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什么……意思？毁灭？你是说，未来毁灭了？”红太狼盯着剔看。

“啊啊，确实如此。”剔微笑着，仿佛说着的是什么日常的琐事一般，“啊，我需要提醒夫人，这些话我来说给夫人听即可，夫人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揪字眼和复述啊，除非……你想被时空的悖论剥脱你的存在。”

红太狼不知道什么是时空的悖论，但是她看着剔的眼神，明白这应当并不是什么简单而安全的存在，于是只得点了点头并乖乖闭上嘴听着剔继续说。

“嗯，机械不像生物，它不会被悖论的规则简单的伤害到，它们更加的坚硬，更加的抗压，设定好的程序犹如钢铁的意志，也不会被轻易的扭曲……维系者估计也是因为这点，才在经过了多次的尝试之后，决定从我这里做突破口的吧。”剔开始了他的讲述，虽然从语气上还是那样的闲暇轻松，但红太狼听得出，他那一瞬而过的低沉。

他似乎也不愿接受自己是个机械的事实。

剔继续说到：“那天，那两条鱼撕开了时空的通道，在我的房间中与我见面，当我还沉浸于这未知学的喜悦之中时，他们给了我这样的一个东西。”

剔从兜中掏出一张照片，红太狼凑过去看，那是一颗心……一颗机械的心。

红太狼瞳孔一缩，手按在照片上低声问到：“这是？”

“原本他们带给我的时候，这个还是个实体的东西，不过我可以看出，它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用微乎其微的速度，可能这也是机械反抗悖论的体现吧……不说这些，总之，他们把这个交给了我，而当我用手接过它的时候，一些画面涌入我的脑海。”剔似乎在回忆。

“是什么画面？”

剔苦笑一声：“一段，很奇妙的经历，我的父亲不知为何失踪了，根据他的笔记，我看到了那个有关世界的真相，从父亲的笔记上看，他原本打算将全世界都机械化，来抵挡一份足以扭曲时空的力量……一切的源头，黑暗能量，这个从旧世界遗留的残骸妄图将我们的世界吞噬，来赎回他们的世界。”

“这就是……狼首领和我说的那个……”红太狼哽咽着说。

“没错，白狼种与母系氏族皆是来自于旧世界——丹青的种族，而且，不止这些……可以说，你所看到的几乎所有种族都来自于旧世界。”剔肯定了红太狼的猜测。

红太狼攥紧衣袖，随后问到：“几乎……那为何其他狼种不是？难道武大狼祖先不是来自于旧世界吗？”

剔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说完这几句后，才慢慢的作答：“武大狼…确实是旧世界的狼族，但灰狼……并不是武大狼的血脉。”

这个答案令红太狼大吃一惊：“什么？怎么会…”

剔闭上了眼，也并未作出过多表情，而是平静的说到：“你知道吗夫人，这个世界其实是由丹青为蓝本的一个世界…而与丹青不同的是，丹青包容着万物，光明也好，黑暗也好，而这个世界却只是丹青一切光明的集合。”

“丹青之所以毁灭，正是由于那份黑暗过于强大，而为了彻底与黑暗分离，勇士们携手分割了光与暗，这份光明源于一切自然的力量，一草一木是，一人一物更是，生于自然，蕴含自然……当这一切从丹青分离，那么丹青，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可这和狼族又…”红太狼还未说完，剔就接着说道。

“蕴含着自然之力的种族们并不会察觉到天地的改变，甚至都不曾发觉黑暗的离去，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黑暗，这一切对他们如往常一样，他们拥有着自己的躯壳，拥有着自然给予他们的馈赠，拥有着平静的生活……可夫人你知道吗，战死之人，亦会有这份力量，但来到了新的世界，这些力量无处可去，因为他们的躯壳，已经死在了旧的世界之中。”

“于是啊…”剔浅浅的笑了，“慈悲的自然听从了战死者的遗愿——延续种族，它们凝聚了新的躯壳，成为了全新的种族，怎么样，很神奇吧夫人？”

剔看向红太狼，不出他所料，此时的红太狼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剔摆了摆头，随后继续说：“我的父亲…或者说，历代继承了纯正的白狼血脉的首领都深知这一切，当初的狼族就只剩下银大狼与武大狼，而武大狼执意带领这新生的种族发展生存，并放弃了领导狼族的首领之职…银大狼痛恨这代表了狼族灭亡的种族，他为了不让银大狼将这一脉狼族屠杀，便与银大狼立下契约，从此之后效忠于白狼，退居远离白狼栖息的草原，永不窥觊首领之位。”

“银大狼便不再理会其余狼族，她此后致力于研究基因技术，到后来克隆并改造了她自身的基因，创造了如今的白狼与母系氏族两脉。”剔的如此说辞，也与狼首领和红太狼说的话相呼应，红太狼仔细的聆听着，虽然这一切都极其的颠覆她迄今为止的认知，但总归比一直蒙蔽在内要强的多。

“那，后来呢？”红太狼鼓足勇气主动问到。

“后来，银大狼退位首领之位，在临走之前，将一切托付给后来继任的狼族首领，他们的夙愿——是回到那个丹青。”剔缓缓说道。

“这怎么可以？！”红太狼一拍桌子，“如果…如果再回到那里，那岂不是要去直接接触那个黑暗……黑暗能量，也就是这个吧？那么可怕的力量，怎么可以……”

剔侧倾向桌子，用手架在上面指着脑袋，略微一挑眉：“夫人脑子转的真快，没错，这的确很荒谬，但是这份异常的执念或许是跟着基因一起传递了下去，一代接一代的，他们在无人可知的暗处，着手进行了很多的实验，终究发现，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光明，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而黑暗，也将悄悄地从那看似坚固的时空壁垒中渗透出来…”

“纷争……啊，我们…”红太狼一抬眸，撞上剔的邪魅一笑。

“是啊，还记得吗，无数次由狼族挑起的争斗，名为种族的天性，实则是早就被人操纵的棋局…很不巧的是，我们都是棋子。”剔笑着说。“不过，万事万物总归会有变化，终于有一天，一个突破口出现了…这是一个新生的首领，在这紧罗密布的计划之中，他思考着，为何一定要回去？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份权利和成就，为何又要去冒被推翻一切的风险？他的野心占据了他，他瞒着他的造主，开始了反抗，而这第一步……”

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创造机械，首先，他要拥有一份力量，一份不会背叛他的力量，而在这同时，他也需要找到能够将生物机械化的办法……将一切都机械化，他们的躯壳就会将能量一同锁在这个世界之中…没有得到能量，旧的世界也定当不会复苏。”

“你说的，是狼首领对吧？这些，也是源自于你看到的那份另一个你的记忆吗？”红太狼试探的向他说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别人蛊惑你的诡计？会不会一切都是虚构的？”

“啊……虚构吗？”剔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慢慢的浮现了这样的画面——在昏暗的食堂内，“他”与一个熟睡的孩子做着告别，再伴着那个活泼的粉色机器人，一同走到那巨大的钟的面前。

“他”取出了“他”的那颗心，摆在钟的下方，“他”对旁边的那个女孩笑了笑，随后二人一同倒向钟表，逐渐的…没了身形，化为两枚全新的指针……而原先的指针悄然消失，同时带走了那颗心脏。

而这样的一切，本不属于他的经历，却在回忆的时候，油然而生这份说不出的苦涩与安心……记忆可以有假，但情感不会。

剔摇了摇头：“我相信我…哪怕他带给我的是难以接受的事实…但我见过他的挣扎，他的喜怒哀乐，他有着不能放下的人，也为了这些人而努力过……他比我强。”

剔再次与红太狼对视，这回他笑的释然：“但我不想输给他，所以…我也要努力，打碎这该死的未来。”

——

——

银大狼挑着烛灯在昏暗的环境之中，翻看着桌上的一张张记录。

她耳朵动了动，却没有回过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平静的开口：“你来了？”

“好久不见。”喜羊羊向她走过来，“你的血脉，似乎不会再帮助你了呢。”

“这么久不见，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就像当时和那个野狼来我们家一样。”银大狼摘下她的眼镜，扭过头看向喜羊羊。

她撇嘴一笑：“早知道野狼是这个身世，我就该在当时杀了他。”

喜羊羊一蹙眉：“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听你说大话的。”

“哈，那可真是抱歉了。”银大狼将椅子转向喜羊羊那边，“哼，小鬼…话说也就只有我能这么叫你了吧？真没想到我们会在一条线上……你真就不在意你的家园了？”

“我或许没说明白，那我再说一次好了。”喜羊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她看，“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嗤…没大没小…”银大狼也不想与他再多说，随后向后勾手，从桌上摸来一张纸条，向前再甩手扔给喜羊羊。

喜羊羊一抬手接住，然后垂眸看着上面的内容。

片刻，喜羊羊开口：“雷电、气、音…就只剩下这三个了是吗。”

“没错。”银大狼仰躺在靠背中，盯着喜羊羊看，“你想先从哪个入手？”

喜羊羊没有说话，他垂着眸子。

目光定格在“雷电”的字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