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建炎元年十月中旬。
赵剑清楚地知道，战争的帷幕在十二月即将拉开。
尽管留给他准备的时间还是短了一些，但是作为一个曾经骨子里都浸满兵味的军人，对即将到来的冷兵器时代的宏大战场，竟然隐隐生出些许期待，甚至是兴奋。
他有些奇怪，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斗之人。此时的兴奋，应该源自军人特有的血性吧。赵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就算在生活很落魄之时，也从想未过去报复伤害他的人。他坚信：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一切也是最好的安排。
大战在即，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赵剑从深思中醒悟过来。
拿出地图。分析金军从山后地区南下进攻，只有东、西两条进攻路线。他一边努力回想，一边在图上不停地标注着。
随后，便下旨给东北战区韩世忠。命王彦率部留守镇江。
命刘光世立即率军前往沧州一带布防，就地搜集沿岸船只组建一部水军，北岸只留小船。务必在十一月中旬完成此防守事宜，不得有误。
待金军开始渡河后，半渡而击，阻击在此渡河的东路金军。不求击退，务必拖住，防守待援。
接着下旨给在太原、延安府一带驻防的刘光世、吴玠二将：命张所前出韩城县驻防，待金兵西路军抵达，只稍作抵抗便让其通过，随后再严密回防，死守防线。
命刘光世突前到运城布防。即日起，前线进入二级防备。
命范宗负责富平防守，防线重点以东线为要。
吴玠率部前往延安府布防。原防区事务交由吴璘接管。
命张俊将防区内黄河北岸的大船全部靠泊南岸，阻止金军用其渡河。加紧要塞巡查备战，不得有误。
命河北南部的东、西路沿河一线做好城防准备，安排好民众转移。
命张浚即日起，各部粮饷、武器、药品按战时三月期备足起运，战时务必确保各部队的后勤补给连续、及时、充足，不得有误。
命所有参训新兵结束训练，按计划编入到各防区部队，进入战场。
早朝会。
听完大臣们各自的奏报，赵剑说道：“战事即将开启，朕明日将率部亲征。我大宋虽非好战之国，但也绝不会引颈待戮。以战止战，才能享有真正的和平。
朕离开朝庭期间，一切朝政要务由李丞相代行管理。
兵器所、炼钢厂、科研所、教育司、矿业司、农作司、司法部、民政部及其他各部门的工作更要抓紧，加快进度，不得驰惫、更不得停滞。
望各位臣工值此外敌入侵、朝庭危难之际，严守本心、坚守立场、勤勉政务、安抚民众。做到各司其职、团结一心、全力抗金，则我大宋可无虞。
如有人敢通敌判国、借机生乱、疏忽懈怠、延误战事等，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李丞相，朕离开期间，除处理正常政务以外，重点就是保证前线所需各种作战物资的筹集，朕相信你能办好。”
“老臣定当殚精竭虑、全力以赴遵照陛下旨意执行，绝不辜负圣恩。”右丞相李纲回道。
“好。退朝吧。”
随后，赵剑带着芬儿来到佳华宫。
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稚嫩的歌声传来：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
看到爸爸推门而入，女儿们犹如乳燕归巢一般地扑向赵剑，引得他不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边逗弄着小丫头们，赵剑一边说道：“宝宝们，爸爸要出去办事，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陪你们玩了。你们在家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爸爸回来给你们带玩具礼物好不好？”
小家伙们一下就不高兴了，映春问道：“爸爸，你要去哪儿？”
映梅抱着赵剑脖子，低低地说：“爸爸别走。”
赵剑只好哄着她们，说道：“爸爸有事，必须要去的。不过爸爸保证每天都会想你们的，回来再带你们去外面逛街好吧？”
“好。”几个女儿很快又兴奋起来。
吃过饭，赵剑对两个女人说道：“春罗、醉媚，边关战事马上要开始了，我要亲自带兵出征。今天过来跟你们和孩子告别，明天我就出征了。你们在家陪好太后、照顾好孩子，不用担心我，一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两个女人顿时泣不成声地摇着头又点头，紧紧地抱着赵剑，不停地重复着：“千万要平安回来，我们姐妹和孩子们会一直等着你。”
赵剑只得不住地安慰着，并嘱咐道：“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切听从张仲勇和吴培的安排，不许任性。不然我在前方会不安心的，你们记住了？”
“啊？你会不会有危险啊？”两个女人担忧地问道。
“人心难测。除了他们俩人，谁的话都不要相信。我不在，你们要记住我的话。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
两女千般不舍又万般无奈，抱着赵剑好一阵缠绵。
许久，才终于安抚好两个女人和孩子们。赵剑离开佳华宫，又去和太后禀明情况并告别。韦太后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垂泪、担忧叮嘱。
没办法，都是自己最亲的人，都是心头最大的牵挂。
回到勤政殿，赵剑让芬儿把张仲勇和吴培叫来。
待两人进殿见礼完毕，赵剑久久地注视着两人，却不说话。
两人心里奇怪不已，陛下这是咋了？把自己叫来，又不下旨？
两人倒是没有什么惊慌，只是在心里努力回想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得体之处。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静静地等着。
沉默许久之后，赵剑缓缓问道：“朕可以信任你们吗？”
两人没想到皇上突然没头没脑地这样问一句，赶紧躬身回道：“陛下但有差遣，臣等必万死不辞。”
“边关战事将起，朕明日御驾亲征。宫中一众女眷，就托付给你们保护了。如果金军兵临城下，务必要护得她们周全。你们能做到吗？”
“请陛下放心，除非我等全部战死，否则不会让她们受到任何丝毫的伤害。如违此誓，定自刎谢罪。”两人沉声回禀。
“切记，比金军更难防的，是身边之人。除了你俩，任何人均禁止踏入后宫。擅闯者，立斩。”
“遵旨。”
张仲勇想了想，继续说道：“陛下，臣斗胆恳请随陛下出征。保护陛下乃臣之职责所在。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臣当侍在侧。”
赵剑摆了摆手，“朕离战场还远，且芬儿随侍在侧，还有军队同行，无妨。你们把朕的家人保护周全，就是对朕最大的忠义。退下吧。”
“臣，遵旨。”两人遂躬身领命退下。
赵剑看着芬儿，说道：“芬儿，明天就要随朕出征了，去跟你哥哥道个别吧，他肯定会担心你的。”
芬儿眼眶一红，低头说道：“谢陛下。”
宫门外，芬儿和哥哥吴培话别。
“芬儿，你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哥都快打不过你了。”
“哼。”芬儿骄傲地昂起头，冲哥哥挥了挥粉拳。
“父母都想你得紧。上了战场，保护好陛下。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等这次回来，我就回家看望他们。
哥，无论怎样，你定要记住陛下的话，护得后宫周全。大宋不能没有陛下，小妹就算死，也要保陛下万全。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我吴家世代忠义，哥不会给吴家抺黑的。”吴培郑重地说道。
“陛下值得你我兄妹舍身保全。你以后会明白的。”芬儿显露出少见的成熟，目光坚定地对哥哥说。
“哥哥识得，小妹保重。”
“三哥保重。”
兄妹俩简单聊完，便错身离开。
看着芬儿单薄的身影，吴培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
这可是家里最疼爱的小妹。她本该在家里享受着万千宠爱，但却早早承担起如此巨大的责任和道义。
吾家有妹初长成。吴培暗暗感叹着。
赵剑看到芬儿进来，吃惊地问道：“这么快？怎么不多说一会儿啊”
“说完了啊。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就回来了。”说完，芬儿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呵，你们兄妹难得只一会儿，我这边又不急着出去，可以多呆上一会儿嘛。”
“我们几兄妹平时话都很少，不太擅长说话的，但是感情很好。”芬儿解释道。
“嗯，是啊，话少不代表情浅。等这次回来，你回家看看父母吧，他们应该想念得紧。”赵剑随意地说道。
“啊？哦，谢陛下。”芬儿惊叫一声，又赶紧说道。
她都差点以为皇上刚才听到她兄妹两人的说话了。
赵剑笑了笑，问道：“明天就要出征上战场了，心里怕不怕？没事，如果害怕，你就留下来保护皇后。毕竟你还是个女孩儿。”
芬儿一下急了，说道：“陛下，我不怕的。我要在身边保护你，真的不怕。”
“呵呵，行吧，我就带你去见见，看看我大宋的勇士们在战场上是怎么杀敌的。在战场上对敌时，千万不能紧张，要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注意自己的侧翼和后背，因为那时不是一对一，也要注意保护战友的侧翼。
出手时一定要快、准、狠，一刀致命。尽量避免陷入与敌缠斗中。
敌人多有护甲，所以脖子和眼睛才是最弱的地方。到时你要听我的安排，先看看我是怎么杀他们的，然后你有机会再上。”赵剑认真地给芬儿讲解着。
“啊？陛下，你要亲自上阵啊？”芬儿完全无语了，这哪像一个皇上啊，纯粹就是一个令敌人胆寒的活阎王好不了？
“到时看情况吧。如果战斗顺利，当然就不用我了。如果战况胶着，那就上去宰几个金狗祭旗。”说完，一股浓浓的杀气自赵剑身上透发而出。
芬儿一下竟看得有些痴了。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啊。
天祐我大宋！
我大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