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洛阳大火

维持蹇硕继续战下去的理智已经消失，目睹麾下禁军惨状后，这洛阳宫苑已成人间血狱，纵是蹇硕少年时随新丰侯段颎，远赴西凉。大军在西凉与叛乱的羌人会战，数万人马踏横尸剑戟交击箭如雨下，直到尸骸相叠，流血漂橹。那出生入死的场面，也远不如此处血腥疯狂。

因为羌人，终究是人，是人，都可以杀死或者被杀。

而这黄袍之下的邪物，究竟是什么！！！

已经无力支撑的蹇硕闭眼等死，触须近在面前。

……

“祭仪已成，虚影已现，南天门已开而黄天上帝未至，怪耶坏耶，莫不是十方无量天尊、三十六天帝君、天功父母、及诸神仙皆不愿如此，算计我主！呜呼大事不成矣！”

……

在那黄袍怪物咒语一般狂言乱语，和一声惨叫过后，蹇硕等了许久发现自己没死，怪物走了？

睁开眼睛，这洛阳宫苑，已经一片火海。天空中从横跨北斗南斗周天的巨大的黄袍虚影似乎在无声咆哮，震怒之下触手挥舞，引得附近星辰扭曲黯灭，却终究渐渐消散。仿佛这黄天上神的意志，最终被何人所阻止一般。

二月寒风却助得大火越烧越旺，羽林卫小黄门在奔走救火。火光冲天之中，蹇硕坐在地上抹了抹脸上血污，叹口气，已知后半生泼天富贵，尽握在手。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后汉书·灵帝本纪》记载，中平二年，二月，夜，洛阳宫苑大火，尽毁南宫。

这场大火燃烧了半个多月才熄灭，烧毁了乐成、灵台、嘉德、和驩等一批殿宇。这件事如果按照阴阳五行、天人感应的理论来做解释，是上天发出的一种警示，因此当政者应该进行一些祈祷活动，表示在施政上将会有所悔改，祈求上天的宽恕。

但是，这又变成了灵帝和宦官们敛财并粉饰太平的机会。

以张让为首的宦官就以修复被大火烧毁的宫殿为名，开征新的土地税，每亩农田收取10枚五铢钱；并强令各地送交木材、石材等建筑材料，这些材料送到之后，又以不合格为名，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强令贱卖；还要求新任命的地方官员，以助修南宫为名，必须先上缴助修钱之后才能上任，大郡官员的助修钱，有的高达二三千万枚五铢钱。

一些清廉自守的官员，因为无法筹措这笔巨款，甚至被逼自杀。

经过这样一番搜刮之后，早已中饱私囊的宦官们，于中平三年（186）正式开工修建南宫。

在修建南宫的过程中，汉灵帝为了粉饰太平，根据谶纬之术、阴阳之说，搞了一系列新的花样。其中，在五铢钱的背面加铸四道斜纹，就属于花样之一。因此，“四出五铢”成为了古代三大“凶钱”之首。

此为后话不提。

话分两头，那姑娘别了刘式而去，刘式本心有遗憾，却不成想这当初吓得他拔腿就跑的纸折燕子，竟成了他和那姑娘的通讯工具。

“仙女姐姐，你还在么。”刘式胆子大了起来，翻身上马，回客栈而去。却一把抓住纸燕，小心的放入怀中。

“在呢，这是哪里，你把我燕子塞哪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感到胸口扑腾了几下没飞出来。

“我准备回客栈了，仙女姐姐。你说这黄天遗蜕是邪物，我刚刚却割了块肉下来。对人体有害吗，要不要扔了？”刘式疑惑道，座下小马知道这趟是回家睡觉，跑的欢快了起来。

“你先别扔，等会我问问师父。黄天遗蜕最邪之处乃是黄印，黄印虽说是物，却是虚物，凡世之物皆不可触及，实乃黄天上帝在此间的灵界投影，纯神识凝结而成。或许就是小娃娃你说的“眼睛”罢。至于这遗蜕**，没听说是否有害，只知黄印消失后，遗蜕血肉会化成一摊脓水不见。”纸燕在怀里，给刘式回答道。

“那还有一个问题，切下来的也会随黄印消失而化为脓水吗？”

刘式问，他心想这玩意是个麻烦，有害就扔了，无害的话起码要知道如何利用，没有使用价值那就送给崔琰吃了起码壮阳，自己才十一岁不需要壮阳，还得长个子。

“真猛士！古往今来没听过谁能在黄印消失前接触黄印而不疯癫暴死，更没人能切下块血肉。你这小娃，敢与姐姐调笑不说，竟还敢切下一块随身带着。”纸燕责怪道。

“姐姐别叫我小娃了，我不小了。”刘式想自己前世22岁倒地不知昏迷还是猝死，这世11岁，加起来那不得33么，保底也是个33岁的魅力男性。“你叫我刘式好了，其实我今年已经三十三，看着小罢了。”

“小娃娃嘴甚贫，什么三十三，我看你最多十三。你之前写的夸我纸燕的歪诗狗屁不通，但是那句飘飘兮什么的真的很好听。罚你再做一首夸夸我，作的好，我便不叫你小娃了。还师从大儒，我看你是师从大孺，孺子的孺，哼。”纸燕不满道。

“一言为定。”刘式骑着小马，已经隐约见得客栈的灯笼，心中欢喜，他思来想去，却又不便拿课本里后世大小李杜的诗，苏轼柳永的词去送人撩妹，至于建安文坛的诗更怕万一传开，岂不更是占后人便宜，断了华夏文脉传承。

想了想今晚与仙女姐姐相见的情景，却想起李白写过为数不多的词，这下豁然开朗，我在东汉，抄唐词宋诗，岂不就对后世那些天才不会影响太大？

卢还没进院子，刘式考虑清楚，淡淡道:“仙女下，董双成，汉殿夜凉吹玉笙。曲终却从仙官去，万户千门惟月明。”

纸燕在怀里，用力扑腾了一下:“太……太美了，还有呢？还有呢？”

刘式一笑，隔着衣服轻抚这纸燕。又吟道:

“河汉女，玉炼颜，云輧往往在人间。九霄有路去无迹，袅袅香风生佩环。”

此去数十里外，月光星空下，那刚到及笄之年的少女御风而行，却一愣神。脑海里，这首词画面感油然而生。诗词歌赋之妙就是如此，寥寥数语，却已触动灵魂，哪怕是天上仙子，也会动凡心，少女咬牙，道:“我姓张名燕，师父唤我我燕儿，刘式你可以唤我燕儿姐。赶路了，风太大我听不清，明日再说。”

哪里是风太大，却是这诗歌，拨弄了少女的心弦，让她面如桃花。

小马载着刘式进了客栈，“燕儿？”刘式喃喃道，“张燕？这不是我前世女朋友的名字么？”

刘式只觉天旋地转，自己究竟是真的穿越，还是晕倒后大梦一场，若是大梦一场，怎么才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