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窗外有什么
石川照剧烈地喘息着，他感觉自己的肺里就像是塞进了一团碳火，每呼出一口气都会让体内的水分蒸发一部分。
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双腿一软险些趴下去，手扶着路灯头晕目眩好一阵才能继续走路。
一群人正飞快地围过来，赶得快些的吉田宽文等人已经在周围拉起了一圈警戒线，不准那些看热闹的路人围过来。
挤进人群，石川照看到地上趴着两截尸体，钢铁一般的羽毛在路灯照射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看得出来，这是一只游隼。
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尽管手臂上剩下的几根绷带乱飞，尽管满头大汗让他看起来像是逃出医院的精神病人，但没人觉得这滑稽，更像是英雄携着战旗登场。
石川照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地上这只比人头略小的猛禽，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
他看着周围人的表情，蠕动干燥的嘴唇说出了他们最不想听到的话。
“这个不是高空杀手。”
……
……
窒息的沉默中，还是吉田宽文主动打破了。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石川照扭动着脖子，“因为，它不够快，真的不够快，和高空杀手比起来感差了…”
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石川照。
“你在说这话之前最好想清楚，这东西的速度已经达到了近三倍音速了！你这么自信？觉得抓住它非你莫属？”
石川照就知道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他又不是仪表盘，当然测不出来这东西和高空杀手之间的速度差异。
“一种感觉，就像同样是追捕猎物，抓住一条鲫鱼和猎杀鲸鱼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恶魔猎们的表情不言而喻，大概都觉得石川照是在卖弄本事。
他张开嘴想反驳，但是一方面口渴得厉害，另一方面他大概知道反驳的后果。
石川照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更不喜欢说服别人，太累了，也太费时间了。
“嗯，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也就这么一说，最后肯定还是各位职业恶魔猎人来决定。”
他捂着喉咙去一边的自动贩卖机那儿买饮料，还没掏出来硬币，一罐凉茶类饮料就放到了他手心里。
“诶？”
抬头一看，白天那个被打坏了眼镜的男生正有些尴尬地对着他笑。
“前辈你好。”
“别叫我……”
后面的话被卡在了肿痛的喉咙里，石川照微笑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把饮料一饮而尽。
这次的行动虽然是保密的，但奈何最后得到了一个“结果”，当天凌晨就有许多新闻媒收到了资料。
“这么说的话，你这也算是光荣的勋章了？奖金多吗？”
往饭里倒味增汤的室友看着石川照两眼发光，大约是想蹭他一顿饭。
“啊，奖金没有，辛苦费倒是有一点，五万日元。”
室友连连摇头表示嫌弃。
“切，就这点？离你买房目标前进了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
石川照摸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边写着他看上的几处房子的价格，从一亿元到近两亿元的都有。
现在他身上的存款……才过刚过一百三十万元。
这还是排除了房子涨价的情况，石川照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说服自己和室友们继续凑合几年也没什么问题。
左臂上的伤口几乎痊愈，如果不特意去看的话很难发现那一大块泛红的地方，现在也只是感觉有些发痒。
体内的灵压在经历昨晚的那一番“压榨”之后有了不小的进步。
凌晨时分醒来，石川照躺在床上抬手五指张开，手心中近乎透明的火焰状灵压照亮了整个房间。
“好家伙，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形象具体的灵压。”
以前这东西虽然可以感觉得很清楚，但是毕竟有形无质难以捉摸，现在“点灯”之后他体内的灵压就像酒精灯里的乙醇一样明白。
他捧起这一团“火”，往左一歪，又往右一倒，最后蓬的一声掉进被窝的时候他险些爆粗口。
还好这不是什么真的火，不然这套床上用品算是报废了。
高空杀手被猎杀的事情本不该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这东西杀人数量才两位数，连二十都没有，只不过从头到尾不露行迹，所以才增加了一点恐怖色彩。
可是最近公安科处境特殊，这件事被大肆宣传，石川照在街上巡逻了一天，那几个职业恶魔猎人的脸轮番滚过各个商业街的中心大屏幕，除了那个吉田宽文。
他大概是能理解石川照的想法，他习惯于明哲保身，所以既没有帮自己辩驳也没有站出来邀功，枪打出头鸟，很多人知道，但很多人不明白。
眼镜男倒是跃跃欲试，很想听石川照说些什么，但是相关问题他一概不理会，眼镜男也就不了了之了。
推开门走进去，迎面就是春奈绪僵硬的侧脸。
石川照一开始没怎么留意，只当她是在学校或者家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他不是情感大师，这种非暴力解决的问题与他无关。
直到过来一会儿后，石川照让她把信件递过来的时候，春奈绪开始装聋子，他才意识到确实出了什么问题。
“吭，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石川照看着春奈绪，就像看着每个月不多不少来得轻松的广播主持人工资一样真挚。
她被盯得受不了，长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石川照。
“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我把它放卧室里了，结果今天早上我被亮光给晃醒了，还以为是家里失火，拿起水杯就倒，结果……结果是个闪光棒……我妈妈跑进来一看，还以为……还以为我都十七岁了还尿床……你……”
春奈绪越说越气，抬起手就要往桌子上拍。
石川照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拍别拍，这些设备还等着你来操作啊，我可弄不好。”
春奈绪抽回了手继续绷着脸，然后飞快地瞟了一眼。
“你手已经好了？”
“啊，好了，毕竟是恶魔猎人嘛，得耐用一点。”
石川照心想干将一直放春奈绪家里确实不合适，得找个时间去拿回来放别的地方了。
广播结束后，才出小巷口石川照就遇见了吉田宽文，他穿着高中生的制服，正在逃离一群女子的纠缠。
石川照心想他要是在这儿当个牛郎，那来的女顾客至少翻一倍，男顾客……男顾客可能也会有。
“怎么，你不放心？”
吉田宽文整理着领口扣子，“嗯，既然有章鱼的生存能力，那也要有一点危机意识才行，我心里不安稳，今晚还得去BC区转一圈。”
“呃…………”
“十万日元，请你帮个忙。”
啪！
石川照双手一拍，“当然可以。”
两人来到游隼恶魔出现地所在的大楼上，一左一右开始侦查。
这里高楼鳞次栉比，吉田宽文召唤出修长的章鱼触手，在高楼之间“牵线搭桥”。
石川照索性也就踩在半空中，尽量规避那些灯光较亮的地方，放出自己的“灵压雷达”进行侦查。
城市里，即使是奔驰在路上的车辆相较于高空杀手也显得慢吞吞的，而人的动作自然显得更慢，世界仿佛放在慢镜头里，刚刚出浴的少女脖颈上流过的水珠更是如此……
石川照的视线沿着白里透红的脖颈向上移动，对方背过身去从柜台上拿起了一副圆框眼镜。
在她转过来之前石川照心里就有了个一个名字。
“嗯，春奈绪？”
“诶？石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