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难两全

浣溪沙，定风波，渔家傲，江城子四人齐齐靠了过来，躬身道：“参见凤凰台天尊。”

苏幕遮或者说现在已经变成凤凰台了，她缓缓抬手，声音清越：“免礼。”

江城子站了起来，激动道：“九幽魔踪见，吾当重临人间，您当年留下这句谶语，现在果然应验了。”

凤凰台没有握剑的左手捏了捏，道：“当年的谶言已经开始应验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江城子面露崇敬的神色：“天尊以大智慧，大毅力，不惜以天尊业位转世重生，也要灭杀此獠，实在非常人所想。”

凤凰台低头看了他一眼：“你看上去，是在嘲笑我。”

江城子惶恐道：“晚辈不敢。”

“你觉得我用天尊境界来换一个问道境的生命，实在是愚不可及。”凤凰台一弹指，便将江城子轰飞，砸穿了几十座山脉，消失在了天地尽头。

见她如此威势，一抬手便将江城子打飞，众人都地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我知道你们都这么想，当初天阙的朋友也劝我不要，但是唯有我知道，这是我们唯一对抗天地大劫的方法，我消灭的并非是一个问道境的九幽人，而是这天地剧变的发端。这就是我的命运。”

浣溪沙恭声道：“天尊教训的是，只是晚辈不知，天尊所相信的是，究竟是命由天定，还是人定胜天。”

凤凰台身躯一震，她看了浣溪沙一眼，忽然觉得一阵恍惚，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神采。渔家傲见状连忙道：“天尊转世重生，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夜长梦多，请天尊完成最后的一步。”

凤凰台点点头，径直走到君无夜面前，拔出了长剑，

君无夜也知道她身上恐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眸，希望能看出什么来，但是苏幕遮眼神中却没有了以前的那些东西。只见她举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脏。

君无夜虽然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但却真的不想死在她的手里，他涩声道：“苏幕遮，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君无夜，我是君无夜呀。”

渔家傲哈哈大笑道：“你再叫也没用的，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世间最大的酷刑还要痛苦一万倍。”

苏幕遮的剑一点一点的递了下去，她的气势也在逐渐变强，甚至周围的山石都在震动，君无夜只觉得全身的血肉都在崩解，他这下是真的恐惧了，他怕的不是自己的死亡，但是他没想到苏幕遮会真的失去自我，要亲手斩杀他。江城子说的对，被自己最爱之人所杀，真的是世间最痛苦最残忍的事了。君无夜闭上了眼睛，却挡不住那痛苦的泪水。

“没想到，我竟会以这种方法死去。”

苏幕遮的长剑此时已经抵在了君无夜的胸口上，就要奋力一刺，这时她全身上下唯一一件不是自己自带的东西，插在头上的那枚玉簪，终于也承受不住一个超级高手的恐怖威压，崩断开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幕遮的长发披散下来，发梢拂过了君无夜的脸颊，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

苏幕遮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明亮，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中剑向上划去，只听得一阵金铁之声，竟将君无夜的禁制解开了。

“快跑。”苏幕遮低声道，转过身来对着天阙的三人。

渔家傲大惊道：“不好，她还未完全变成凤凰台，还保留着原来苏幕遮的意识。”他正想上来，但是却被苏幕遮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寸进。

君无夜禁制解开，体内的真气也恢复了运行，他知道苏幕遮地位甚高，绝不会有事，便提气飞奔，然而奔出不到百米，便遭受一股沛然大力，又被人打了回来。是江城子，他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此时身形颇为狼狈，看来受了不轻的伤。

君无夜滚回到苏幕遮身边，她连忙扶住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我。”君无夜刚想说话，却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暴乱更加严重，身体更是受到无穷无尽的压力，他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苏幕遮大惊，抓住他的肩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君无夜低声道：“也许是刚才旧伤复发了。”他“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时他的肩膀突然开始冒起烟来，扭头一看竟是苏幕遮按住自己的地方，皮肤连同衣服都在燃烧。

苏幕遮大惊之下连忙缩回自己的手，君无夜体内的暴乱的真气几近失控，他浑身剧痛，接着全身爆出血雾，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苏幕遮惊恐至极，一个箭步闪到江城子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江城子哈哈大笑道：“凤凰台为了对付九幽魔徒，集合一百零八位帝皇太上长老之力，逆算天机，将你转化为完全针对克制他的体质，你都不用杀他，只要你活着，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而且无视空间距离，这就是命运咒术的可怕！”

苏幕遮大吃一惊，她没想到造成现在这样境况的竟是自己，“倘若他真的是因我而死，倘若他真的是因我而死……”苏幕遮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她心中乱成一团，刚才被压下去的哪种冷冰冰的感觉又死灰复燃。

突然一个声音在心中道：“你必须杀了他，这是你的命运。”

“不，我不要杀他，我死也不要杀他。”苏幕遮在心中大喊。

江城子看到苏幕遮的表情阴晴不定，知道她正处在斗争最激烈的时期。哪里有不搀和一下的道理。他立刻大喊道：“苏幕遮，你必须杀了他，这是你的使命。”他这一下使用了震撼灵魂的功法，苏幕遮心中一震，他似乎听到了诸天梵音正在吟唱，满天神佛都在呐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立刻占了上风，冷冷道：“快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重获新生，找回自我，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们的命运已经搅缠在一起，杀了他，不但能破除自己的宿命，更能斩断天地的劫数！”

苏幕遮呆呆的走道到君无夜君无夜近前，口中喃喃道：“杀了他，杀了他我就能重获新生。”

君无夜焦急万分，大吼道：“苏幕遮，不要迷失了本性啊，你永远只是你自己，不是以前的任何人，你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苏幕遮脑子一疼，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君无夜，很想上前去扶起他，可是君无夜的身体已经开始裂开，血液喷涌而出，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苏幕遮心中凄苦，忍痛缩回了手，这时心里那声音又开始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苏幕遮的脑海中想起了青帝曾经说的话，“记住，你是苏幕遮，不是别的什么任何人，我希望你能够做出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而非变成命运的棋子。”

苏幕遮心中苦笑，看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原来自己在天阙，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工具，纵有青帝爱护，但终究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我与君无夜不能两全，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