随玉去府上找我,我得了空必立即去幽淑园看你。”

说着话,殷旭已将莺时抱着经过小厅。

莺时帮他打了帘子,让他好走进房里去。

待他将自己放去床上,莺时拉着他的手道:“我就不能自己去殷府寻你?”

她说得委屈,连同眉目间的神色都十分映衬这口吻,不再如过去那样只是听从殷旭的安排。

如殷旭说得那般,他总觉得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够,换莺时看待这件事亦是如此。

尤其是想到今晚从绮靡热烈到幽谧梦幻,殷旭为她造了如此动人心魄的梦,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多依恋他?

晚风伴着月色从窗扇的缝隙中吹进房里来,拂动着窗台前那几支插在瓶里的茉莉,送着花香漫到了床边。

殷旭看着莺时热切的眉眼,温和一笑,道:“我不定在府里,免你白跑一趟,找个传信儿的便好。”

说着,他从莺时掌中抽回手,去到窗边将窗子关好,抵上闩子,又拿了那些茉莉轻嗅,道:“到底比不得你身上的味道。”

莺时低眉浅笑,再睨他一眼,道:“明日启程,赶快回去歇息吧。”

“这便要我走?”他回到床边,俯身在莺时面前,捻着茉莉轻轻转动,道,“没你香。”

莺时捻着其中一朵茉莉的一片花瓣将其摘了下来,柔柔地在掌心了握了一会儿。

殷旭看着她,她也看着殷旭,朝着握了花瓣的手轻吹了口气。

她张开手掌,白玉似的两根手指夹着花瓣,贴去殷旭特意转过来的侧脸,问道:“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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