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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朱友达进京

在张宏洨突袭了北辽西部的抚平、昌宁一线后,乌纱堡守军后援已被切断。眼见防线崩溃,为保存实力,耶律弘志只好率兵后撤,与耶律石秀、独木思忠的援军会合于翠平山一线。

在如何对敌上,耶律石秀与独木思忠产生了分歧,耶律石秀认为自己手握三十多万大军,应当主动出击,以优势兵力击溃草原联军。而独木思忠认为草原人擅长骑兵作战,若出击与其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若依靠野狐岭一线的防御工事,加上翠屏山的崇山峻岭作为天然屏障,则可将草原人挡在这里,等天气转暖,漠北诸部不适应炎热天气,即使我军不主动进攻,恐怕其也难长久相持下去。独木思忠此次以监军身份来到,手挟皇帝圣旨,加之耶律弘志又向二人讲述了草原骑兵是如何强悍,耶律石秀无奈,只好听从独木思忠的安排,命令士兵在野狐岭一带依山建造工事。

李继存此时并不知北辽主力已经被调往对付草原人,随着梁军退回白沙江以南,李继存生怕契丹人趁自己立足未稳偷袭晏州,于是留下石恒与郭嵩驻守,自己率军赶回范阳。考虑晏州以南水道较多,他在范阳招募擅水之人,着手组建一支水军。之后,他命令邹德威留守晏州,自己和李在元将刘荣焕父子押解回晋阳,将二人斩首于父亲墓前。

万江城内风声鹤唳,朱奎返回之后便不出深宫,太医整日忙碌,各地的名医也被请到万江。此时,长年不参与朝中事的朱友达居然在此刻从汴郡来到万江,为朱奎带来自己精挑细选的美女,还有号称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术的道士。

“接到公子的信,便开始准备。”万江初雪刚过,徐治颢亲自到城外迎接朱友达的队伍。

“家父病重,我一向顽劣,不务正业,如今也该为父亲尽孝了。此次,我带来这些年云游过程中结识的各路朋友,希望他们可有治好父皇病的办法。”朱友达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徐治颢很是兴奋。

“多年不见,兄长看起来成熟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生性自由、一心只想云游海内的朱友达了啊。”徐治颢笑起来。

“哎,朱友达还是那个朱友达,怕是徐治颢不是当年的徐治颢了。”说罢,朱友达也跟着笑起来。

张钧飞等人原本没料到朱奎大军会这么快就败退下来,趁其不在之时营救皇帝母子的计划也就搁置下来。倒是梁军新败、朱奎病重、朱友达进京,这几件事叠在了一起。他感觉,这次似乎有了更好的机会。

就在此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府中。

“不知张公子是否还记得鄙人?”此人反复来到府前要见张钧飞,直到张钧飞答应见他,“这是我当年勒索公子的手镯和两百金,特地交还给公子。”

“莫不是当年的江孜义子?”张钧飞看到手镯,立刻想起来,这手镯是当年为了帮李继存面见圣上送给了江睢白的那个。

此人正是杜荣尚。当日被李继存释放之后,他便带着李继存的亲笔信南下,后来装扮成北方流民随着败退的梁军来到万江,以经商作为掩护四处活动。

“正是正是,鄙人本名杜荣尚,所谓冤家路窄,想来张公子也是很诧异吧,自从当年马球场一别,我们也是多年未见了。不过我此次前来,是受晋王之托,前来万江对付朱奎。他与我本人也有杀父之仇。”杜荣尚拿出李继存的亲笔信。

“说起杀父之仇,恐怕也有我一份吧。”张钧飞一边看信一边说,他也很意外,李继存会和当年的江睢白会纠缠在一起,不过看这信的笔迹确是李继存。

“公子说得这是什么话,这天下人皆知,是朱奎父子杀我义父。”杜荣尚忙解释。

“那朱友镇呢?”张钧飞直盯着他。

“朱奎都是我的敌人,何况一个朱友镇,”杜荣尚笑起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朱友镇很可能是朱奎派到义父身边的探子,你与晋王阴差阳错帮了我大忙。”

“暂且不去说这个了,既然继存相信你,我也就暂且也相信你,”张钧飞继续说,“如何对付朱奎,不知你有何办法?”

“这也是我赶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原因。朱奎病重,其年龄已大,这般折腾我看够呛。即使其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我也有办法给他加上一剂猛药,”杜荣尚分析起来,“朱友伦带兵在北边对付晋军,而向来游离于体系之外的朱友达此时却在京城,即使朱友达无夺位之心,恐怕这个节骨眼上朱友伦也难以放下心来。”

“你是想挑动二人相争?”这个想法其实张钧飞也想过,但他始终觉得不可行,“朱友达恐怕并无夺位之心。”

“朱友达的态度无所谓,朱友伦的想法才是关键,你且听我慢慢诉说,”杜荣尚进一步解释,“我猜测这个朱友达也不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此时来到万江,还带来治病的道士和进献的美女,如此明目张胆地讨好朱奎。所以无论朱友达是何居心,朱友伦一定会心存芥蒂,甚至心绪不安,此时我们需要去帮助其去点一把火,即可引燃。”

“杜公子继续说下去,”张钧飞被他一指点,也醍醐灌顶,“想必如何点这一把火公子也有点眉目了吧。”

“朱奎好色是远近闻名、天下尽知的,我曾听闻朱友伦有一小妾,生得极其俊俏,因而其经常会被朱友伦安排进宫侍寝,也深得朱奎喜欢。我来万江以来,反复打听,确认这并非传言,确有其事。而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杜荣尚说完,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想,朱友伦安排如此佳人平常往返于自己宅邸与宫廷间,也并非只是讨好朱奎,怕也是随时监视宫中事务、掌握朱奎情况,足以说明朱友伦非常信任这个小妾,我计划接近她,想办法骗取她的信任。”

张钧飞在心中暗自称奇,杜荣尚的分析真得让他心服口服,论搞阴谋,自己还应该拜此人为师。实际上,对杜荣尚而言,这也并非什么洞察世事,之前在晏州,刘荣焕的家事也不过如此,乱世之中世风不古,什么人间伦理,什么父子亲情,都挡不了对权力的追求**,当今世道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哪怕诸如父子兄弟,狠起来也是六亲不认,晏州之事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与其说是鬼谷遗书教给了他如何洞察世事、借力打力,倒不如说这天下本就如此。

此后,张钧飞联络上林婉,他知道,赵进由和林婉平常和朱友伦也接触颇多,可能知晓这个小妾的事。

话说这个小妾姓宋,早年被朱友伦在大街上买回家,和赵默涵年纪相当,确实貌美如花。当年,赵进由极力欲把赵辛然嫁给朱友伦做妾,却没想到朱友伦不但不领情,不久就让这个侍女做了自己的妾室。这一度让赵进由很不满意,他认为无论是出身还是才艺,宋氏都无法和辛然相比。

张钧飞听到这里,顿时欣喜万分,这个女子确有其人,那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就大了很多。

赵进由来河东本想联系赵辛然,让其进一步打探消息,配合朱奎大军作战,却打听到她早已不在晋阳。她居然瞒着自己提前离开了,想到此,他心中很是生气。此时,在偶然间得知了栗阳公主的住处,想来来河东一趟,总不能白走一遭,因而动了杀机,却不想被自己的师兄阻止。之后他得知朱奎大军在前线败退,更是郁闷至极,原以为这一战必是功成圆满,却不想功败垂成。

朱友达携自己带来的术士进宫,并亲自在宫中架设铁锅为朱奎熬制长生不老药,朱奎看见自己这个儿子这么有孝心,便留他在身边服侍自己,朱友达就在万江待了下来。

“朱奎若死,大梁未来该如何?”张钧飞找到徐治颢。

“你是啥意思?”徐治颢没明白,“你不是对朱奎恨之入骨吗?咋还替他的天下操心了?”

“若朱友伦和朱友达二选一,你会支持谁?”张钧飞继续说。

“当然从情感上肯定是朱友达了,毕竟我们熟络,”在张钧飞的提示下,徐治颢终于明白过来,“但朱友达其并无继承大位之心,以我对其了解,其也无治国之才。”

“我看不然,朱友达选择此时进京,主动释放善意,和自己的父亲冰释前嫌,我看就是欲夺大位。他在朝中无人,因而早早便托人给你捎信,就是想依靠你来实现他的野心,”张钧飞继续分析,“显然朱友伦胜算更大,但朱友伦一旦继位成功,对你我都是不利的,恐怕以其残暴的性格,恐怕也容不下李氏母子,更容不下你我。”

“就算我们支持朱友达,恐怕也难以成功助其上位,在这个朝廷里我们自己都是边缘人,还能支持他这个边缘人登上大位?”徐治颢说出自己的担忧。

听到这里,张钧飞已然明白徐治颢的想法,以其超出常人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潜台词,但却总是在和自己绕,显然是不想把朱友达拉入这场漩涡之中。

“朱友达在这个时机来万江,即使不是奔着大位而来,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张钧飞明白了徐治颢的担忧后直截了当地说,“在朱友伦心里,朱友达就是来抢夺皇位的。他当了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朱友达的。晏州的事恍如昨日,朱友伦不是傻子。”

“张钧飞,你太自私了吧,”徐治颢终于忍不住了,“你若在万江演绎一出当年帝都的血雨腥风,我并不拦你,在我心里,这个世道再坏也不过如此了,比起那万千草民,死几个野心家我全然不放心上,可你翩翩想把我的好友朱友达拉进来,我真得无法接受。”

“这就是咱俩的差别吧,正如你说,做起事来,我是个疯子,不计代价,”张钧飞放低了声音摇了摇头,“可我不这样做,怎么能救出陛下,怎么能复兴王朝,怎么能还天下以明清?”

“张钧飞,你太过执拗了,”徐治颢也忍不住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复兴王朝那是个春秋大梦,旧朝是回不去的了,即使救出李氏母子,天下就能太平了吗?你不要在坚持这份愚忠了。我来这里,只是想搞清楚当年我父亲被杀的真相,朱奎若是凶手,我希望他得到应有的报应,若不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

“好吧,我不强求你,但这件事我自己也是会做的。”张钧飞安静了下来。

张钧飞内心盘算,既然徐治颢不愿参与,那也就算了,他和杜荣尚,再加上林婉,力量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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