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假面
蒙娜到底是不是在某些方面跟正常人——正常天人不太一样，唐苏是无法验证的。
只是正常人被攻击不管怎么说也不会露出一副如此扭曲的舒适样子吧。
最诡异的是，不论空中直击下多少道紫色的雷光，都无法击中蒙娜。
“嗯……扭曲了。”
云南歌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又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来到了平台的边缘。
蒙娜嘴上说着要把他们三个人献给“哥哥大人”，只怕她也没想到“哥哥大人”根本就没有露面吧。
“什么扭曲了？”
“蒙娜周围的空间，有轻微的扭曲。”云南歌的双瞳在黑夜中隐隐发出光芒，像是一轮碎月落入了她的眼中。
少女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蒙娜，像是要看穿她。
“扭曲空间什么的，天人居然能做到吗……”
“不……”云南歌又向后退了一步，“被扭曲的不是空间，而是我们的认知。”
这话越来越玄，至少唐苏的眼睛是分辨不出来的。
“她说的对。”紫色的云层猛地向四周散开，一直隐藏在云层后的天人落在了平台上。
他没有看向唐苏三人，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蒙娜，额前黑色的宝珠绽放出奇异的光芒。
唐苏突然觉得手臂上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可他的手明明是不会痛的。
天人对他们明显没有任何兴趣，或者说有蒙娜存在的情况下，天人的优先目标是蒙娜。
蒙娜看起来却更加激动了。
“哥哥大人！你终于肯见我了！蒙娜，蒙娜好想你……”她整个人都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简直就像快要化成一滩水了。
而作为自然性别·男的唐苏，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感到浑身发寒。
或许是他不靠谱的直觉，但是他总觉得，蒙娜的亢奋并不太像所谓的恋爱中少女，倒像是个看见了心仪猎物的变态杀人狂。
这两个属性并不是互斥的，甚至常常会同时存在。
“哥哥大人，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蒙娜的脸上带着奇妙的亢奋笑容，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唐苏本以为礼物说的是他们三人，可是看蒙娜的样子，却像是在说什么很古老的事情一样。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了。
“正常人搞不懂心理变态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吗。”云南歌却像是感觉到了唐苏的想法，冷冷吐槽道，“如果你搞明白她在想什么，你也就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变态了。”
“唯独这个还是饶了我吧。”
唐苏摇摇头，不再试图去想蒙娜到底在做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她的言行举止，绝大部分都是谎言。
嘴上说要把他们三个当做祭品送给天人，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总感觉作为正常人在面对心理变态的时候本身就已经输了啊……
“一级通缉犯蒙安，以残忍手段杀害天人十五名，以非法手段杀害人类四百八十七名，控制人类三十九名，违反条例第十三条、十八条、二十五条……盗用他人容貌造成极其恶劣影响……”
落地的天人面对蒙娜，说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话语。
总之先不吐槽非法手段杀害人类的事情……
刚才那个天人叫的名字可不是蒙娜，而是蒙安。
唐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蒙娜却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挡住了嘴轻笑起来：“真是的哥哥大人，居然叫人家的本名，实在是很过分了。”
“那不是你的脸，也不是你的声音。”天人毫无波澜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些怒气，“把他们还回去。”
明明是没有感情的存在，也会有愤怒吗？
“哥哥大人似乎是生气了？这可不太好呢，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你也会变成毫无价值被人追杀的堕天呢……”蒙娜吃吃笑了起来，她绝对不是在关心对方，相反这已经是绝对的挑衅了。
天人十分的安静，没有回应。
蒙娜却笑得更加开怀：“说起来，这是谁的脸来着？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总感觉是个笨蛋……”
一道紫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蒙娜被大风吹起的长发，也让她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天人缓缓放下右手，声音平淡不惊：“在所有的堕天和背叛者里，你是最让人恶心的一个，蒙安。事到如今还不露出你本来的面目吗！”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紫色的光芒飞了出去。
这一次，光芒正正好好钉在了蒙娜的额头，把她的脸彻底击碎。
蒙娜的身形在光芒接触到额头的一瞬间转移到了五米开外，但紫色光芒的速度太快，她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步，额头上慢慢的流下血来。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露出的却是一张……
男人的脸。
堕天从前也是天人，差别只有是否拥有自己的感情而已。
唐苏的认知是如此，云南歌的认知也是如此——
堕天跟天人差别不大，天人拥有超越人类的美貌，堕天也是。
可是面前这个叫做蒙娜，或者说是蒙安的堕天，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与其说是一张脸……
他整张脸的皮肤颜色如同树皮一般，完全是由不停扭曲着的、像是蛇一样的树根组成的。
一双碧绿的眼睛射出寒光，张开的嘴里生满了长着倒刺的牙齿。
如果不是额头闪着灰色光芒的天人宝珠，说他就是一个怪异也不会有人提出丝毫的意见。
或许他的确是一个怪异。
一个由堕天变成的怪异。
唐苏可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难看的怪异，也是最可怕的堕天。
单是这张脸的杀伤力就已经足够大了。
“难怪……”云南歌却喃喃自语，“我想他从前一定长得就不算好看，所以才会逐渐发展出可以扭曲认知，也可以说是幻觉的能力。”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天人显然觉得惊讶了：“你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蒙安还在前面，或许这个天人会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云南歌的身上来。
“我说，你现在让他注意到你是要做什么……”唐苏突然发现原来云南歌也有这么天然的时候。
“抱歉。”云南歌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她的分析能力，或者说推测能力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就算是猜也总是能猜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强悍的能力。
但是现在可不是被天人关注的好时机啊……
另一边的蒙安站直了身子，脸上依旧挂着跟方才同样的笑容，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狰狞和冷酷。
——同样的笑容出现在可爱的脸上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张脸……
除了惊悚之外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啊。
“哥哥大人真是冷酷而又无情，明明人家是这么的喜欢着你，你为什么要对人家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他的声音没有改变，还是十分可爱的少女音。
这样的反差简直要让人惊恐到晕过去。
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卷入这种修罗场。
从某种意义来说，天人没有感情也是挺不错的，至少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不会感到不适……
“你的脸……”天人突然说话了，“原来如此，失败的CTH-108实验体是被你偷走了。我记得CTH-108的能力是会令人陷入狂乱，你现在的能力……是跟CTH-108融合之后获得的吗？居然自甘堕落去跟怪异的实验体融合，你果然是令人恶心。”
这句话已经从天人的层面坐实了怪异是天人制造的。
阿卡西的眼神冷了十度，沉默的盯着天人，尽力忍住不让杀气散发出来。
唐苏却暗暗摇头：总感觉这个天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真的能行吗？
这种情况下当然还是要让天人和蒙安互相攻击，如果有机会唐苏他们可以趁机逃走，或者是做个在后的黄雀。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们两败俱伤。
但是唐苏现在开始担心这个天人能不能赢得过蒙安了。
听听蒙安的事迹吧，杀害天人和人类，居然还主动跟怪异融合。
这已经不止是心理变态的程度，这九成九是疯了。
跟疯子打交道的时候，吃亏的往往是正常人，这是唐苏在多年跟怪异战斗的过程中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准备一会儿就跳下去，总之先离开这棵树。”云南歌突然压低声音发出了指示。
“怎么……”
“我发现蒙娜，哦，蒙安的眼睛其实一直盯着我们。或许他才是那个想要把我们给变成能量的人，总之我感觉很不好，像是被蛇盯住了一样。”
“我也有同感。”阿卡西难得开口说话，而且还是赞同云南歌的意见。
唐苏点头。
说实话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像个傻子一样等下去。
天人和堕天之间的战斗，不是人类可以插手的。
三人慢慢的向后退着，堪堪站在了平台的边缘，然后跳了下去。
就在他们跳下去的同时，被他们丢在平台阴暗处的那些用来捆绑他们的蛇，猛地膨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