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泉旧事

吃过早饭之后，碗筷收拾妥当，张氏要带着小蝶去田地干活，楚张兄弟俩也强烈要求一同前去，张氏自然是不同意，不过没奈何二人坚持要去，楚洛更是捉急道，“阿姨你若不让我参加劳动，我晚上就不吃饭啦！”

不愧是熊孩子，连绝食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不过这孩子虎头虎脑，白白嫩嫩，张氏甚是喜爱，当然不忍心饿着他，也就只好答应了。

小蝶肩膀上扛着一把小锄头，小脸上笑容灿烂道：“嘻，小恩公原来也会耍无赖。”

张氏打了下女儿的头，嗔怪道：“小蝶休得胡说，小恩公可是体谅咱们，岂似你平日的小孩儿胡闹！”

话语虽是责备，神色中却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张无边也是暗笑，毕竟只有九岁，小孩子心性也是正常，不过坦率的性子真是招人喜欢。

为了帮助别人，急到耍无赖绝食威胁，倒也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张楚兄弟二人都从未做过农活，楚洛更是五谷都不分，但是好在两个人都还算机灵，手脚灵活，边学边做，本来要忙到天黑的农活，四个大人孩子一起动手，才小半天不到就干完了，

锄地的时候，楚洛运臂如飞，一根锄头抡起来如同风车般呼呼带风，张无边来到身边悄声道：“贤弟莫不是已经感应到了真气！”

“我想……”楚洛手中不停，将锄头深深砸进土中，沉声道，“我想我是应该是进入气海境了。”

“啊？！？！”

张无边惊呼一声，一夜之间，就踏入气海境，这得是多可怕的资质，别说是赵国的武林界，就是算上魏、徐、梁、楚，中土大地上的五国历史上，没有这样夸张的修炼速度。

寻常人从普通人到气海境，要经历从感悟真气到汇聚真气的过程，

这两步前者需要的是悟性，后者需要的则是耐力和毅力，快的一两个月，慢得三五年，甚至终生无法感悟真气存在的，也是大有人在，而小楚只用了一个晚上。

所谓气海境，就是武道修为的第一个境界，是武者修炼的基础，气海凝聚成型，意味着人体中第一个重要气穴的开启，日后随着气穴开启越来越多，境界和实力也会越来越强。

而楚洛似乎并不觉得，这气海境有多么了不起，只是觉得力气大了许多，精力也更为旺盛，干完了活，脸不红心不跳，并不觉得疲累，又与小蝶在田边玩了一会，还用水弹枪顺手打了两只山鸡。

回到家中之后，小蝶又带着篮子锄头，去竹林中挖了几根竹笋，张氏忙里忙外的烧水煮饭，又把山鸡竹笋洗剥干净，放入瓦罐之中，烧上柴，浓浓的炖上。

不到晌午的时候，张文昌背着一个大包袱，带着一名挎药箱的老者回来了。

老者身穿黑衣，面色蜡黄，胡须花白，一副老中医的模样，是隔壁药王村的陈大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张文昌身上的鞭伤，要不是他出手治疗，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陈大夫放下药箱，看到张无边的面色，又伸出三指轻轻拿捏他的手腕，闭目轻轻喘气，过了一会睁开了双眼，手捻胡须道，“阁下并没有病，是中了毒，恕在下医术低微，并没有解毒之法。”

张文昌一家和楚洛听了，都是心中一沉，本来的希望此刻又化为泡影。

只有张无边神色不变，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陈老严重了，我身上中毒已深，寻常药物难以治疗，我请先生过来，是想请教一点事情。”

“有什么话，小世兄但说无妨，只要小看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陈老拱手施礼，他见张无边年纪轻轻，谈吐气质老成持重，心中多出几分敬佩。

“多谢陈老了，”张无边也躬身施礼，恭敬道：“我听闻附近有一座药王山，盛产诸多草药，我想知道，您可知道药王山上有没有寒泉？”

“寒泉……”陈老捻动胡须，沉吟了一会，道，“小世兄指的可是高山寒地之上，阴寒无比，却又不会结冰的灵泉？”

“正是！”

张无边有些激动，看起来问这老者，似乎还真是没找错人。

“嗯，寒泉…”

陈老眯着双眼，陷入沉思，良久，才开口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还年轻，像你这样的年纪吧，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我最爱上山采药，经常在山里边过夜，

药王山的四座高峰，我采药上去过三座，只有第四峰的顶上我没上去过，那山顶常年覆盖白雪，唤做药王山白头峰，山高路滑，普通人是上不去的，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腿脚灵便，觉得那白头峰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想上，就一定能上的去，可是师父说那山上凶险，不准门下弟子去那山上采药，

有一次师兄弟们喝酒时打赌吹牛，我夸下海口，白头峰不过如此，看我想不想上而已，师兄弟们定然是不信，我第二天气不过，便一人进了山，谁料那次进山，却是比师父说的还要凶险，不过我历经千难万险总算是到了山顶，”

“哈哈，看不出来，您老年轻的的时候，也真顽皮！自己吹过的牛x自己圆，倒也是很负责任。”楚洛忍不住笑道。

陈老停顿了一下，又沉吟了会，似乎时间太过久远，回忆起来并不容易，又想了一会，才接着慢慢说道，

“那顶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冰雪，而是一池湖泊，奇怪的是，峰顶奇寒无比，那湖水却不结冰，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湖面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笼罩山顶，若从山下看去，就好像是覆盖着皑皑白雪一般。

我瞬间沉醉在峰上美景中，不料那奇寒的湖水之中却有生灵，一条白色雪花大蟒突然出现，张口猛地咬在我的小腿上，我挣扎之间跌落悬崖，这才没有命丧蛇口。”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发出啊的一声惊讶，虽然知道定然有惊无险，但是却都在想，被蛇咬伤又落悬崖，这可怎么才能活下来呀！

不约而同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老者捻着胡须，继续慢慢说道，“我那时候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后悔不听师父教诲，在师兄弟面前胡乱吹牛，逞强丢了性命，只能怨我自己呀！”

楚洛追问道，“那后来您到底如何活下来的呀？”

“更可怕的是，那蟒蛇居然还有剧毒，我掉下悬崖之后，动也不能动，只能僵硬倒在山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通体洁白玉石般的青蛙，吧嗒吧嗒的跳过来，竟然一头钻入了我的嘴里，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舒适，后来我就醒了，身上的蛇毒似乎也好了，我就这样捡了一条命。

我回来之后，再也不敢跟人吹牛，雪花大蟒，白玉青蛙的事，也从没与人提起过，但是今日小世兄专程请我过来问药王山的寒泉，我想若有寒泉，定在药王山的白头峰上。

但是那可是大凶之地！”

在场的人听陈老讲述完这段往事，都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故事峰回路转，果然有惊有险，听得众人心潮起伏。

“毒蟒，白玉青蛙…”

楚洛与张无边相视一眼，各自心中已然同时想到了两个字：

“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