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从医院出来，周聿回了趟苑竹山庄，刚进门一只奶白的拉布拉多摇着狗尾巴朝他飞奔过来，扎扎实实地撞上他的小腿，周聿屈膝蹲下，抬手骚了骚它的下巴。

家里阿姨见他难得回来，告诉他老爷子今天跟老战友约着爬山去了，不在家，问他想吃什么自己去做，周聿说不用，“您去忙您的吧，我就随便回来看看。”

阿姨笑着点点头又回了厨房。

面前的拉布拉多还在伸着舌头，哼哧哼哧，眼神亮晶晶的，对这个几天没见的主人格外热情，不停地摇着尾巴表忠心。

周聿大手盖在狗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狗毛，只是眼神却没看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拉布拉多抢存在感地“汪”了一声，他才低下头，搓了搓指尖，嫌弃道：“怎么这么黏乎，几天没洗澡了你？”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拉布拉多像听懂他的意思，一脸无辜地又汪了声。

周聿拍了拍狗脑袋：“带你洗澡去不去？”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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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尔是被一阵密集的狗叫惊醒的，隔壁老爷爷家孙子这两天带回来一条吉娃娃，显然还在适应阶段，最近每天这个时间点都在疯狂拆家。

她洗漱完做了一套瑜伽吃完早饭，那狗还没叫唤完，老房子隔音不好，她听见那老爷爷中气十足地在隔壁怒道：“你今天要不把这狗送走，明天就是这狗把我送走，你自己选吧！”

“……”

过了会，万巧妙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做头发，温昭尔现在满脑子都是嗷嗷的狗叫声，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两人约在市中心一家理发店，名叫mars，万巧妙很中意这家理发店的21号tony老师的长相。

可惜两人到的时候，那位tony已经被人约满了，万巧妙退而求其次随便点了位，也没了剪头的兴致，打算洗完头吹个发型就走。

温昭尔洗头的时候随口把早上的事当趣事讲给她听。

“要我说那孙子也太不是孙子了，”万巧妙听得直摇脑袋：“你隔壁那老爷爷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吧，我看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这狗真会把他送走。”

温昭尔轻笑：“没那么严重吧。”

“难说，我在路上见过的吉娃娃就没有不暴躁的，”万巧妙道：“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博美这种人畜无害的天使。”

说到博美，万巧妙又有点心痒痒了，她忽然想起来：“这附近好像就有家新开的宠物店，我们待会去逛逛吧。”

那家宠物店离理发店不远，两人导航过去，还没走到时，万巧妙忽然激动推了推温昭尔的手，低声说：“欸，前面那小哥哥长得还挺好看，奶奶的。”

温昭尔抬头看了眼觉得还好，而且人家旁边还站着个女生，明显是他女朋友的样子，不懂这人怎么还能花痴下去。

万巧妙见她一脸冷静，谑道：“是不是谈过周聿那种级别的帅哥现在见到这种内心都毫不波澜了？”

温昭尔正欲开口，万巧妙接了过去：“不用说了，我都懂。”

温昭尔：“……”懂个鬼啊，她道：“跟你说了，我们真没谈过。”

“行行行，没谈过，”万巧妙点点头，又问：“那你们这几天有联系吗？”

彼时两人刚走进那家宠物店，听到这话，温昭尔顿了下，想了想把那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一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你是不是傻啊！”万巧妙简直想戳她脑门：“你这都不明白，他明显就不想你跟他掰扯的那么清楚啊，再说哪有女生抢着买单的。”

“那我们平时不也是轮流买单的嘛。”

“宝贝，”万巧妙对她的直女脑回路彻底服气了：“咱们是朋友，你跟他是吗？”

这话把温昭尔问住了，她安静了好久，认真地思考了下自己和周聿现在这种关系算什么。

老同学？

——不太像，没老同学那么敞亮。

前任？

——更不对，他们当时都没正式说破关系呢。

这间隙，万巧妙已经逗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博美，感觉到对面有一会没说话，疑惑抬头：“发什么呆呢？”

“没有，”温昭尔顿了顿，说：“我就是在想我跟他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好像什么都算不上。”

“要不你想想，如果可以重新定义，你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万巧妙随口回。

温昭尔正一愣，听到身后突然“汪”的一声，回头去看，店员牵着条奶白色的拉布拉多走了出来。

万巧妙也看过去，眼露惊艳：“这是拉布拉多吗？长得好好看，几岁了呀？”

“这只是客人送过来洗澡的，不是店里的。”店员笑笑，说着要把狗牵进狗笼里。

谁知，那只拉布拉多路过温昭尔时，突然特别自来熟地围着她打转起来，店员估计是担心她害怕，忙道：“不好意思小姐，它应该是比较喜欢你。”

“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温昭尔觉得这狗长得有点眼熟，蹲下抬手笑着顺了顺它的毛，下一秒，拉布拉多眯起眼贴着她的手蹭了蹭，特别乖巧的模样，看着人心都快化了。

万巧妙不解：现在什么世道，连狗狗也都找美女贴贴的吗？

店员也茫然：她怎么记得这狗刚才洗澡的时候可高冷了呢？

忽然，拉布拉多像感知到什么，抬起脑袋冲着门口叫了两声。

三人齐齐转头，周聿站在店门口，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人一狗身上，微微扬起眉。

店员最先反应过来，对她们道：“这狗就是这位先生的。”

万巧妙恍悟。

所以不是这世道的问题，是这狗主人的问题，这狗分明就是随主人嘛！

温昭尔也一愣，低头再看了眼面前这只狗，难怪之前觉得有点眼熟，这只拉布拉多好像就是周聿头像里那只……

周聿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温昭尔，而且看这样子她跟他的狗玩得好像还不错。

“先生，您的狗狗洗好了。”店员说。

周聿走进，弯腰大手随意在狗脑袋上撸了两下，“嗯”了声，说：“干净多了。”

温昭尔手还放在狗身上，于是两人手指就这么有意无意地触碰到，男人的指尖有点凉，似乎比店里空调的温度还低些，温昭尔倏地一悸，匆忙收回手。

万巧妙站在一旁憋着笑，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瓦数有点高，悠悠说：“昭尔，我想起来家里煤气忘关了，先走了啊。”

她说完朝温昭尔递了个暧昧的眼神，把怀里的博美还给人店员，说走就走。

温昭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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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想养拉布拉多？”两人当时刚走出宠物店，温昭尔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其实这个问题在看到周聿那张头像的时候她就有些好奇，她记得高中时候他们还讨论过这个话题，周聿似乎对所有宠物都不感冒，反倒是她一直想养条大型犬，还因为以前看过一部动画片，一直很喜欢拉布拉多，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心力去养一条，没想到周聿倒先养上了。

周聿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瞥她一眼，淡声说：“巧合。”

真的是巧合。

这狗是沈君在他大学开学前几天送给他的，怕他在异国读书一个人太孤独，养条狗，要是无聊了也能互相陪着解解闷，周聿收到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只拉布拉多，原先想拒绝，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答应下来。

温昭尔倒是知道他后面去了英国留学，在那所顶尖的世界名校里，听他这么说，也能理解他妈妈的想法，毕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有只狗狗陪伴还是挺温暖的，“所以它一直在英国陪你念完书吗？”

“就待了半学期，后面我就把它送回国了，”周聿像是无奈地摇摇头：“很显然我妈低估了我们学校的课业强度。”

那时候家里虽然给他请了阿姨，但他基本全天候泡在学校，也习惯独居，就把人辞退了，好好一只拉布拉多跟着他两个月都快瘦成吉娃娃了，然后他就把狗送回国给老爷子养了。

而且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忙得恨不得一天当四十八小时用，根本没有无聊的时候。

不知是想到什么，温昭尔看着他，动了动唇。

看出她脸上欲言又止的意思，周聿挑了下眉，问：“想说什么？”

温昭尔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周聿看了她一会，半响才答：“paper，大名周报。”

周报？

这名字听起来还怪资本家的。

“那它现在是不是有事找你？”温昭尔指着正仰着头围着周聿的裤腿转的paper问道。

“在催我遛它，平常这点是它的放风时间。”

“平时都是你遛它吗？”温昭尔能感觉到这狗特别喜欢周聿。

周聿想了想，“好像这个月还是第一次。”

他回国以来工作的忙碌程度跟在英国念书那会相差无几，所以paper基本都是家里佣人或者老爷子遛，他有空回苑竹山庄的时候才带它玩玩，说起来这狗和他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倒特别黏他。

温昭尔挺意外：“你工作这么忙？”

周聿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主要是一个人遛狗没什么意思。”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被paper牵着往前走了两小步，微侧回头对温昭尔侧了侧下巴：“所以，陪我一起遛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