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花圃
格林街，在这里生活的人不是超凡者，就是底层的工人，他们大多衣着灰暗，所以在人流穿行中，一袭白裙的萤姐就像杂草堆里开出的小白花，十分显眼。
被她牵着的庞项，一面走，一面接受着周围男人投来的炙热眼神，可惜，这朵小白花是带刺的，要是谁敢上前骚扰，莹姐绝对不介意请对面吃一记“地爆天星”。
显然，在这个充满超凡力量的世界里，没人傻得随意去招惹他人。
萤姐的住处是栋精致的小楼，站在楼下抬头，二楼阳台上垂下的绿植正在微微摇晃，只是靠近，庞项就闻到了奇异的花香，它们的味道和萤姐很像，清甜，又带些忧郁的绵长。
推开白色的大门，庞项进入小院。入目的是绽放、含苞待放、新芽与枯萎，色调也很鲜明，一层绿色的画布泼上了蓝、粉、白、紫和黑。浓郁的、幽长的、回甘的，甚至还夹杂一丝奇特的臭，在小楼的院里，视觉与嗅觉达到了美妙的平衡。
“漂亮吧！”
看着被精心分区、修剪和灌溉的花朵们，庞项点点头。
“小家伙们，向我的客人打打招呼。”萤姐凑过身，向那几朵个头尤其大的花盘拍了拍手，这几朵花长得很相似，单顶着一朵鲜艳的大花朵，独一根粗大的茎，硕大的叶片对称地生长在茎左右。
花朵们闻声，齐齐将左右叶片做合十状，花盘垂下，像极了在鞠躬的可人儿。
庞项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对方无疑也是超凡生物，而且它们的鞠躬并不是刻意训练出的动作，在他的感知中，花朵们在散发着表示“欢迎”的气息。
“她们的花名叫‘优雅的孤独’，我一般叫她们‘优孤花’，这花了我不少纳币呢。”看着花朵们慢慢直起腰，转头又见庞项脸上露出的惊讶，萤姐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优孤，很美的名字。”
“嗯嗯。”高挑的白裙姑娘笑着，蹦跳走进了花间的小路，在和煦的阳光下，两旁花影闪烁，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的她，此时就像一只翩飞的蝴蝶。
“给。”
“这是干啥？”
“帮我收集种子啊，平时我一个人可幸苦了，正好你来了。”
看着萤姐递来的一个小篮，庞项挠挠头，“好吧。”
“种子要分开放哦。”
看了眼篮子里的分格，庞项会意点点头。
蹲下身，进入鼻腔的，又多了泥土的芬芳。
不同的花，种子的外形差别很大，庞项将它们从地上捡起，小心地放在篮中。身旁的萤姐也呈蹲下状态，秀挺的背部连着下方的圆润，隆起了惊人的弧度。
值得注意的是，庞项发现那几株超凡花是不产种子的。
”她们吗？确实不产，不同于普通生物，超凡生物是不繁育的。”萤姐说到这点时，庞项突然想到了奇异界树上的刺啦鸟一家，她也注意到了庞项疑惑的表情，进而补充道：
“像刺啦鸟那种不算是繁育，你看到的那几只，可能都来自同一个个体，相比于‘繁育’，用‘分裂’来形容它们更贴切。”
“而且，像我们这种超凡者，也是很难生出正常小宝宝的，纯人类才行。”
嗯，这点也是不少城里人不愿成为超凡者的原因。
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进行“交流”尚且容易发生特性紊乱，更别谈繁衍出正常后代，不过似乎超凡者与普通人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略微又一回想，在图书馆的记载中，也没有提到超凡者与普通人的孩子是否会有遗传特性的现象，倒是说过超凡者互相会合成诡异的怪物。
——
一边捡，两人一边聊着天，小院里，时不时传来萤姐的娇笑。
“小项，你也要多笑笑，老是闷着个脸，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哦。”庞项点点头，心里嘀咕一句：“像就怪了。”
“对了，萤姐你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吗？”庞项又拉起话头，他对城里人的生活状态还是颇为好奇的。
萤姐伸出的玉葱指在触碰到地上的种子时微微一颤，尽管动作很隐蔽，但庞项还是注意到了。
“不是哦，我之前是跟爸妈在一起住的。”
“奥，那为什么——”当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庞项就后悔了，身旁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终于再次发出了熟悉的恐惧气息。
空气开始凝固，两人沉默了。
半晌，萤姐起身，看着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庞项脸上露出的窘迫表情。
“噗呲。”是萤姐的笑声，伸手接过庞项手里的篮子，放在腕间，又牵了庞项的小手。
几步，两人坐在花圃里的长木凳上。
“小项，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他可听话了，老爱追着我屁股撵。那个时候，我还不大，并在那段时间里迷恋上了超凡能力，也正是我的叛逆，我背着家里人加入了黑鸦会，并获得了我人生中第一个超凡特性。”萤姐将手腕的篮子放在旁边的凳上，看向庞项，语气顿了顿。
“而后，家里人很生气，但弟弟没有，相反，他对超凡能力也有着一定程度的痴迷，所以啊，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悄悄为他买了份特性罐头，也是治愈类的呢。”
萤姐露出回忆状，仰头望着天空，眸子里泛起诡异的色彩。
“只是，那个特性与他的兼容性很差，他——”
戛然而止，萤姐愣住了，立马，厚重的恐惧瞬间包裹住她，一丝另庞项毛骨悚然的气息也随之出现了。那股气息充满了不详与混乱，就像是腐烂肉里的蛆虫在蠢蠢欲动，那是——
失控！
“萤姐，没事的，你这不还有我吗？”主动抱住萤姐的那一刻，庞项将体内“治愈”的特性开到了最大，无数温暖的能量从他的体内泵出，转而进入对方的身体。
“嗯~”萤姐一声闷哼，低头，有些恍惚地看着庞项。
不行，对方滑入失控的趋向还在加剧，稍一思考，庞项动用了体内另一个能力——
“无念。”
直接将对方的念头打散，强行阻止失控的发生。
萤姐两眼一翻，身体瘫软下去。
失控，停止了。
真的有用，庞项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地铁上准备黑化的熊孩子被他妈给了一巴掌，硬生生打断施法一样。
”呼——“看着晕过去的萤姐，庞项变成萨尔的模样，动用肉身强化将其拦腰抱起，往楼上去了。
萤姑娘的闺房，香扑扑的，一张大床，简单的梳妆台，一面书墙（从书脊来看，都是关于栽培的）。
将她放在床上，庞项变回小孩子，坐在一旁时刻观察动静，他不能保证萤姐醒来后会不会继续失控。
来到这个世界，庞项还是第一次看见失控的现象，也再一次意识到了成为超凡者的危险性。这些引起失控的原因就像一枚隐秘的开关，一旦有人不小心打开了它，对方就会陷入失控的深渊。
而现在，庞项就是那个摁开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