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游苦草山
夜幕已至，月影如纱，繁星满天。清风吹过山林，树叶互相触碰的婆娑声响起。
两道人影走在山间，一男一女。
男的白衫玉立，举动生风，衣着虽然朴素，但十分合身，恰到好处的显出其修长的身材。样貌清俊耐看，但却仿若亘古不变的坚冰，没有丝毫表情。
女的长得极美，皮肤光洁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一双乌黑的眼睛格外清亮。一身淡雅的水蓝色道袍，腰间别出心裁的用一条同色丝带稍稍收束，简简单单便勾勒出女性成熟的曲线。
两人正是蔚星和刘婉冰，在议事堂，刘家众人不愿意让蔚星离去，而从礼节上讲，蔚星哪怕仅仅练气五层，也还是一派掌门。本应刘净水亲自接待，可刘净水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接待客人的活就只能是刘婉冰来做了。
“所以说，蔚公子是在门派最危急的时刻继任掌门，肩负着振兴门派的使命，才对我哥提出这样的要求。”刘婉冰说道。声音好听，似娇非媚，带着掌权人的霸气又不会让人觉得霸道。刚柔并济般，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没错。”蔚星淡淡地说道，声音如无波古井，淡彻人心。
议事堂事情结束后，蔚星和刘家人一同用了晚膳，本想要间房去休息，刘婉冰却提出要带他参观苦草山，说晚间的苦草山最是美丽。
两人联袂而行，一开始只是闲聊，很快蔚星就看出刘婉冰的真实目的来，一是向自己赔罪道歉，毕竟他不远千里白送刘家一件宝贝，若有阴谋就罢了，若是一片真心诚意，刘家这样的态度就太过忘恩负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了解更多有关蔚星的情报，蔚星心里明白的很，对此也并不反感，目前的情况对他不利，他也需要一个有人认真听他解释的环境。
将一切都如实相告，当然并没有把森罗给说出去，刘婉冰也知道随意刺探这等秘宝的来源是愚蠢的，问了只会平白恶了双反的关系，便也自觉地没问。
“蔚公子，你看，那就是我苦草山的特产，苦草。”刘婉冰指向一个地方，笑着说道。
闻言，蔚星顺着方向抬眼望去，就看见一小片特殊的草地，被用灵木制作的栅栏圈了起来，附近还有一个见到他们正恭敬行礼的刘家修士。
蔚星看了看，只是练气一层的修为，而且观其气息，是那种服用过「蜕凡丹」的凡人。
靠近草地后，俯身看去，修士都能夜间视物，看得很是清楚。苦草，浅浅的绿色，长得就像附近普通的青草一样，却比它们要大很多，摸上去能清楚地感受到厚厚的叶肉里流淌着灵气。
“苦草能够用来炼制苦草丹，这种丹药是一种低阶疗伤丹药，味道奇苦，但在低阶疗伤丹药里效果却算得上是一流。苦草同样能够作为副材料被用来炼制许多种治疗类或解毒类的丹药。”一旁的刘婉冰给蔚星科普道。
“嗯。”蔚星道。
“我刘家先祖本是一位炼丹师，意外发现这里后，钻研出「苦草丹」和《苦草诀》，这两样东西使我刘家发展至今。”刘婉冰对蔚星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讲起刘家的历史来。
“当然，我刘家能培养出五个筑基期修士，只靠苦草山还是不够的，毕竟这里灵气比之普通山头是要浓郁许多，可是跟真正的灵山比起来要差的太远。”刘婉冰顿了顿，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想问正静静听她说话的蔚星，又有些犹豫。
“我哥是个例外，他修炼方式独特，倒没怎么消耗家族的资源，可其余人修炼至今都还多亏我刘家另外两个地方的产出。”说完，刘婉冰指向一个方向，“一个地方在那边，叫绿阳岭，盛产绿阳木，能够辅助炼丹炼器，除了自用我们也向外贩卖。”
又指向反方向，“另一个地方在那边，叫铁精洞，有铁精产出，能够作为炼器材料，用它炼制出来的丹炉也是我们的一大收入。”
这些能产出灵材的产业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刘婉冰顺着话题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家的地盘，一般的门派所掌控的类似这样的地方起码十个以上。想到这里，刘婉冰心中有些羡慕。
脑中试想起若是刘家有朝一日也能取得门派资格，掌控十数个这样的灵地的日子。内心好奇，一不小心就顺着话题问出一个欠缺考虑的问题。
“蔚公子，按照你说的，如今你正是山门空虚的时候，现在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你宗门内的灵地该怎么办呢？”说完，刘婉冰自觉失言，心中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说这话，就好像在觊觎对方的灵地一样。
蔚星倒没想这么多，说道：“都不要了，我已经放弃了那里。”
“啊！？这是为什么？蔚公子如今的情况应该是受到天庭的保护才对，何况门派的人去参加开拓战争又不代表一定会死，继续待在那里等人一边等人回来一边招募弟子岂不更利于发展。”刘婉冰惊讶道。
“你高估了天庭对我们这种没落门派的保护力度，也低估了附近门派钻空子的能力。”蔚星淡淡地说道。沿着路继续走。“愿闻其详。”刘婉冰连忙跟上。
“首先，我们宗门曾经参加过破天的行动，如今世界变成这样凶兽横行，也是有我们的一份罪责，所以我们门派才在参加开拓战争上，付出了大量的牺牲，毕竟这是我们的责任，就像是必须要还债一样。天庭的由来想必你十分清楚吧？”蔚星淡淡地说道。
“自然清楚，天下间谁人不知，破天后凶兽涌入，为了团结起修仙界的所有修士共同对抗外敌，最强的长生天宫、御兽天宫、荒狱天宫、万剑天宫联合起来，组建天庭，统管天下。”刘婉冰说道。心中更是惊讶，没想到蔚星的门派竟是参与过破天的大门派。
“不错，但天庭组建的真实意图不仅如此，破天的行动四大天宫可谓是主力，由于涌入的凶兽十分强大，在场的大能死伤惨重，四大天宫可谓元气大伤。最强的他们都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凶兽们占领了我们大部分的领地，整个世界都是腥风血雨。
许多门派在凶兽潮中覆灭，更多的门派虽然损失惨重却还是顽强的存活了下来，万象门也是其中之一。好不容易，凶兽潮平息了，它们在自己占领的地盘生活着，幸存者就在没有它们的地方站住脚跟，休养生息。”蔚星说着就停下了脚步，眼前出现了一个分叉口。
刘婉冰指向左边，那是一条通向山顶的路，两人联袂而行，继续着对话。
“婉冰姑娘想必十分清楚，不管是门派、家族，还是个人，要想发展壮大，缺不了资源。灵气浓郁的灵山，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这些都是资源。本拥有这些的我们，被大大的压缩了生存的空间和环境，所以和凶兽的战争，是必然会打响的。
如果刘家被一只凶兽占领了一块能产出灵材的灵地，那你们会怎么做？”蔚星提问。
“我们刘家不大，才只有苦草山，绿阳岭，铁精洞三个灵地，如果有一个被占领了，那势必要不惜代价的将它铲除。”刘婉冰说道。
“没错，刘家若想继续发展下去，这几块灵地都是必要的，不容有失。那，婉冰姑娘觉得谁在凶兽潮下损失是最为惨重的。”蔚星又问。
“这…啊，是四大天宫！”这个问题不难，但很少有人回去想这个问题，刘婉冰稍微一思考就得出了正解。
“四大天宫实力强大，所拥有的灵地数不胜数，所以他们也是在凶兽潮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失去了大量的灵地，他们日后就将难以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们必须去夺回来，将失去的领地从凶兽手中夺回来。
然后，他们仔细分析局势，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联合起来组建天庭。孤军作战难成大事，只有联合起来才有胜机。天庭的组建，让他们拥有了大义，他们是站在沧澜世界人族和妖族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发动战争，从凶兽手中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
尽管真实目的是为了四大天宫本身的利益，但大势所趋，天下任何门派都无法置身事外。而我们万象门这样参加过‘破天’的宗门都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再加上‘破天’之举已经成为了一份罪状，我们就成了天庭手上最好使的枪。
四大天宫战斗在最前线以身作则，如果我们门派想要逃避，不愿意参加开拓战争，那他们就有名义来处罚我们，任何人也是说不得什么的。所以，自天庭组建，我万象门以及其余处境相似的门派的没落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两人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并肩坐在一块大石上。
刘婉冰感到心情沉重，带着些许同情的望着一旁蔚星的侧脸，以往只以为门派修士高高在上，门派势力大，实力强。没想到还有这么无助的一面。
“那为什么你们不联合起来反抗天庭？就这样明知门派会衰败下去还要对天庭言听计从，被他们利用完后再甩开？”刘婉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