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混元

他的道路在哪里？

坐在老君观前的那块大石头上，他一直在思考着。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是纯阳之道，他有纯阳剑和南明离火火种，只要转修，金丹几乎没有什么障碍。

另一条是雷法，他的木雷印已经成为了法宝转修五雷法也没有丝毫阻碍，五雷印成就也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第三条就是原先的五行诀，不过，这一条路虽然是他一直修行所在，可是对敌反而极少，而且，他也没有头绪。

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鸡鸣，“这死鸡”，李燧暗骂一声，那家伙在观里从不啼鸣，这出去了，隔了几十里了都能听见，可见声音穿透性之大。

黎明已到，他开始了早课。

一套仪轨做完，天已大亮，朝阳升起，对着朝阳，李燧慢慢吐纳着。

他现在法力满溢，每日修行，吐故纳新，并不能增添他的法力总量，只会打磨法力精纯度，增强修士的掌控力。

吐纳一番后，他在老君观慢慢转着圈，思考着事情。

这时，何东将钱山和陈三妮带上了观中。

上次，李燧本准备扩建老君观，因此只看了一眼，如今却准备让弟子们自己来，因此就让何东将他们带了上来，准备亲自教导一段时间。

两人先前已经修行过一段时间的养生诀，刚刚有了气感。

李燧开口道：“你二人可愿拜入本观？”

钱山倒是憨憨的，点头答应。这孩子性子有点像黄德坤，看着憨，实际却内秀，知轻重。

陈三妮却犹豫了下，道：“道长，是不是拜为弟子后就不能回家了，我每天要带弟弟，喂猪、喂牛的。”

“你可以偶尔回家，但不能每天回家，不过，观里会补偿给你父母一笔钱，让你家人生活的更好。”

“那我需要照顾他吗？要不要干其它的活？我很勤快的！”

“这里诸人平等，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你要干的活也仅止于自己生活所需，除此之外，只需要读书、修行、长大就好了。”

“多谢师傅！”这个小女孩赶紧颤颤巍巍跪下来，给李燧磕头。

“对了，你的名字，叫三妮不怎么好听，你是自己以后重新取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一个？”

“我想自己取名字！”陈三妮大声答道。

“即便如此，可。”

“今日我给你们讲第一课，世界、人生、价值……”

李燧开始了第一次给他们授课，讲的却是后世的哲学概念，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树立。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身为他们的师傅，并不是丢给弟子一套法术典籍给他们修行就算了，自己也并不是要培养打手附庸，而是有自己道路的学生、弟子，千百年之后，他们能继承道统、开枝散叶，光大吾道。

整整两个时辰，李燧都在讲自己认知中的世界、人生和价值，两个小孩子懵懵懂懂，不知所云，反倒是何东听的认真。

不过李燧也不急，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不可能那么快，教完这些，让何东带他们下去安顿。

临走时，他叫住何东，道：“最近，我调整了观中的法阵，老君观方圆五十里都在覆盖范围，风调雨顺，灵气勃发。”

“你可以组织村民们种植一些贵重药材，贩卖到蜀国去，然后从蜀国交换物资，不用过得以前那么苦了，也算在我老君观治下的一点好处。”

“至于种何物，你去找黄德坤。”

“多谢师傅垂怜，我代村人拜谢师恩！”何东马上跪下，行了大礼。

如今，山下的事务基本上都是他和李欢两人处理，实际上，他们也不过17、18岁，却已经有所成就，处理事情井井有条。

山下几个村子的年青人，如今一到年龄就会找他们习武锻炼，已经颇有规模，也能有效筛选出合适的修行苗子。

打发走几人，李燧继续思考自己的道路问题。

他决定，将五雷法和纯阳法独立出来，形成两种不同的道路，让后辈能独立修行，毕竟，这两门道法不论是护身还是修行都不弱。

想了一会，他虽然有了点思路，但还不明确，就又翻身上了道观屋顶，坐在屋脊上的风雨旗旁，摸着旗子思考着。

这是面风旗，上面已经有丝丝天然生成的风纹缠绕，手摸上去，能感觉到清风缭绕指间，

一边摩挲着，一边张开法眼，往四周望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阴阳五行聚灵阵已经稳定下来，以老君观为中心，方圆五六十里内，呈现六个圆心方向的灵气汇聚，分别是四周的四行和中央的土行以及老君观。

而外面四个圆已经互相接触，又都与中心的土行大圆正在逐渐融合，千丝万缕的灵气交换在发生。

然后，庞大的五行灵气到了中央老君观又按照阴阳被分离，最后在清净莲处混合为一。清净莲净化后又将纯净的灵气导入地下地脉之中，返还到周围大大小小的地脉中。

如此循环，灵气在逐渐提纯，又被万物吞吐，被天星照耀的每循环一圈，整体灵脉就会壮大一圈。

他有着这个阵法的控制权，自然能清清楚楚看到整个阵法的灵气循环，最后，在他眼里，山川、地理、植株、生灵都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元气，在生、老、病、死，在长、养、成、住、坏，然后归于虚无，又从虚无中萌发。

他若有所思，若有所得，不过，还是不够明晰。

于是，每日做完早课后，他就翻上屋顶，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直到中天，再到日落西山。又看到明月东升，西落，阴阳在此间转换，五行在其中生长。

能看的如此清楚，也亏了阴阳五行聚灵阵是聚集灵气、涵养灵脉的阵法，他又是主阵者，否则，外界就只能看到一些皮毛。

看得久了，李燧也越发理解周元回所说的，万物出于气，成于气，最后也死于气，气者，万物之本。

寻常生灵，随气而生，也随气而败，修士则不同，盗万物之气，呼吸吐纳，吐故纳新，避免自身之气的衰败，以此而长生，难怪许多修士都称自己为天之盗贼。

慢慢的，他的心里有了方向。

元气从五行化为阴阳，又从阴阳复归五行，而在这中间，有一个状态，便是混元。

混万物为一，得元气之用，在李燧的理解中，便是混元。

混元在天地，道书上说，这是天地已开，阴阳成型而五行开始演化的阶段，元气在阴阳五行之间不断演化，天地在慢慢形成实体。

他目前修行的法术基本都与五行有关，如果能进一步领悟混元法意，就能兼纳五行，将目前他修行的所有法术统合。

而工具，自然就是他那五行神符书了。

这件法器，自从他开始祭炼以来一直拖拖拉拉，到最近，也只祭炼到二阶，也就是能容纳五行法术各三个。

第一个，选了一套五行防御法术五行灵光罩。第二个，自然是五雷法。第三个，他想了很久，既想刻录五行遁术，又想刻录五灵镇山阵到神符书中，缩短布阵时间。

最后，还是选定了五行遁术，毕竟，这是逃命的玩意，而阵法，不差那么一会。

从这一天开始，他便把祭炼神符书放入了主要日程，这件法器的符文繁复程度比先前的那几件法宝高多了。

而且，这玩意失败率也不低，三年多时间，这件法宝也没能升上三阶，速度与一般修士祭炼法宝差不了多少。

这天，李燧与寻常一样，正在修行时，忽然，接到了一封灵讯。

从白骨洞刚出来那时，他经常接到安居在那里的修士传讯，邀请他一起探索邛崃山，但是都被他回绝了，慢慢的，来讯的人就很少了，如今，又有一封，很是稀奇。

打开一看，原来是周炼云发来的，邀请他一起去探索一个他很久之前听说的秘境：广汉三星堆。

这地方还是他在窦大娘遗留的只言片语中听说的，乃是已经灭亡的古蜀国祭祀重地，汇聚广汉郡附近所有的地气灵脉而成的秘境，只有在日月镇三星连成一线时，星力汇聚，洞穿秘境，才能让金丹期之下的修士进入其中。

窦家灭亡，费家崛起，这个秘密自然宣扬开了，无数修士摩拳擦掌，翘首以盼。

不过，从窦大娘留下的言语中，李燧也看到了其中的危险，古蜀国是一个崇尚祭祀甚至血祭，遵从自然神明的国度，他留下的秘境遗迹自然不会安全。

不过，其中的藏宝也动人心弦，就比如许多已经消失很久的高阶灵材，已经灭亡的妖兽血脉等等。

捏着灵讯，李燧想了一下就决定参与，毕竟，不说里面的宝贝，单说能参与这种大事，而且还是金丹不能进入的，他就要试试。

他现在不缺灵物、功法、秘术，缺的只有领悟，而这些领悟寻常得不到，在无数修士斗法中，总能窥见一二。