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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曼儿

京城一家不起眼的针线铺的后院中,叶琼正一个人坐在简陋的石桌边上喝茶。

没过一会儿,后院的门帘就被杜鹃掀了起来,从杜鹃身后出来一个人,走到叶琼面前,郑重地向叶琼行了一礼,说:“曼儿见过姑娘。”

叶琼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随便坐吧。”

曼儿看了叶琼一眼,并不如普通奴仆一般诚惶诚恐,反倒撩起裙摆规规矩矩地在叶琼对面坐下了,行为举止间不像个卖了身的丫鬟,倒像是个规矩人家出来的小姐。

叶琼对着曼儿轻轻一笑,心中清楚,曼儿敢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便是已经将叶琼当成了自己人。

曼儿此举,是在告诉叶琼,即使现在叶家二房风云变幻,她仍站在叶琼一边。

叶琼没有让杜鹃插手,而是自己亲自给曼儿倒了杯茶水。推到了曼儿面前,说:“茶是我从叶家带来的,是我母亲酿的花茶,你尝尝可好?”

曼儿果然缀饮了一口,神色一黯,过了会儿才笑道:“三太太的手艺,果然不错。”

叶琼轻笑一声,突然说道:“比之你母亲的手艺,如何?”

曼儿并不惊讶,反倒笑道:“上次在四老爷的宅院中相见,因为有小蛮在,姑娘没有把话点透。现在,姑娘要用我了,便和我开门见山了?”

叶琼颔首,话语间也更加真挚起来:“我清楚你的身世,你其实不是简单的殷实人家出身的,你的父亲是正八品县丞,虽然官职不高,但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女眷。你的生母是江南人士,原本是卖花茶为生的商人之女,机缘巧合才嫁给了你父亲为妻,那时你的父亲不过是个穷秀才,全凭丈人接济。”

说到这里,叶琼的眼中不禁带了同情,她继续说道:“你的父母原本也过着举案齐眉的日子,直到后来你父亲做了官,便觉得糟糠之妻人老珠黄了起来,开始一房房地往家里纳妾。你母亲因此郁郁而终,你父亲守了一年便又迎娶了上官的女儿。继母蛮横,转头就把你和你妹妹这个原配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是这样吗?”

曼儿的眼中满是仇恨与讥讽,她愤恨地说道:“琼姑娘,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我羡慕你的父母是真心相爱、琴瑟和鸣。我的母亲是糟糠之妻啊,他怎么能如此宠妾灭妻,甚至还睁只眼闭只眼让后母卖了我,连我那才七岁的妹妹也没有放过!”

叶琼叹息一声,说:“你是闺中女子,有一点或许你不知道。后母发卖原配子女,按大凉律法来说,是有罪的。一般说来,设计以诱骗等手段发卖子女为奴婢者,杖八十,还要戴着枷锁在监狱外示众一个月。你是被后母所卖,情理上来说可罪加一等,因你是官家女眷,还可再加一等,这么算,你的继母至少该得个绞刑。”

曼儿惊讶地目瞪口呆,突然呜咽一声,捂着嘴巴就哭出声来,叶琼叹息一声,对杜鹃说道:“你去找店家要个不透水的布条,把一些干净的雪包进去拿过来吧。”

杜鹃应下,叶琼抽了自己的帕子递给曼儿,说:“你不知道,这不怪你。至少你现在知道了,不是吗?”

曼儿接过叶琼的帕子,听了叶琼的话,便咚地一声在叶琼的脚边跪下,拉着叶琼的裙摆说:“琼姑娘,我知道你有大本事,我求求你帮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熟读律法,一定能帮我打赢我和我继母的官司。我别无所求,我只要她死!”

叶琼眨了眨眼睛,消去眼中的湿意。

这才是她看中了曼儿的原因。

看中小蛮和曼儿,最主要的原因,确实是她们二人确实有可利用之处,但另外的原因,却是叶琼从她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小蛮为了亲人可以丢弃尊严努力往上爬,曼儿与自己一样,被人所害胸中始终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这样的人,也能理解叶琼,她们之间不只是简单的合作与主仆关系,也是惺惺相惜。

叶琼抓着曼儿的手,笑着和她说道:“你先起来,雪地上冻。我答应你,但你的条件里,真的不再加一个帮你找到你妹妹吗?”

曼儿一愣,激动地道:“姑娘,你真的能找到她?”

叶琼摇头,说:“我本不该说些打击你的话,但我还是要明白告诉你,只能尽力一试罢了,能不能找到,我并不敢作保。”

曼儿的眼睛里却闪着光,说:“姑娘愿意找,我就相信,我们姐妹俩一定还有相遇的那一天。”

叶琼点了点头,杜鹃已经拿了包着雪的布条过来,帮忙敷到了曼儿的眼睛上。

叶琼说:“若是还被他们问起,你就说在买针线的时候受了欺负,说针线铺的人看着二房没落了便明里暗里贬低你,所以你暗自哭了一会。你很聪慧,知道该怎么说更让人信服。”

曼儿颔首,又说:“姑娘也不用和我定书面契约了,我信姑娘。姑娘若有想问的,便也直接问吧,我必无隐瞒。”

叶琼喜欢曼儿的爽快,便问道:“你在二房的时候,可曾注意到二房的收入都在何处?”

曼儿思忖一会儿,才说:“我并不清楚。府内各人的用度都是定数,不过环少爷那边,倒像是经常能拿到些很好的笔墨纸砚之类,我听他的小厮炫耀过。”

叶琼用指尖敲了敲石桌,陷入了沉思。

不久前,二伯的判决下来了,叶环和姜氏的娘家多方奔走,向官府缴纳了定额的罚金后,刑部才松了口将原本主张的绞刑改判为了徒刑。

徒刑就是坐牢的别称,二伯要坐多久的牢,判决里没说,看来是要一直等到天下大赦的时候,二伯才会被放出来了。

叶琼并不在意这些,她最在意的,还是二房竟然真的如数缴完了罚金。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叶琼在谢氏那里看过当年分家时,三房分到的家产单子。祖父不会在分家产这件事上不公,那么各房除了四叔五叔是庶子分到的少一些以外,二房分到的应该是和三房一样的,二房的家产,可是还不上那么多的罚金的!

就算加上了姜氏的嫁妆,或者还有姜氏娘家的帮助,那罚金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补齐的,二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而且那罚金里,可还没算上二房四处奔走打通消息花的银钱。

二房,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若二房真的还有这样一笔不知来处不知数量的银钱,二房便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该防备的。

叶琼暂且将这疑问和忧虑搁在心底,又对曼儿问道:“叶环近来如何?我只知道他好久没去国子监了。”

曼儿说:“环少爷被人折了右手,正在休养之中。二太太和玫姑娘问了好几次是怎么伤的,环少爷都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但我先前在环少爷屋里当过差,知道他是左右手皆能书的”

叶琼蹙眉道:“叶环的右手,应该是谢家派人弄折的。不愧是叱咤朝堂多年的内阁大臣,谢永彦果然知道对于叶环这样的学子,应该如何报复最好。可惜了,百密一疏。对了,我还听到消息,二房近来有要去西北投靠姜氏娘家的打算?”

曼儿回答道:“是。姑娘,我要不要也跟着去呢?”

叶琼略一思忖,叹了一声,才说:“二房如此情景,西北姜家又情况不明。我本不该让你去冒险,但我实在需要你跟着去一趟。你放心,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食言,而且,二房最晚三年后便会回京城,一来叶环要参加科举,二来以二伯和叶环唯利是图的性格,叶玫不会在西北出嫁,而会嫁入京中。我知道我这样是难为了你,你若不愿,我也可另想办法。”

曼儿豪气地笑道:“我信任姑娘,更敬重姑娘。姑娘既然愿意帮我打官司,还帮我找妹妹,我自然愿意为姑娘赴汤蹈火。不过是跟着他们去西北罢了,我就走这一趟。”

“好!”叶琼笑道,“如今二房式微,正是人心涣散之时,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卖忠心的,你不如抓住这一时机靠近叶玫。记住,只能是叶玫!叶环为人阴险多疑,你尽量避开他些。况且,你若不愿意做妾,叶玫也是最好的选择,她身边的丫鬟是要带到夫家去的,在这之前,为了叶玫的清誉考虑,无论是叶环还是之后可能的姜家人,都不会强纳你为妾,你也能安全些。”

曼儿颔首,心中感动。

叶琼的一番叮嘱,是真的将她的安危记在了心上。

叶琼犹豫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道:“若有机会,还请你帮着我盯着二房的收入开支,我怀疑二房私下里还在做别的不好曝光的营生。这点只是我的猜测,你记得,还是要以你的安危为上。”

曼儿应下,叶琼又倒了两杯花茶,笑着举杯说:“好了,你这一去,少说得有几年才能相见。我便以茶代酒,祝你心愿得偿吧。”

曼儿笑着举杯,两杯相碰,二人对视一眼,一同饮下。

……………………

叶琼回到叶府时,刚下了马车,就见守门的婆子说:“姑娘可算回来了,大老爷正在三老爷的书房等你呢,请姑娘赶紧过去。”

叶琼便到了书房,书房里除了叶祝锦和叶祁舒外,还坐了叶琅和叶瑾,见叶琼过来向她点了点头,叶祝锦笑道:“琼姐儿来了,来坐下吧,听我们说说话。”

叶琼知道大伯父这是有话要说,便坐在了末座,叶祝锦果然开始缓缓说道:“你们二伯……现在该称叶禅衍了,他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不只他一人坐了牢,还连累了全家不得不离开京城迁到西北投靠他人。行贿乃是大罪,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自食其果罪有应得,你们当引以为戒。”

在场之人皆说了声是,唯有叶琼应下之后,说:“大伯父,你我心知肚明,叶禅衍所犯之罪,不仅仅只有行贿,甚至很有可能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部分。”

叶祝锦一愣,他和叶琼是亲耳听过四弟叶祖辉的供词的,自然明白叶琼的言下之意,便细心听着叶琼继续讲道:“叶家看似和叶禅衍撇清了关系,但毕竟做了多年的血脉亲人,我们不知道他,他却是将我们摸得透彻。叶禅衍是还在牢中,但他要是在牢里突然想起什么话要抹黑我们叶家,眼下陛下不信,可以后若是再来一遭叫魂案之类的事情,那他这话,可就变得很关键了,更何况,还有个叶环呢。”

说到叶环,叶琅和叶瑾的脸上都出现了怀疑的神情,叶琼却笑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哥哥和琅堂哥可不要小瞧了他。我听说,他前日里被人折了右手,这样看,是不是就能说他前程尽毁了呢?”

叶琅懵懂地点头,说:“折了右手,岂不是连笔都不能握了,可不是前程尽毁?”

叶琼微微一笑,说:“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叶环可是左右手都能书的,但,你们可曾见过他在众人面前用过左手?就算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只要他有心,练个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难道还练不好左手字吗?我们,可不要小瞧了人家呀。”

叶祁舒赞道:“琼儿说得对。琅哥儿和瑾儿将来都是要考进士的,你们见过的人少,等考过了会试多认识几个学子就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些越是谦虚恭顺的,说不定背地里比任何人都要用功,可记住了吗?”

两人称是,叶琼才说:“我已经派了人继续盯着二房了,谨慎些,总不会出错。”

叶祝锦点了头,说:“二房的奴仆里,有一些是你们祖父和我生母的老仆,年前,我也和他们接触一二吧。”

说到这里,叶祝锦又将目光投向了叶琅和叶瑾,说:“琼姐儿和三弟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琅儿和瑾哥儿的学问基础已经在文山书院里打得很牢靠了,对于官场交际、人情世故却知之甚少,尤其是琅儿,你明年可是要下场的。叶环先前进国子监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明年年后,国子监就要招新的监生了,琅儿和瑾哥儿或许也到了进国子监的时候了。”

叶环被谢家塞进国子监的时候,叶琼也想到了这点。

只是,国子监祭酒如今还是大伯母胡氏的父亲胡哲章。

胡哲章嫉妒自己师父邹老先生在士林中的名望,大伯母胡氏又因先前苏氏小产之事,和叶家三房结下了梁子,胡家和叶家三房的关系,可实在算不上好。

琅堂哥是胡哲章的亲外孙,或许还会被照顾一二,自己的哥哥若是进了国子监,怕就只有被穿小鞋的份了。

对了,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大伯父说,大伯母胡氏自请从家庙出来,是因为胡哲章病重,胡氏这个做女儿的要前去照顾?

叶琼正想到这里,门外叶祝锦的小厮就敲了敲门,向里喊道:“大老爷,大少爷,大太太让你们赶紧回去,说是胡哲章胡祭酒大人刚刚病逝了。”

叶琼一惊,没想到这就听到了胡哲章病逝的消息。叶祝锦已经站了起来,向叶祁舒拱了拱手,说:“岳父辞世,我要赶紧回府一趟,就先作别了。”

众人行了礼,叶瑾在叶祝锦走后和叶祁舒小声地议论起来:“之前只说是重病,没想到这么快就……”

叶琼坐在椅子上,低眉思忖。

胡哲章病逝,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便空了下来,接任的人会是谁呢?

她没记错的话,苏氏的父亲苏青义,正是国子监司业。

叶琼松了眉眼。若是如此,将哥哥和琅堂哥送进国子监,或许也不会是件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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