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你说灰太狼去做什么了？皓月？皓月？”红太狼确确实实在话筒的另一侧听到了皓月的声音。

方才她本想联系丽羊羊，与她商讨自己返程的事情，可不知道是不是丽羊羊误触了拨通按键。

在红太狼看到通话显示之后，却没有听到丽羊羊的任何回应。

她本想再大声的喊她一声，却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红太狼不知道为何皓月会在话筒那边，不过当她听到“灰太狼”的字样时，有些坐不住，于是连忙询问。

丽羊羊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口袋中的动静，于是将通讯器拿出，这才发现红太狼已经连通了通话。

几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红太狼觉得现在并不是沉默的时候，于是率先开口说道：“丽羊羊，劳烦你将通话开到免提吧…刚才能听见我说话应该是因为我提高了声音而已。”

“啊，好的。”丽羊羊应声答应，随即将通讯器的通话模式调整为免提状态。

“喂，喂，你在那边是吗皓月？能听得到我说话吗？”红太狼在丽羊羊调整过模式后，立刻向皓月询问。

皓月觉得有些怪异，因为她并不能看到红太狼的样子，只是声音通过第三方介质传播出来，这属实有些奇特。

不过她还是礼貌的对红太狼做出回应：“我在的，红太狼夫人，不过并不是和智羊羊先生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嗯？这是什么意思？”这次换做红太狼有些懵了，“什么叫不在同一个地方？可我明明能听到你的声音啊。”

智羊羊笑了笑，作为中间人站出来解释道：“是这样的，红太狼夫人，皓月姑娘捡到了以前我们派出机械羊执行任务后丢失的设备，现在我们是在通过那个设备进行交流通话。”

“啊啊……等等，我转一下弯。”红太狼思考片刻，“哎？！这不就意味着我和皓月现在属于通话中的通话喽？这么科幻的吗？”

“夫人你真是…”智羊羊失声浅笑，“难道会有什么比我们现在的环境更科幻吗？”

“哈哈，说来也是…”红太狼憨笑了一声，对自己口快的言辞感到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神态，然后略带严肃的说，“对了，智羊羊、丽羊羊，我这次来通话，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本来？”丽羊羊重复着红太狼的字眼，“夫人是有什么事想多留在草原吗？”

“狼族领地这边的事，以及和首领的会谈，我会在之后给你们专门通话来说，但是刚才……”红太狼没有再出声。

智羊羊夫妻二人心领神会，他们一同看向皓月。

皓月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啊…是说，灰太狼的事吗？”

红太狼没有回应，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皓月抿了抿嘴，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坐，然后缓缓道来：“其实我也只是听灰太狼他自己的叙述，他似乎通过一个很神奇的隧道，去到了几百年前的过去，然后在那个过去，和那里的人们一起冒险…打败翼兽，创造……创造现在的世界和青青草原。”

皓月自知她省略了很多…比如灰太狼说过的在那里遇见了喜羊羊，最后喜羊羊牺牲自己成为新世界的基石，以及灰太狼经历了两次轮回却并未改变什么…

她觉得无论对面是否是成熟的大人，这一切都对他们——这些当事人的家人们太过残酷。

“等等，你说什么？！”智羊羊突然发问。

这让皓月一下扫空了低落，将注意力转向他：“怎，怎么了吗？”

智羊羊知道自己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这个小姑娘，丽羊羊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他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让皓月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求证什么：“你…你刚才说…现在的世界，那意思就是…”

智羊羊没有继续问下去，不过皓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回答他：“我也是听灰太狼说的，他在妙狗国经历了一场冒险，而这场冒险将他带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灰太狼说，那里就像是五百多年以前，并且……并且在那个五百年前，所有的动物并不是生活在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之中。”

皓月低了眸子，似乎是在回想着灰太狼的描述：“灰太狼将那称为旧世界…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个旧世界之中，似乎正存在着我所在的国家自古以来相传的骇人巨兽——翼兽，它吞噬并危害着整个世界。”

说到这里，皓月再次抬头，她本以为智羊羊他们会觉得自己在说什么话本中的故事，而作出揣测自己的眼神。

但与之相反，在皓月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从智羊羊与丽羊羊的眼神中读出了兴喜。

“那后来呢？”智羊羊等着皓月继续往下说。

“后来啊…”皓月抿了抿唇，“其实这里我也有点混乱……因为我所在的国家的记录，和灰太狼说的大相径庭。”

“嗯？”丽羊羊眨了眨眼，“这话怎么说？”

皓月挠着脸颊继续说道：“在我们的历史中，所记载的是一位拥有非凡力量的勇者斩灭翼兽，并以自然的力量封印翼兽所带来的黑暗能量的故事，但是在灰太狼的经历之中……击败并封印翼兽的，是…是十个孩子。”

她将那个少年算在其中，这是她对他奉献的尊重，也是她瞒过这对父母的幌子。

“十个……”

“孩子？”

智羊羊与丽羊羊夫妇相互对视，随后托着下巴摩挲着若有所思。

“嗯……而所谓新世界的诞生，也是在封印翼兽的这个节点上。”皓月紧缩眉头，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残酷又悲伤的故事，“所谓封印，其实不过是将整个物质世界作为祭品，孩子们的力量对应着自然，他们操纵自然之力，将一切属于自然的造物排除于旧世界之外……一个由元素组成的新世界至此诞生，已迁至新世界的人们不会感受到奇异，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旧世界的投影……”

“那…孩子们呢？”在话筒的另一侧，一直默不作声的红太狼突然发话。

她一直在听着这个故事…这个与她所爱之人息息相关的故事，在她听来就像是梦一般的虚幻，若非这个曾经共患难的女孩给了它一个她的爱人亲口所说的前提，她或许很难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红太狼吞了口唾沫：“如果说是孩子们操纵着元素离开旧世界，那么他们作为力量的源头，就不能与力量站在相同的点上，就像是要完整的倒出一瓶水，那么最后一滴水一定比瓶口更接近地面一样……孩子们…会留在哪？”

皓月没有说话，她陷入了沉默。

而丽羊羊则是在片刻后，率先开了口：“是……留在旧世界是吗？和那个黑暗能量一起……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

她竟说着，流出了眼泪，不过被她立刻用手捂住，随后转身背向众人。

智羊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也只是摇了摇头，那羊角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后来几分钟内，这里唯一的声音。

良久，智羊羊叹了口气：“我不想瞒着你，皓月……说实话，我们一直在寻找，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的线索…在听到你的描述之时，我真的很开心，我们追求了许久的破口就这么出现……但是我没想到…这个破口，伤痕累累…抱歉…”

他说着，也捏了捏自己镜框下的鼻子。反光的镜片看不出他的神色。

“…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吗。”皓月鼓起勇气，对这些大人们发问。

智羊羊似乎还在深思，丽羊羊微微扭过头看看向这边，但是低落仍旧在她眼底挥之不去。

而就在这时，红太狼的那个话筒中，又传来她的声音：“抱歉，丽羊羊，还是刚才的话题…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太空了……小灰灰我想请你们帮我照顾一段时间。”

“嗯？什么？”丽羊羊还没缓过神来，她垂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通讯器看。

“新世界…旧世界…狼族……我现在知道了很多杂乱的线索，不过它们之间，还是少了某些联系……我总觉得那跟联系的绳索现在就在那，我一定要去求证。”

红太狼在电话的那头，捏紧了一下她手中的通讯器，随后低声说到。

“我要去见灰太狼，是时候……该把这个破碎的拼图给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