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孙宇回来了
“你躺好,别动。”
袁松听着模糊的声音,感觉十分熟悉。
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个人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可是又想不起是谁。
他忍着剧烈的头痛想坐起身子,可是却没能挪动身体。
迷糊中他感觉到有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随后就是医生过来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清醒过来,眼睛也能看清东西了,麻药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消失。
医生对袁松进行了仔细地检查后,向那个人交代了一些什么,就离开了。
原来是孙宇,自从孙宇说要去参军入伍之后,他们就断了所有的联系。
他曾经给孙宇所在的部队写过信,可是信被退了回来。
打电话过去,部队那边说没有这个人。
袁松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孙宇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我想让你参加我的婚礼……”
过了这么多年,孙宇的样貌和中学时几乎一模一样,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成长的痕迹,甚至连个子都没有长高。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孙宇紧紧地握了握袁松的手,似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
袁松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状况。
“我得到你要结婚的消息,就往过赶了,可是终究晚了一步,我赶到时候你已经出了车祸。”
“我出了车祸?”
袁松努力地整理着车祸前的记忆。
他只记得车开得很快,珊珊一直在旁边安慰他,让他开得慢一点。
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珊珊呢?珊珊怎么样?”
“弟妹她……”
孙宇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一尸两命。”
“不可能。”
袁松紧握双拳用力地砸着床,砸了两下,他感觉有些不对,猛地掀开被子。
“我的腿呢?我的腿怎么没了?”
孙宇眼看着袁松的情绪马上就要失控了,想上前安抚他,可袁松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我外公和我妈呢?”
袁松表现得异常地平静,转过头看向孙宇。
看着孙宇为难的表情,袁松大概猜到了结果。
“孙宇,你别骗我,你……你就点个头,或者摇个头。”
孙宇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他真是不忍心再看袁松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让人崩溃的。
“没了?”
袁松轻轻的问了一声。
孙宇把袁松的头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
“寒,你想哭就哭,有我陪着你,你使劲哭,没人敢笑话你。”
袁松只是艰难地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袁松的双眼在那一瞬间变得晦暗空洞,头靠在孙宇的怀里,全身瘫软。
“医生,他这样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孙宇焦急地询问医生。
自那天起,袁松就丧失了所有的感知。
不吃、不喝、不睡、不发出任何声音,和他说话也得不到回应。
仿佛他的灵魂都被抽走了,躺在那里的就只剩下一副空壳。
孙宇这些天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在照顾他。
用湿巾给袁松擦拭干裂的嘴唇,往眼睛里滴眼药水的时候,都不见袁松的眼睛眨动。
看到这种情况,孙宇十分地着急,只要见到医生,他就急切地上前询问。
“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医生摇了摇头就去忙了。
“孙宇……”
就在孙宇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病床上的袁松在叫他。
虽然声音十分的微弱,但是他却听得清清楚楚,袁松的声音就像久旱后的那一声响雷。
“孙宇,我饿了,去给我买点吃的吧。”
此时袁松除了看起来有些虚弱,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你……”
孙宇看着袁松的这种反常表现,哪里敢离开他半步。
看到孙宇的样子,袁松掀开被子,露出只剩少半截的双腿。
“你看,我现在哪也去不了,你放心地去吧,我快饿死了。”
孙宇还是不放心,他去找来了医生,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医生可以帮他照看一下。
孙宇买饭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有袁松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床头已经被升了起来,让袁松可以保持半躺的状态。
“医生呢?”
孙宇走到病床前。
“给我检查完,看我没什么问题,就出去了。”
袁松平静地说道。
“来,吃吧,热乎的,你最喜欢的灌汤小笼包。”
孙宇把饭盒打开,拿出一个包子喂到袁松的嘴边。
“他们的后事……”
袁松说了一半,一张口把整个包子吞了进去。
“你慢点,烫。”
那一口差点咬到了孙宇的手指。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已经帮你把所有后事都办完了,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看他们。”
袁松一口一个,不一会就把包子都吃完了。
看到袁松又安静了下来,孙宇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的没事儿了?”
袁松看着孙宇一脸的关切表情,平静地说道:
“孙宇,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哪个人?”
“你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说着袁松抬手向空中虚虚一抓,一本书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那些很多年前的,早已被尘封的记忆又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的脑海。
“这些年,你的紫阳宝玉有什么异常吗?”
袁松看向孙宇。
“紫阳宝玉?当年你教给我隐藏的方法以后,就一直处于消失状态,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不要骗我了,你不可能忘。”
“没有,我没骗你,这么多年那个紫阳宝玉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我真的快忘了。”
这时袁松翻开了手里的书,指着封皮背面那段文字。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时间到了,该来的一齐都来了。”
“什么一齐来了?”
孙宇疑惑的问道。
“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只要我不看,我不学,就不会……”
孙宇看着袁松指的那段文字。
“得传承结契者,当五弊三缺、四舍二劫……我读书少,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鳏、寡、孤、独、残”
袁松一边说,一边发出阵阵的冷笑。
冷笑声让孙宇都觉得骨头发寒。
“袁松你别笑了,怪瘆人的,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孙宇不清楚袁松说的这些都代表了什么。
“老婆死了,被称作【鳏夫】,丈夫死了,被称作【寡妇】,父母双亡的是【孤儿】,老年丧子那是【独老】,残——就是我现在这样。”
袁松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双腿。
“古人把这五种人生际遇合称为五弊……”
袁松向孙宇一一解释。
“没有办法改变吗?”
孙宇听袁松解释完,不由得感觉脊背发凉。
“改变?想要逆天改命,只有变得足够的强大,强到这片天地都拿你没有办法。”
“我听算命的说,只要改个名字就能改变命运。”
孙宇不确定地说道。
“改名字?”
袁松好似想到了什么。
“袁松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孙宇听袁松如此说,心中一惊,真怕袁松寻短见。
“这不是你的错……”
袁松抬手打断了孙宇的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树欲静而风不止……风树之悲,以后我就叫【风树散人】吧。”
“【风树散人】?”
孙宇并不知道袁松为什么要改一个这样的名字。
“孙宇,以后我就改名风树散人了,好听吗?”
“这有啥好听的,什么风树之悲,感觉一点也不吉利。”
“吉利?对于我来说,还有更不吉利的事吗?”
“行吧,行吧,以后什么事都由着你。”
孙宇也不想在名字上和袁松再争下去。
“呵呵——我不是真的要把名字改了,【袁松】是我外公给我起的,我不敢舍弃,只是以后……”
袁松顿了顿。
“以后这个世上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没有我的允许,世人不得再直呼我的姓名。”
“你这是要玩哪一出?”
孙宇不知道袁松的意图。
“孙宇,我还有多久出院?”
“按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要全部恢复,最少还需要半个月。”
“这样啊,那能麻烦你帮我找些木头吗?还有去帮我买一套刻刀,每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
“刀?我看你还是绣花吧,最近别碰刀了。”
孙宇现在一听到袁松说“刀”这个字,就容易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他还是怕袁松想不开,寻了短见。
“别傻了,我要真想死,你给我个绣花针,我也能寻了短见。”
袁松知道孙宇的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觉得又温暖又感动。
“听我的,快去吧,我是真的想做一些东西。”
“那你答应我,你真的不会拿刀干别的,就是削木头。”
“我答应你,这辈子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否则让我天打雷劈。”
“咔嚓——”
正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一声响雷,孙宇和袁松同时都愣了。
“你还说你没有骗我?”
孙宇看着此时正一脸尴尬的袁松。
袁松也纳了闷了,这个老天怎么这么配合他。
“以后你陪着我,一起吃,一起睡,寸步不离,陪我一辈子。”
“你想得美,我还要结婚娶老婆呢,想让我给你推一辈子轮椅?没门儿。”
说着孙宇向门外走去。
“要下雨了,你干什么去啊?”
袁松看着孙宇远去的背影。
“你不是要木头和刻刀吗?我去给你搞去。”
“你等雨停了……”
还没等袁松把话说完,孙宇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袁松看了看自己被截肢的双腿,狠狠地咬了咬牙。
“想让我认命?不可能!想让我崩溃?想击倒我?休想!我要重新站起来。”
袁松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翻开了书。
当年随意翻看书中内容,内容十分地广博庞杂,大略地知道这是一本关于法器炼制的书,他依稀记得书里有记载一种义肢类的法器。
断肢再生、枯木逢春这种手段连神仙都不是任谁都会的。
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断肢重生的,所以就应运而生了一种法器。
使用起来和人原本自身的肢体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可以附加很多强大的功能。
袁松让孙宇去帮他找木头和刀来,就是想按书中的方法,为自己炼制一副法器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