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或许如果不是这次的灾难，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被祖先埋藏的真相，以及我们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

红太狼在日记里写着，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于是她合上日记本，起身去开了门。

“啊，丽羊羊夫人？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红太狼瞧着门口站着的丽羊羊，她依旧是穿着一身外衣，就像是随时都要出门的样子。

若不是红太狼刚将小灰灰哄睡着，夜已经很深了，她看着丽羊羊都会以为现在不过是早晨。

丽羊羊温柔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只是，想和你聊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丽羊羊也看见了那已经关上的里屋的门，她知道小灰灰已经睡着了，也很怕打搅到红太狼，所以看上去像是要客套两句随后离开。

红太狼看出了丽羊羊的心思，她也笑着，伸手将丽羊羊招呼近屋内，顺手关上了门：“我有空的，最近几天白天我可都在休息，倒是你们…一直在外找新的遗迹石板，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为你泡一盏茶吧。”

“不用了夫人。”丽羊羊抿唇，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又在犹豫着开口。

红太狼领着她来到了沙发旁，一狼一羊就这样并肩坐下。

她看着丽羊羊，这是她与他们同一屋檐下共事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在丽羊羊脸上看到纠结的情绪。

不过作为一名母亲，红太狼明白丽羊羊究竟想说什么，她温声开口：“是想问我喜羊羊的近况是吗？”

“我……”丽羊羊对红太狼的突然开口感到吃惊，可却立刻又沉下了心，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膝盖，随后用不大的幅度点了点头，“那孩子…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

“其实我们也是。”红太狼直言的说了出来。

她察觉到丽羊羊的瞳孔有些许的放大，随后接着说：“或许你们多少也听过了，有关孩子们和我老公几年前的经历…你应该也不难知道那孩子的事情。”

丽羊羊听着听着，就将视线转过到红太狼这边，与她对视，可她始终抿着嘴没有说话，微微颤抖的嘴角却暴露出了她像是有很多的话想说。

红太狼接着说：“我并不是那孩子的亲人…作为那孩子朋友的妻子，在我看来，喜羊羊成熟的太不像话了……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坏事，毕竟孩子总要长大。”

“夫人…我……”丽羊羊终于开了口，但却像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喜羊羊一定很恨我们吧…丢下他这么久不管……”

红太狼听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这让丽羊羊吓了一跳，她看着红太狼，见她瞳光闪烁，一边摇着头一边说：“不，请不要这么想，虽然我没有和他怎么聊过，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一定很爱你们……他爱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身边的一切…”

红太狼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的说着：“他是个装不下恨的孩子，是个很棒的孩子。”

“…谢谢您，夫人。”丽羊羊的心中，同时升起感动与心酸。

那个她印象中还不过她两个巴掌大的孩子，如今却成了和她同辈的大人都夸赞的对象，那份骄傲萦绕在她心头。

可油然而生的，还有对她的孩子的样子的陌生……她真的很久都没见到她的孩子了。

气氛到这，红太狼也不想再兜圈子，她问出了那个她和灰太狼作为父母的角色都很想问的问题。

“丽羊羊夫人…您能告诉我……为何这三年你们一直都不闻不问吗？或者说……不止这三年，还有更久之前的冒险也是，或者是那些他曾经经历过的童年时光。”红太狼拍了拍丽羊羊的手，她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天离开小灰灰，去往很遥远的地方，就这样一晃数年，小灰灰会变成什么样。“丽羊羊夫人，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太空太危险，我们怕…”丽羊羊还是用着以往的说辞，可是语气却大不相同，红太狼听得出她在退缩。

于是红太狼趁胜追击的继续说：“丽羊羊夫人，你知道的，同作为一位为儿子着想的母亲，你骗不了我。”

丽羊羊顿了片刻，没有再说话，红太狼也静静的等着。

“其实…我们无法回到草原了……”丽羊羊终于开了口。

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红太狼大吃一惊。

“无法回到草原？这是什么意思？”红太狼不解的问。

丽羊羊将原本低垂的头抬起，红太狼看到了她的苦笑，那满面的表情是那样的苦涩，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我们……从喜羊羊小的时候，智羊羊无意间捕捉到了那股波动开始，就踏上了寻找它的旅程……起初，只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它的破坏性，想要找到可以规避它的方法……可是直到那一次，我们才发现想要就此退出什么的……一切都晚了。”丽羊羊哽咽的说着。

红太狼拍了拍丽羊羊的背，安抚的问道：“那一次？你们究竟遇见了什么？”

丽羊羊吐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然后又开始说：“大概是在喜羊羊三岁的时候……智羊羊说捉到了那个波动的极点，于是我们如往常一样，再次前往了太空…正当我们驾驶的飞船靠近那个极点打算采集数据样本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个波动又产生了活性，我们都被波及到了…于是近乎一瞬间，我们都陷入了沉睡。”

“醒来之后，我们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在一瞬间，我都感觉不到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在黑暗之中，总是有声音在低语着…呕吼、咆哮、愤恨、痛斥着一切…就像是数万人的恶意，一直环绕着我们。”

“终于……在近乎崩溃的边缘…我们看到了一束光…还有人站在光的旁边，他示意着…指引着我们出去，但我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记得路过之时，耳旁叮铃的响声…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终于走出了空间…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回到了飞船上，再看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分多钟而已……”

红太狼皱着眉头，她见丽羊羊回忆起来似乎有些难受，于是为她倒了一杯水：“那这与无法回到草原有什么关系？”

丽羊羊接过水杯对红太狼道谢一句，随后接着说：“也就是回到飞船之后…我们发现了自身的不对劲……我们即便不用说出口，也能与对方沟通，就像是脑海中的话直接传入了别人的意识之中……再到后来，我们发现我们无法触碰那些拥有生命的物质，鲜花也好…小草也好…它们就像是被我们剥夺了能量，之后再无生机……”

说到这里，丽羊羊抓着水杯的手也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对生物造成影响……于是我们短暂的回到草原，将喜羊羊交托给了慢羊羊村长，随后就离开了草原，前往了这个没有生命的太空。”

“那…之前听灰太狼说过，你们在研究的时空穿梭……”红太狼说道。

丽羊羊点了点头：“没错…那是智羊羊想要穿梭回异变之前，而进行的实验。”

“可是我不明白。”红太狼皱了皱眉，“后来你们不是和喜羊羊一起又生活了一段时间吗？还有……哦！对了，还有冰冰羊那个丫头，你不是说可能会对生物有影响吗？为什么还带着冰冰羊一起生活？”

丽羊羊笑着：“红太狼夫人…您真的很聪明，既然如此，隐瞒您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冰冰羊的话，您也听说过，她并不是我们的孩子…起初捡到她的时候，我们也想把她送到青青草原交给慢羊羊村长抚养，可是我们却发现，只要有这孩子在…她的周围很可观的一定距离内，我们所带来的那种异象就不会发生。”

“什么？！”红太狼有些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丽羊羊摇了摇头：“我们至今也不太清楚…冰冰羊似乎自带一种很特殊的力场……她的波动与我们世界的所有生物的波动都不同……就像现在也是，夫人您没受到我们的影响，也是因为冰冰羊的存在。”

“那……”红太狼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那你们…也可以带着冰冰羊一起去草原，和喜羊羊一起生活啊……”

丽羊羊则是直接回绝：“不…您应该也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当下，冰冰羊的力量还未有头绪，我们的异常也无从考究……那个波动至今仍旧危害着草原……我们，实在无法就这么回去。”

红太狼抿了抿嘴，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后，才展露笑意：“我明白了…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够亲自去与喜羊羊说这些…”

她拍了拍丽羊羊的肩膀：“你要知道…他已经长大了。”

丽羊羊没再反驳，她垂眸笑着，轻轻的点头：“嗯……我一直都知道……”

她脑海里，那些关于她儿子的面貌逐渐变得清晰，像是在闪回一样的，时刻对她表现着爱意。

最终，停留在那冰封的解除，在朦胧之中她睁开眼，看到他哭泣的模样。

丽羊羊这才意识到，错过的太多…误会的太多。

她再次缓缓地开口。

“我知道，他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