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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诡异的死亡现场

马婷婷疲倦的蜷缩在阳台下,感受着阳光一点点将温度升高,开始思索是不是趁现在睡一会儿。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光明不仅驱逐着黑暗,同时也无比厌恶着自己,自己真的成为披着狼皮的羔羊了。

在黑暗中担惊受怕,但是也被光明视作恶狼。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升起,光线就如同阿波罗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刺向她的全身。

刚刚逃出深海巨怪的触手,又被投入了灼热的铁板中。

阳光一点点收紧自己的獠牙,嵌进苍白的肌肤中,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马婷婷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的缩进阳台和地板的夹角中来躲避光线,内心不由得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遇到英雄骑士的落魄公主,好不容易盼着骑士得胜归来,一把利刃却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得胜归来的骑士还在狂热的大喊烧死这个女巫。

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刚刚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角落,此时却像母亲一样对她张开了怀抱,低声细语的呢喃着,劝慰着,诱惑着,犹如慈母呼唤着顽皮的游子。

随着阳光的升高,阳台夹角的阴影越来越窄小,再也没法庇护住全身了,黑暗节节败退,光线坚定的推移着,将审判的斧钺斩到马婷婷的身上,激烈的痛苦掀起利刃的狂潮。

如今再难忍受这凌迟般的折磨,赶忙起身向床上奔去,抓起被汗浸透的绒被把自己盖了进去。

耳边恍惚之间传来嚎叫般的欢呼,仿佛在庆祝她的选择。

连那股因为天亮而变得若有若无的目光,都仿佛透出一股赞许般的感觉。

但是很快,阳光就再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地盘,令人感觉到不安的气氛在自己身边酝酿,急切的情绪在蔓延,尽管蒙住了全身,但是仍然能感觉光线照在被子上,试图完成对她的审判。

而那些急切的情绪不停的在向她申述着痛苦和不安,这些杂糅在一起使得马婷婷觉得每一秒钟都是无比漫长的煎熬。

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坚持,起身把两层窗帘以比拉开它们时更加凶恶的气势狠狠的拉上了,房间又恢复了朦朦胧胧的黑,恍惚间似乎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欢呼……

马婷婷重新躺回凌乱的床上,浑身上下充满着说不出的难受,对食物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点点的放空了自己。

沉重的精神负担和失眠带来的痛苦彻底破坏了她的认知,无数莫名其妙的幻觉和诡异万分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洗礼着疲惫的大脑。

马婷婷只觉得自己端坐在一个无比巨大的万花筒中,被肆意的拉扯扭曲,这万花筒中每一个碎片都奇诡谲异,但相同的是里面一定充满着恐怖和疯狂,已经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了。

或者说时间已经抛弃了这方小小的天地,冷眼旁观献祭者在这份浓厚的疯狂中陷入无尽的轮回……

马婷婷瞪着暗红色的双眼,感受着颈部皮肤下动脉有力的跳动,自己盯着挂钟看了多久了?

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爬出满是异味的被窝,滚到地上四处摸索寻找着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趁着这短暂难得的清醒时间,赶忙给手机充上了电,等开机画面亮起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一排长长的标记着男友的未接来电。

马婷婷现在反倒不想听到李明凯的声音了,她已经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了。

赤条条的站了起来,

身上的睡衣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何处去了。

踩着杂乱的衣物走过狭窄的客厅,拉开了冰箱的门,顿时寒气犹如冬眠初醒的毒蛇伴着惨白的灯光缓缓的爬了出来,从纤细赤裸的脚踝缓缓的向大腿攀去,如阴冷的海水覆过她无物遮挡的身躯。

刺激着早已麻木的灵魂,伴着初春的寒意马婷婷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马婷婷低下头去找啤酒,然而冰箱里的啤酒不知何时早就被喝光了,只剩下一大瓶2L装的纯净水。

马婷婷单手把纯净水拽了出来,拧开瓶盖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干涸的喉咙流下,令她感觉难以形容的舒适,从没想过水竟然会这么好喝。

双手捧住水瓶对着嘴猛的举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仿佛要一口气把整瓶水喝干。

很快一抹酡红从脸上浮现,并快速向面部颈部扩散,缺氧的症状愈发明显,一条条血管从已变得殷红的脖颈上浮现出来,最终肺部再也承受不住猛然收缩起来。

大量纯净水呛进了气管,肺部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猛然的向全身扩散,冰冷的水刺激着柔软的肺泡,水从口中漫溢而出,整个脸庞因肺部剧烈的进水而憋的一片血红,青紫色的血管如一张了无生机的巨网快速的向全身蔓延,透露出死亡的信号。

马婷婷静静的享受着肺部的剧痛,这股疼痛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难以忍受,让她再次知道了自己还活着,能够无比确定此时自己身处现实,在这难以言喻的剧痛中她终于找到了现实。

马婷婷丢下空桶,忍着剧痛向厨房爬去,攀着水槽支撑起痉挛的身躯,猛的打开了水龙头……

……

武健斌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在他近二十年的刑警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自杀现场。今天下午警队接到报案,XX小区发现一名女性死于出租屋中,报案人是死者楼下的邻居,因为天花板漏水而找上了死者的楼层。

老式小区的防水本就不好,生生的把楼下淹成了水帘洞,这位可怜的中年妇女本带着满腔怒火准备和楼上的住户吵一架,谁知敲了半天也没见人开门。

想着可能是家里没人,水管意外漏水了,就拨通了门角上用油性笔写的房主电话。结果等到房东过来打开门时,看到的不仅有遍地肆意流淌的自来水,还有一具苍白的女尸,两位大妈魂都吓飞了一半,哆哆嗦嗦的报了警。

武健斌在案发现场的卧室中间站定,看着痕迹科的警员正在忙着四处采集证据。

这间房子的构造极其简单,是老式房屋非常常见的套间结构,从正门进入是一个又窄又长的玄关,紧贴门口的就是厕所,挨着的就是厨房,玄关走到尽头则是一间卧室。

通过这间卧室侧面则又是一间带阳台的大卧室,使得整个户型呈“L”型。

很多住户都把这间联通着玄关和主卧室的小卧室改成了客厅。

整个户型不过三四十平,但是却五脏俱全,又因为是八十年代的老砖房,位置好,租金廉价,结构又齐全,深受年轻的单身住户和白领们的欢迎。

经过初步的调查,从现场痕迹来看,死者是从主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在冰箱旁打开了一瓶2L装纯净水,而后爬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最终死于呛水导致的室息。

武健斌紧紧的皱起眉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诡异的死亡现场是如何产生的,法医没能从死者体表找到明显的伤痕,门窗锁完整,甚至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光亮。

至于准确的死因还要等解剖结果出来才能断定。

武健斌扫视着卧室,满地散落的衣物和空易拉罐,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麦芽发酵的芳香。

“难道说酗酒过度,喝水时呛死了?”武健斌自言自语道。

“武队,您看这。”

一名警员拎着被角召呼道。

武健斌上前打量,被褥上印着一个淡白色的人影,边缘层层叠叠好像一幅拙劣的粉笔画。

“汗渍?这么深?”武健斌讶然:“死者没穿衣服吧?这个天气竟然能出这么多汗?”

“好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警员不确定的说道。

“去周边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这个房间。”武健斌吩咐道。

“武队,看地上痕迹,死者似乎从厨房爬回过卧室,然后再从卧室爬回现在的位置,窗帘还拉的这么严实,最后被水呛死,这个,死者会不会是狂犬病发作呀?”另一名老刑警接口道。

“这些先等法医那边出解剖结果再说,不过我估计这案子十有**不是他杀。”

武健斌随口应道,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件案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在踏入这间房子的时候,武健斌莫名想到了十年前那个早上。

“诶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的,你都不知道她们多没脸呀,死都光着身子,不定发生了啥呢,你说来租房的时候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小姑娘,怎么就,哎,警察同志啊,你说我这房子出了这事,这以后还咋租嘛!”

房东大妈哭哭啼啼的抱怨声打半个小时前就没停过,社区民警正陪在旁边安抚,自武健斌他们一到就絮絮叨叨的开始抱怨。

在听到租户已经死了救不过来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武健斌本以为这个房东大妈和租客关系很好,谁知房东大妈是在心疼自己的房子变成凶宅了。

刑警队拉起警戒线后,大妈仍不愿和做笔录的刑警离去,似乎在等着一会儿武健斌笑着出来跟她说:开玩笑的你的房子里没死人。

没办法做笔录的刑警,和一名民警一边听着大妈的抱怨安慰着,一边见缝插针的询问租客信息。

从大妈哭哭啼啼的言语中搜索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痕迹科要完成采集工作时,物证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顿时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集中了起来。

“武队?”一名警员举起物证袋看向武健斌:“似乎是死者男朋友打来的。”

“接”武健斌想了一下示意接通电话。

痕迹科的警员从证物袋中掏出手机,把一个橡胶指套绕在戴着白手套的食指上,按下了接通和公放。

“婷婷,你终于接电话啦,那天早上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下飞机,现在我就去接你吃午饭,今天我们去吃日料,好不好?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我猜你肯定想不到。”

一个轻快的带着讨好的语气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请问,您和马婷婷是什么关系?”警员询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婷婷的电话?”

电话另一边,李明凯的语气瞬间严肃凌厉起来。

“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警察?为什么是你接电话,婷婷呢?”李明凯慌乱起来。

“请问,您和马婷婷是什么关系?”

“我,我,我是马婷婷的男朋友!”

“好的,如果您方便的话,稍后麻烦您到xx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我,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我可以问一下马婷婷现在怎么样了吗?”李明凯紧张的问道。

警员抬头看向武健斌,武健斌点了一下头。

“我们今天早上接到报案,您的女朋友马婷婷被发现死于出租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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