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也是新的开始

走进了那扇门的黄光四处张望着，他没有心情去好好看看他来到的这个新世界，而是在迫切地寻找着什么，他的眼睛略过路过的每一只亡灵，但一直没找到他心中的那一抹倩影。

“找什么呢，走了。”跟着黄光进门的女子在这个世界突然变了装束，她身着一袭修身的红色长裙，长发被一根华贵的凤簪随意挽起，面色虽然苍白如雪，但仍掩盖不了她精致的五官。“跟紧点，这里可比不了上面，可没有师父罩着你。”

黄光似乎像是没听到那女子说的话一样，仍然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着。

女子见状，叹了口气，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招了招手，那处空间泛起了一阵连漪，缓缓出现了一个裂缝，从裂缝中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

“小，小光？”那女人一出现，眼神便锁定在了黄光身上，下一瞬间，她便捂着嘴哭了出来，“真的是你么？我终于等到你了！”说完，她便飞奔着扑向了黄光。黄光同样也是一脸的惊讶，但仍伸出双臂将女人稳稳地接住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庞，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萍儿，我终于见到你了！”黄光将来人紧紧抱在怀中，记忆深处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眼含热泪，压抑了数百年的情感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

二人相拥了片刻，才想起被晾在一旁的女子，黄光放开了搂着萍儿的手臂，低下头用指腹轻柔地擦拭掉萍儿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道：“乖，咱们先办正事，好么？”萍儿乖乖地点了点头，黄光这才牵着她的手向着女子鞠了一躬，“感谢冥大人护萍儿的灵魂周全，使我们二人得以团圆，黄光感激不尽。”

“你该感谢的人可不是我，”被称作冥的女子摆了摆手，微微侧身算是接受了黄光一半的谢意，“纵使我有百般能耐，也无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保护一只灵魂这么多年。”说着，她抬起手，从萍儿的身后飘出了一根洁白无瑕的羽毛像是有灵性一般飘到了她的手中。女子朝黄光扬了扬下巴，眨了眨眼。

黄光愣住了，但下一瞬他便理解了女子的意思，他笑了笑，握着萍儿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度。萍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黄光朝她笑了笑，“我没事，”说完，他朝着女子说道：“冥大人，是时候了吧？”

女子没说话，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黄光，随即摆了摆手，黄光二人的身边便出现了两个黑袍人，将二人引向了远处。待二人走远，女子看向已经消失在手里的白色羽毛，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师傅，这样根本行不通！”也是在这个地方，女子和一位有着白色长发的女孩子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女子的手指指向一个灵魂，说道：“就算你再厉害，也不可能瞒着位面之主保下她的！”

“幽幽，你说，证明一个人还活着，靠的是什么？”那白发女子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手中把玩着一根羽毛，心不在焉地说着。

“啊？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还有我叫幽冥，麻烦师傅你取昵称也取得符合我身份一点好么！”幽冥瞪了白发女子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人类所谓的活着，无非是靠生命体征这类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的吧。”

“是，人类确实是如此。那么特殊一点的，鬼、妖怪呢？”

“不好说，妖怪体内的内丹碎了可能就会死亡，但历史上确实是有缺失内丹还活着的妖怪，鬼就更难说了，一些靠着人类口口相传出现的鬼，恐怕也只能在没有人记得它的时候才会迎来死亡吧。”幽冥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着，忽然，她愣住了，看向白发女子的眼神中充满着震惊，“师傅，你不会是想”

白发女子笑了笑，手中的羽毛突然亮了起来，从白发女子的手中飘起，朝着一旁的灵魂飘了过去，随后附着在了它的衣服上。

“放心吧，就算他偶尔会将你忘记了，但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幽冥的思绪回到了现在，看向手中，那根羽毛早已消失不见了。她若有所思的望向一个地方，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月光下，潇漓羽伸出了手，接住了凭空出现的一根羽毛，跳下了窗台，推开房门，却撞见了在门外偷听的小媛。潇漓羽习惯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媛的头，“饿了？”

小媛点了点头，“想吃黄光叔做的豌豆黄”

潇漓羽愣住了，她可以当做黄光从未出现过，以此来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但她却不能控制所有和黄光有接触的人提起他。

似乎是看出了潇漓羽有些奇怪的反应，小媛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

潇漓羽看着小媛，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所以我最讨厌你们人类了，”小媛擦了擦眼泪，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自顾自地消失不见，面对面说一句再见很难么。”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告别！”

潇漓羽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媛的头，“是啊，人类都是感性而又自以为是的生物”说着，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小媛说：“可我们不是，所谓山不过来我过去，要不要当面和小光道个别？”

小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脸上的泪水仔细地擦干净，嘴角微扬，露出了平日的微笑。潇漓羽笑了笑，牵起了小媛的手，抬手便将空间撕开了一个口子，和小媛走了进去。

黄光和萍儿在两位黑袍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桥前，桥上，幽冥正站在一个支着一口锅的摊位前，黄光看到了，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在要踏上桥的最后一刻，幽冥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说道：“我不是来见你们的。”

话音刚落，在黄光的身后，空间突然开裂，潇漓羽牵着小媛走了出来。刚站稳，小媛便挣脱开了潇漓羽的手，小跑着从背后抱住了黄光。

“我会想念你的豌豆黄的。”令黄光意外的是，小媛并没有说出挽留他的话，他原本准备的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心里，“人类和妖怪不同，我们会比你们长寿很多，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和你们人类的离别。”小媛松开了黄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勉强微笑了一下，“漓羽大人说过，离别对人类来说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所以不可以哭，也不可以说再见。”小媛慢慢后退到了潇漓羽的身边，“我会想念你的。”

潇漓羽摸了摸小媛的头，看向了黄光，“我还没有放弃将你救回来哦，”说完，她轻笑了一下，“说的我自己都不自信了。幽幽，送客。”桥上的幽冥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一般，右手轻挥，黄光和萍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上了桥，幽冥的声音在他们的心中响起“别回头，上了桥，这一世便结束了。愿你下一世幸福。”

目送着黄光二人上了桥，小媛低下了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哭的冲动。“师傅”幽冥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关切地看了小媛一眼，随即用询问的语气试探性地叫了潇漓羽一声。

潇漓羽点了点头，牵起了小媛走进了空间的裂缝，只剩一句淡淡的话语留在了原地。

“从此，这个世界又少了些需要记住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