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巧遇

周飞扬进店便找了处阴凉处坐下。

越浔优哉游哉地摇着金扇，漫步入席。周飞扬这小子，只有在用自己掏钱的时候才会嘴抹了蜜般称自己一声兄长。想到此，越浔不由惦念起自家师兄武珏。

三日前，越浔派遣出得力干将，命其护送武国昭华公主回宫，这一次总算耳边清净，无人叨扰了。

周飞扬和越浔二人此次出行，还是为了找寻武国太子武珏的踪迹，已经三个月了，怎么还是不见半点消息。

越浔在心里琢磨着，铭国除了剩下的漠城，其余范围已被手下翻了个底朝天，如若还是遍寻不到，他和周飞扬二人势必要回武国再探寻一番。可武国分明是师兄的地盘，若是有消息，暗卫早就找到了，到了此时暗卫还未曾传讯，就说明武国定无师兄的踪迹。那么只能是在铭国！

越浔无声思量着，远远遥望着漠城的去路。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武珏。

周飞扬点了一堆菜，二人刚准备开动，驿站外又传来了声响，原来又是一行人来此处临时歇脚。

“昆哥哥快来！累死我了！”一娇俏少女蹦跳着来到店中：“小二，挑你们最好吃的菜上！昆，一会儿你掏钱！”

被唤作昆的男子牢牢护在少女身边，不离少女半步。

“昆，你说姐姐为什么不来！她干嘛非要等铭——唔——”话才刚说到一半，少女便被昆捂住了嘴。

“小姐，这里人多口杂。”昆无奈地松开手：“有事我们回府再说。”

少女瞪着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娇俏地点头道：“昆哥哥，是我错了！你就原谅雯儿这一回吧！”

少女吐吐舌，向男子撒娇道。

“卑职不敢。”昆恭敬躲避：“刚才属下一时情急，待回府后定会向家主领罚。”

“昆哥哥，你真无趣！”少女撇撇嘴：“小二，我要吃烤鸭！”

“来了！”小二赶忙奉上佳肴。这次的主顾都不是好惹的，阅人无数的小二这点识人功夫还是有的。

三桌人，悠然一行率先用餐完毕。刚起身，便被越浔拦下。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如我们一道结伴而行。若在下所料无误，染姑娘一行定是前往漠城无疑。”越浔开口点出了悠然的身份，边说边摇晃着手中的金扇，一派风流倜傥，迷人之姿。他只是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的家眷，竟会和天下第一公子君沐宸是情侣关系。

早在进店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位曾在赏灯会上惊鸿一瞥的女子。

悠然看了越浔一眼：“随你。”

她只是未曾料到，带了斗笠也会被人认出，明明有暗纱相隔，却还是被越浔一眼认出。

“好啊好啊！干脆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吧！人多热闹！”越浔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一旁的少女截下了话。

悠然看也没看一眼，带着孟苟一行径直离开。

“小姐！”昆哭笑不得地想要拦下自家小姐的冲动之言，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昆哥哥，还愣着做什么！跟上！”说着，少女拎起裙敛就追了出去。

昆别无他法，只得跟上。

“周飞扬，我们也走。”越浔说完便迈步而出，丝毫不给周飞扬反驳的机会。

“二哥，我还没吃饱呢！喂！浔哥！你等等我啊！”周飞扬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肉，然后匆忙追出。

就这样，三路本不熟稔的陌生人，莫名其妙地踏上了同样的行程。

……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的行程，人世已由原本的晴天翻覆成无边炼狱。

并非所有人都曾亲眼目睹过尸横遍野的真实，这是他们一行大多数人初次见到这般骇人听闻的惨象。

‘人相食啖，白骨委积，臭秽满路。’

这些原本只存在于史书传记中干涩的描述，第一次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赤果果地呈现在众人眼前，逼得人无从逃避。

在这里，马车已经无法通行，本就不宽的道路两旁堆满了被秃鹫啃噬得惨白的尸骨，路中间摇摇晃晃走来的是又一波难民。

若想途经此路，他们必须等这波衣衫褴褛的百姓通过以后再作打算。

本想凑热闹的姚璟雯惊吓着躲到了昆的身后。

孟苟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顿时惨白了面颊，只因不久前的他也同样经历过相似的一幕。在一路乞讨的日子里，他也曾不择手段地吃过许多本不该吃的生命，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也只得如此，直到遇见了爷爷，遇见了姐姐，一切苦难方才结束。

他怕自己曾经灰暗的过去，会令姐姐厌恶，所以，他必须好好藏着，藏到无人发现的地方。想到此，孟苟不由得再次往悠然身后躲了躲。

越浔对眼前的惨象视若无睹，只因他走过的地方太多，看过的景象也太多，多到他早已无多余的心思再分给眼前这一众将要枉死的可悲生灵。

周飞扬则不同，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他第一次目睹这样的人间炼狱。初下马车便看到易子而食场景的他，一下子就吐了个底朝天，直到现在都还瘫在马车里挺尸，死活也不肯再出来半步。

悠然护在孟苟身前，为即将路过的难民让行。

越浔意味深长地看了悠然一眼，便转身靠在车前，风情万种地摇着扇子，在一片萧瑟惨淡中也能面不改色，对眼前所有的一切置若罔闻，越浔当真臻至羽化登仙的境地了。

似乎终于缓过神来的姚璟雯从昆的身后扬起了好奇地脑袋，无意间一瞥，她看见了不远处带着孩子辛苦前行的大娘，此时的姚璟雯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她起身，迅速爬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不一会儿便拿出了车上的零食点心。

“大娘给你，吃吧！”姚璟雯捧着手中的甜饼点心塞到了带孩子的大妈手中，顺手还塞了一块给大娘手中的孩子：“小弟弟，吃吧！这是姐姐送你的！”

说着，姚璟雯摸了摸小弟弟污泥满布的刺儿头。

瘦的干瘪的小人儿抿唇冲小姐姐笑了笑，脏的看不出面貌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谢谢姐姐！”男孩向姚璟雯道谢。

说完，便要塞到嘴里吃小甜饼。

“小姐，不要！”以为自家小姐想上车休息的昆不过刚离开一会人前去寻找水源，回过头来便看到了自家小姐身陷难民的场景。

他家小姐年龄小不懂事，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一旁的同行者为何不出口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