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剔肉化骨

还在半山腰，李燧就看见那白骨不断喷出一道道白烟，往山下村庄罩去。

隔着还有数丈，李燧就感觉这白烟勾得他心神动摇，诸般恐惧的情绪不断浮现。

可是，到此处，就是白刃见红的时刻，哪还能畏首畏尾，他一鼓作气，拔出赤火剑，法力输入，一道赤红光环闪现在身周，排开白烟，直接向那白骨杀去。

等李燧闯入白烟，那白骨才察觉过来，一双空空荡荡的眼眶望过来，白骨开阖，震动空气发声：“你是谁？”

都这个时候了，李燧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一跃而至他身前，赤火剑朝着他颈骨直斩而下。

那白骨似乎才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躲避，而是下意识地伸出那双白骨手臂，直直挡在脸前。

李燧却变斩为刺，赤火剑从他双臂中间穿过去，狠狠刺入颈骨中，再一搅，就搅得头身分离，一颗白骨头颅高高飞起。

然后他一脚蹲下，赤火剑顺势斩在白骨躯体上，躯体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他这赤灵火是赤火剑禁制中唯一的一道出彩法术，能烧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这属于阴邪之物的白骨更是如此。

而那白烟，在白骨头颅被斩飞的瞬间就散乱起来。

还在半空的那白骨头颅见状，撮嘴一吸，那些白烟就往那头颅中飞去，而那头颅底下也升起一道白烟，就要拖着他逃走。

又是这三板斧，李燧与大前晚一样依样画葫芦，赤火剑化为一道赤光从李燧手中窜起，一把从那白骨颈部缺口钉入，从头顶穿出，将那些白烟统统烧灭。

然后，他看着赤火剑从天空掉落，却也没去捡。

一直等到朝阳升起，那白骨躯体被焚烧殆尽，他才慢慢走过去，捡起穿着头骨的小剑，走到一处树荫中，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是谁了。”

那头颅死寂一片，仿佛里面的那邪修已经死了。

“行了，你也不必装了，你的魂魄虽然元气大伤，却也在这头颅中潜伏着，在我们修士眼中，就如暗室中的灯烛，你再装死，我可就直接将你挫骨扬灰了。”

说完，运转法力，就要将赤火剑中的赤灵火放出来。

这时，那骷髅中传出一道念头：“慢，慢，兄台请慢，在下愿意交代，只是还请将神剑拿出，这神剑横亘在我头颅中，我说话不便。”

李燧一个镇魂符打在骷髅上，将他的神魂镇压在骷髅头上，暂时不得脱身，这是他在《灵鬼诀》中看到的一个小法术，能暂时镇压神魂。

然后，将赤火剑从骷髅头上抽出来，不过仍然抵着他额头，说道：“可以说说了，你是窦二郎？”

“是，我就是窦二郎，还请阁下饶我一命。”这个声音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为什么要修行白骨邪术，又来戕害村民？”

“我原本为蜀国阳泉郡窦家二公子，只是家族被蜀国奸臣费氏联合修士所灭，父兄悉数战死，为报灭族大仇，故不惜舍却生人之躯，化为鬼物。”

“阳泉郡窦家？我记得你们是修行世家，你为何要转修此等法诀？”

“我原本无有资质，不得修行，是逃亡此地后才得到一卷《无相白骨密魔卷》，此法不论是否有灵根，只要化身白骨之躯就可以修行。”

“哦，是这样啊。不过，你这谎话说不圆啊，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不少折磨魂魄的法术，你身为世家子弟应该听过，什么搜魂术、折魂术、剃魂法、魂灯术，数不胜数，我还从没用过，不如你替我尝尝这些法术。”

李燧一听就察觉到其中的漏洞，一个修行世家的子弟，即使没有资质，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学到许多修行知识，刚才与自己对战时也不会这样手忙脚乱，两下就被擒住了。

而且，这家伙这样胆小，一问就说，看也不是什么能剔肉化骨，化身白骨也要报仇的狠人。

“你这骷髅头不错，如果祭炼为一盏魂灯也是上佳，我觉得可以试试。”李燧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着李燧漫不经心地语气，那窦二郎愈加惶恐，眼看李燧就要掐诀，连忙叫道：“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我不是窦二郎，我实际上是窦家下人，窦家人都死光了，只有我们两人逃了出来，是大娘让我冒充二郎的，她说这样，我们能得到很多窦家昔日故旧的帮助。”

“哦？假冒？那你们逃到这里怎么又化身白骨了？”

“是大娘逼我的，她说，我既然冒充了二郎，就要承接二郎的因果，为窦家报仇，只要我能为窦家报仇，夺回青竹山，恢复肉身不在话下。”

“哦，那所谓的白骨无情，窦大娘的白骨缠着你就是假的了？”

“真的，是真的。”

“当时，我到南脚村也安顿下来了，只想讨个媳妇，窦大娘却不准，她从邛崃山白骨夫人处求来这《无相白骨秘魔卷》逼我修行，可是这卷法诀修行的第一步就是剔肉刮骨，化为白骨秘魔，我不敢。”

“窦大娘就直接假死，剔肉化骨，然后日日跟着我，她说，我如果不敢修行，就当不得她儿子，她就要杀死我。”

“我那些天被他缠的要发疯了，又怕又悔，直接上吊了。”

“哪知，即便我死了，她也不放过我，将我的魂魄封在尸体中，承受了三日的腐烂之刑，然后等我埋入坟中后又挖出来，直接将我剔肉化骨，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到了那般田地，我也不得不从了她，每日都来吸取村民的精气和恐惧之力修行。”

“我们之前的行为也让村民心中埋下了恐惧的种子，然后在晚上，他们沉睡之后，就能通过这种对我们的恐惧让他们做噩梦，衍生出恐惧之力，盗取生灵精气，用以修炼白骨秘魔中的恐惧魔身。”

“那大娘在哪？你带我过去。”

“在后面山林的一处岩洞中。”说完，这骷髅头指了一个方向，就将李燧带了过去。

李燧也假装毫无戒心地跟他走了进去。

走进山林，里面愈加黑暗，尤其是树木的影子影影绰绰，仿佛妖魔在张牙舞爪。

李燧收敛气息，一手捏着骷髅头，一手提着赤火剑，就这样慢慢穿行在林中。

走了大概三刻钟，离南脚村二十多里远，已经到了邛崃山山脚的一处山林中的阴暗洞穴前。

“前面就是窦大娘藏身的地方了，我不敢进去，一进去就会被他察觉，您进去把她抓出来，她知道费氏联合那些修士灭了他们家就是为了得到他们家收藏的一页金书，传说那里面藏有古蜀国密藏。”

“好，我先去把她抓出来。”说完，手中法力一运，将那骷髅头捏成了粉碎，指掌间火光缭绕，将残存的神魂烧成了青烟。

然后，拍拍手，盯着那岩洞看了看。

这岩洞入口不大，如果匍匐着可能能进去，不过他没那么蠢，一直看着，感应着其中的元气变化，直到太阳升起，朝阳照耀洞口。

然后，他才御使着赤火剑直接将洞口扩大，几剑下去，洞口就宽敞的能走一个人了，丝毫不担心惊走其中那窦大娘。

黑暗之中，妖魔阴邪的实力倍增，但是阳光下却恰恰相反，听刚才这冒牌货所说，那窦大娘明显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干嘛冒这风险。

如果这洞里没有其他出口，那就是瓮中捉鳖，如果有，在这黑暗中与她缠斗明显不划算，他又没厉害到无所畏惧的地步。

随着洞口的扩大，到了一个豁口，里面陡然增大，显然进入了一个山腹洞穴中。

手持赤火剑，他慢慢往前，一点也不冒进，直到完全进入洞窟，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他在其中还是发现了一些痕迹，表明这里还是有人居住，只是走得非常匆忙，包括一些金银、一张记载着《无相白骨秘魔卷》的灵皮和几张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书页。

将其它的东西用赤灵火烧了，才通过火焰产生的气流变化发现洞窟后面还有一个向下的出口，不知道延续到哪里去的。

李燧随便看了看，然后直接将那通道摧毁，确保没人能再从里面钻出来，然后卷着剩下的东西出了山洞。

在阳光下，他才慢慢看起那些东西来，在山洞中害怕这些东西中有机关，在太阳底下，这种问题就会大大减少，特别是那卷白骨秘魔。

首先看了看那些金银，都不过是一些随身的首饰，而且应该是常常佩戴的，应该就是那窦大娘的，李燧看了看就丢在了一边，准备找个时间处理了，换一些能用到的东西，也不多。

接着是那几张纸张，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最近摘抄上去的，内容语焉不详，断断续续，写的是对于广汉郡一处古蜀国遗迹的探索。

里面大多数都是些零碎的内容，应该是窦大娘回忆的一些零散片段，不过其中有一段引起了李燧的兴趣。

古蜀国是蜀地两千余年前的本地政权，崇拜太阳，文化繁盛，丝毫不逊色于北地的中原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